第2章 诱饵
“啊——”女子的尖叫声划破长空。
臧长明立马上掷探灵盘，瞬间金色的大网笼罩了整栋楼。
封锁阵法——“起！”
手指掐诀，一道灵机，打向罗盘，以罗盘为心。一条线直直插入云霄，隐没其中。而正中央则是一个放大无数倍的探灵盘，层层相扣，自转却与其它也交相呼应，浑然一体。
做完这些，臧长明立马从房间出去。
“咚！”
大刀劈向木门，一片漆黑中，数不尽的幽绿光点透过被劈开的缝隙，如海浪般翻涌。壮汉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在原地，等臧长明推开人的时候，缝隙内早恢复了光明，房间内整整齐齐，五盏烛火，只熄灭了一盏。
“你看见了什么？”臧长明连忙问道。
壮汉愣在原地，手中的大刀被这一声吓到了地上，声音由小到大：“娘，娘啊——”话一出，整个人跌坐在地上，手碰上大刀，铁环环又是一响。
没等臧长明把壮汉受惊的魄压回来，壮汉就已经抓起他的大刀，连拖带跑地没了影。
徒留臧长明和被吓出来的壮汉一魂，面面相对。
壮汉先道：“我不是故意出来的。”
臧长明道：“我知道。”
人会因一些超出常理的事情，受到过大的惊吓而导致灵魂出窍，一般情况下，这走失的魂是能找到回去的路的。所以即便臧长明不帮忙，再过一会，壮汉的爽灵也会自己回去。之所以，会吓出魂，则主要是七魄中的尸狗作祟。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遇事救主，先丢爽灵。
壮汉的爽灵：“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刚刚什么都没有看到。”
臧长明：“没看见就被丢出来了？”
脱离主体的壮汉爽灵，显然聪明不少，也精明不少。知道眼前这个能看见自己的人，绝对不可能是普通人。甚至是修士，他所听闻过的修士，从来都是仙气缈缈。眼前这位修士，或者说仙人，虽然衣着“接地气”。但生平第一次与仙人见面，就以如此狼狈的样子，着实让人尴尬：“我叫威石，家师也就是江湖上的一芥刀客。刚刚尸狗是感觉到自己马上死，才把我丢出来的。我作为三魂中灵感最足的，也最‘香’的自然就先被抛出来了。”说着不由得带上了苦涩，“爽灵，上天要真想让我们修成，又何必有尸狗？”
臧长明在开门的一刻已经吧神识包括了整栋楼，但没有就是没有。而守着这威石的爽灵，则是想守着妖精自投罗网，但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反倒是等回了柴玖的灵机：“师兄我来了，这探灵阵我进不去。”
臧长明捏着诀道：“无事，你围着探灵阵查探便是。”
随后又对着威石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出尸狗是为了杀爽灵而存在的，在我看来，人的每一魂一魄的存在都有它存在的道理。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没等威石的爽灵想清楚，眼前一片金光，等视线恢复正常的时候，映入眼帘一片红。眨了眨眼睛，魂魄齐全的威石下意识直起了半身，开口对着半空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神情中有着迷惑，但低头一看，已经脱得只剩下里衣的自己，正坐在自己心爱的大红被窝里。
我……想说什么？
丢失的魂，从不会把在外的经历，带回主体，即便带回也会封印。而封印者，便是尸狗。
臧长明想到，尸狗，尸狗，守心守体守本守灵，是人最忠诚的狗，但守到最后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
其实……他也不知道尸狗好坏。
“师兄，外面一切正常，里面呢？找到了吗？”柴玖地声音入耳。
臧长明：“没找到？”顿了一下，“阵法暂时和我合力压到地下。”
柴玖不过是外门的弟子，虽然说这次任务后，大概率能直接进入内门。但该听的还是要听的，尤其是内门里最有名的长明师兄。据说可是内定的内门门主。
·
顷刻后，两人逢面。
“师兄接下来呢？”柴玖问道。
“找人。”
“找谁？”
“乞丐。”
“？”
看出柴玖的疑惑，但臧长明并没有解释。
成精的妖，暂时还是先别把这外门子弟给吓到。不管怎么说，起码也是个能使唤的对象。
找乞丐，是为了引出那妖精。首先，妖精一定会被灵力吸引，其次，小孩的精气最佳。而他还不至于把手伸向普通人家的小孩，他不能这么要求他们，即便这是为了他们。但乞丐不一样，听李掌柜的说，既是来坑蒙拐骗的，那他也不过反利用了一下。有他在，小孩……不会出事。
寻着他碎银上的灵痕，他在一处偏僻的老旧府邸里停了下来。
柴玖疑问道：“找到了？倒也像是乞丐住的地方。”
臧长明敲了敲只剩下，一半的门。
好一会，没有人来。
柴玖最先沉不住气，推开本就残破的木门。
稻草刷刷从头顶落下，最先进入的柴玖直接被淋成了小灰人，臧长明因落后几步，幸免于难。
“呸!咳咳咳，呸！什么，咳，什么鬼，这么脏？”
臧长明径直路过还在掐清尘诀的柴玖，走到了府邸里。
府邸里正对的是一个庭院，偌大的庭院围成四角，高高的牌匾半挂着，另一半缠满了蛛丝才没有彻底落下来。
一口天井位于左侧，无数的稻草拔到与屋檐牌匾同高。
地上的石块，被草推得四分五裂，但还是勉强留出了一条路。
剑推开草，臧长明往天井靠近着。
只见一个毛茸茸的灰黑色脑袋，在草丛见晃动。
忽然，一声落水声。
柴玖惊地要拔剑，但直接被师兄拿着剑鞘的剑尖一压，推回去了。
对上师兄冷冷的眼，柴玖闭上了嘴。
对哦，来找乞丐的，不是来抓妖怪的。怪我怪我，但柴玖眼里的话还没传达过去，臧长明早就回过头去。
接着是，绳子的摩擦声，等臧长明摆开最后的遮挡。
入眼的便是，少年劲瘦的腰身，弓着提起了一桶水，放在了一边。从地上拿起，中午接自己的钱的破碗，盛起一碗水，大口大口地灌。水流从少年面颊留下，带走了脏污的灰色，徒留一抹亮眼的白。
臧长明在给少年钱的时候，就已经猜出少年白。但没想到，这水流的冲刷下，竟然还要更白上几分。
“师兄这是你找的人？”莫名烦躁的声音打破了此时的宁静。
臧长明：“闭嘴。”
柴玖无辜道：“哦。”但还是好奇地盯着少年。
衣着破破烂烂，头发看着起码很久没有洗过了，经历过刚刚的灰尘洗礼。现在的柴玖指尖痒痒的，想给少年也恰个清尘诀。但已经被师兄喝过一次，实在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按压下指尖的蠢蠢欲动。
少年手上的破碗，被吓得差点落地，好在被臧长明及时用剑尖接住。
“你们，给我钱的人？”清脆地声音，听得让人格外清爽，但又带点不明显的结巴，像是不常说话一般。
这话怎么这么容易让人想歪嘞？柴玖暗道。
少年听出了一人的声音，但还有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没有听过。显得还是有些慌张，“你们为什么找我？要把钱拿回去的话，已经没有了。”
没等臧长明回答，少年的肚子叫了很大的一声。“咕噜——”
柴玖一时没反应过来，直接问道：“什么声音这么响？”
“我没有吃饱。”少年边说还有点委屈，“你可以再给我点钱吗？两个馒头，不够吃。”许是感觉到自己的话不好，少年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柴玖一听，什么情况？“师兄就给了你几文钱？”
少年疑惑：“什么几文钱？”
柴玖：“不然怎么可能只够买两个馒头？”
面对两人的疑问，臧长明开口道：“我给了不止几文，你不要多想。”这句是给柴玖的，“谁收你三十两银子，只给你两个馒头的？”
少年眼睛还是被布条绑着，他道：“是爷爷给我的。”
臧长明：“爷爷？那个拉着你跑的老乞丐？他不是你父亲吗？”
少年：“父亲？父亲是什么东西？能吃吗？”
柴玖以为是少年不知道这个词的意思，便解释道：“父亲是一个孩子的父亲，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少年也很真诚地说道：“我没有父亲。”
柴玖有些好笑：“人怎么会没有父亲呢？没有父亲，你爷爷是哪来的？”
少年依旧真诚：“他说他叫爷爷，所以我就叫他爷爷，怎么了吗？”
柴玖了然：“难怪三十两银子只给你两面包，原来不是亲的啊。那你的亲人呢？”
少年真诚中带着好奇地问道：“什么是亲人，比馒头好吃吗？”
柴玖再次耐心地解释道：“亲人，就是和你最亲近的人，不会嫌弃你，包容你一切。有血缘关系的人。”
少年状似思考许久，柴玖以为少年终于懂了。结果少年开口就道：“不会嫌弃我吃的多的亲人吗？”
“谁嫌弃你吃的多？”这次，臧长明比柴玖问快了一步。
柴玖只好等回答。
“爷爷啊！”少年脆生生的声音里，还是有些埋怨的。
而能让一个不认识‘亲人’不认识‘父亲’的人平白叫‘爷爷’的，也就只有那个老乞丐。
怎么办呢……这么可怜的话，他还怎么拿小孩当诱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