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天涯海角
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叶无尘的目光投向院门，狭长的一双细眼弯弯。
“爹！爹！你在吗？爹！”
一袭翠绿衣裳，翩然而至，同样的一双狭长细眼落在少女脸上，却是迥然不同的风格，像一弯潺潺的溪流，俏皮里带着些迷蒙，懵懵懂懂，欢快如一只林间小鹿。
“呀！爹你明明听见我说话了，为什么我不回答我啊！”
“哼！”俏脸微嗔，秀气的琼鼻一皱，少女跺了跺脚。
沈青辞一时也是看痴了，长安城里无论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见过的多了去了。
但如果与眼前的少女相比，却是两种不同的风格。
长安城里的少女们久居繁华之地，同样明媚动人，但多多少少沾染了些长安城的凡尘气息，更像是匠人手里雕刻出的精美，一颦一笑之间，一方天地也为之生彩。
可仅仅也只是一方天地，眼前的少女举手投足间，整个天地仿佛也跟着她的纤纤玉手，摇曳生姿。
严格来说，少女的相貌并不是那种人间绝色，清新，纯净，不加雕饰，满满的少女气息，散发着自然而然的亲近。
前一秒还在假装生气，后一秒微蹙的黛眉一展，如雨后阳光下的彩虹两头下弯，一头在少女和煦如风的笑容里，一头在沈青辞片刻的失神里。
“咦！师兄你醒了啊！”许是想起了什么，捂嘴轻笑。
“哦，哦，醒了，醒了！”沈青辞语无伦次，脸皮发烫，心中暗暗责备自己：“圣人云：非礼勿视！沈青辞啊沈青辞，怎么才出了长安月余，你就变得堕落如斯！”
少女蹦蹦跳跳至眼前，明眸里波光闪动，赞叹道：“师兄生的可是真好看啊！”
“咳咳！”叶无尘本是含笑看着两人，此话一出顿时绷不住了。
“星瑶不得无礼！”
沈青辞眼观鼻，鼻观心，局促道：“这位姑娘，师兄一词不敢当，不敢当，我只是应叶宗主邀请前来做客！”
“做客？”
“嘻嘻！那你可惨咯！”少女巧笑倩兮。
“嗯？此话怎讲？”沈青辞不解，目光探询。
“被我爹掳上山的人，可没一个能跑得掉的哦！”
“啊？”沈青辞惊疑不定的望向叶无尘。
叶无尘面皮一抽：“孩子家的说话不当真，不当真！”
又转身斥责道：“叶星瑶，你再胡闹，我就把你送下山，去你娘那待着去！”
少女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按住了叶星瑶这头，沈青辞这头又跳了起来。
“叶宗主，我也只是一个孩子啊，你就忍心诓骗我？”
瞪了一眼叶星瑶，叶无尘道：“没有的事，没有的事，刚好你醒了，我带你在天涯海角转转！”
“爹，我要也要去，我也要去！”叶星瑶摇着老爹的胳膊，嚷嚷道。
“胡闹，你跟着干什么去！天色已晚，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你可要爹怎么跟你娘交代！”
“不嘛，不嘛，我就要去。”叶星瑶嘟着嘴，撒娇道。
沈青辞兀自不肯罢休，盯着叶无尘，誓要就掳上山一事讨个明白。
叶无尘大感头疼，瞥了一眼叶星瑶连忙岔开话题：“天色已晚，也看不出来个什么，要不你带着沈公子在附近转转可好？”
“真的？那可太好了！”
叶星瑶不由分说拉起沈青辞的袖子就往外走！
“哎哎哎，叶宗主，叶宗主！”沈青辞嘴上推迟，身体却很诚实，任由叶星瑶拖着往前走。
叶无尘笑眯眯的摆摆手道：“千万不要走远了，记得早点回来！”
半推半就出了门，沈青辞收起了姿态，任由少女引着往前走。见沈青辞不再抵抗，少女也松了沈青辞的袖子，时而蹦蹦跳跳，时而旋转，时而倒退着往后走。
叽叽喳喳，问题不停。
“师兄，你是哪年生的啊？你有多大了？”
“十六！”
“哦，果然要比我大一点，我还以为爹会给我带回来个小师弟呢！”
“师兄，师兄，长安城好看吗！”
“好看！”
“师兄，师兄……”
沈青辞在叶星瑶前也不再关于师兄一事上多做辩驳，少女仿佛已经像是认定了沈青辞是他的师兄。
跟着少女出来，沈青辞心中自有打算。
关于自己和魔宗的事，叶无尘回回说起，都是点到为止，要么就是云里雾里，含含糊糊的听不明白。
少女生性开朗，口无遮拦，无疑是打探消息的最好人选。
“叶姑娘，我有一事不明，还望请教一下你。”
“师兄不必拘束，叫我星瑶就好。”
“哦哦，星，星瑶！”直呼其名，难免有些亲近，沈青辞略微不适。
“星瑶，刚才叶宗主说什么天涯海角是什么意思啊？”
少女忽然将脸凑了过来，仰着头，嘴角噙着一丝怪笑。
“师兄可是想在我这打听一些秘密吧？”
“这……这……”沈青辞尴尬无比。
看着少女眸中狡黠的笑意，这才猛然惊醒。
是啊，这里可是魔宗本部，堂堂魔宗之女又岂是一介普通的女流之辈。
涉世未深，自己的这点浅显把戏，又哪能跟人家比，倒是自己被方前少女的作态迷惑住了。
沈青辞，你是真该死啊！
见沈青辞一张脸跟着酱油铺子一样，捉弄成功的少女心满意足的笑了：“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师兄尽管问就好了，星瑶定当言无不尽。”
又是这种和叶无尘一样被吃定的感觉，沈青辞不由好奇问道：“你怎么笃定，我就一定会是你师兄？”
少女伸出葱葱玉指，得意的点点自己：“女人的第六感哦！”
……
一样被识破了，沈青辞也不再兜圈子。
“那什么是天涯海角！”
“天涯海角啊！”
少女伸展玉臂，摆了个蛇形的姿势，一双玉手在沈青辞眼前来回摆动。
“piu！piu！piu！”
“师兄你看，整个天山便如一把蛇形长剑。”
“剑尖摆动，这其中的几百里防线便是我魔宗几百年来，誓死守护的地方，也就是我魔宗的本部——天涯海角！”
沈青辞脑海中默默观想，蔚蓝苍芎下，一条银色巨蛇蜿蜒，抬头巡视左右，巨蛇目光所至，便是魔宗守护之地。
也就是说，从脚下往北，绵延百里群山，都是魔宗留设的防线。
到底什么东西，需要几代人舍身忘死的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