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59.好坏参半
曲萩禾的笑声淹没在铭实的热闹里，一节比赛结束，成溢扔下球抬起头，不是像以前一样第一时间去看比分板，而是朝着我这个方向匆匆瞥了一眼，然后转过身边往场地外走边拿手背抹了一圈滑到下巴的汗。
曲萩禾突然在我边上说：“你们班那个最高的男孩子好厉害。”
我的注意力从成溢身上收回来，转头有些惊喜地看着她。
她也转过来，看着我扯了一下嘴角笑起来说：“虽然我不懂篮球，但感觉他很厉害，这样的男生确实是会招女孩子喜欢。”
我回头瞄了一眼已经坐到板凳上的成溢，他身边围了好几个胆大又聒噪的小女生，但他这个主角置身事外，只是手肘撑着膝盖俯身坐着，偶尔拿起水瓶专心地喝一口水。
但我猜测他抬头喝水的间隙一定没少偷瞄我这里。
“那你喜欢吗？”我顺势一问，虽然这个问题刚才已经讨论过了，但我坚信，成溢打球的时候更帅。
她点点头笑起来说：“如果我跟你这个年纪，估计也要加入对面的啦啦队。”
“你才比我大一点而已。”我说，“明年我也就读大学了。”
我本来还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服她一下，但她微笑着没争辩，就此跳过成溢的话题说：“祝你考到理想的学校。”
第二节马上开始了，谷小屿站起来蹬了蹬腿，抬手把额前的刘海拢上去，又由它碎碎地落下来，看起来比已经站到弧顶做准备姿势的成溢轻松不少。
“谷小屿也不错。”曲萩禾从椅背上直起身准备认真看比赛，瞄到谷小屿的时候就说，“打球的男孩儿都帅。”
口袋里手机突然传来一阵震动，我走神了问：“你见过温昶打球吗？”
“没有。”她让我很意外地摇头说，“不过听说他会。”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见过温昶打球的自信让我我就此假装无意地追问说，“他跟你的专业差的有点远。”
曲萩禾笑笑说：“哪只专业啊，我学历也跟他差的远，我们是在动保认识的。”
“动保是什么？”我问。
“我们学校的动物保护协会。”她解释说，“我刚进学校的时候也不知道有这个组织，那个时候还闹了笑话。”
“是什么？”
火热赛场上的一声刺耳哨响打断了我的好奇，成溢一个防守犯规把谷小屿送上了罚球线。
曲萩禾对比赛的兴趣和我对温昶的兴趣是一样的，她探着头看球场里的状况，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反问我：“为什么刚才犯规都不给投篮的机会？”
我解释说：“因为现在全队五犯了，什么类型的犯规都会罚球。”
她点头表示听懂了，然后缩回身子回答我说：“每一年秋学期开学动保的志愿者都会带学校里新的流浪猫去做绝育手术，那个时候我看到温昶在抓流浪猫上去就骂了他一顿，误会大了。”
温昶参加动物保护协会的事我不知道，但我不能露怯，本能地扬起下巴表示自信地说：“他很喜欢小动物的，家里养了一只大狗，在美国又养了一只小猫，很可爱，就是怕人。”
曲萩禾点了点头，目光又重新落回场地里，摆手说：“不讲了，回想起来就觉得太丢人。”
我有点失落地转过身，几次想再挑起话题，但看到她兴致勃勃盯着球场的样子又不好意思再谈点别的，毕竟她是被我忽悠来看比赛的。
成溢今天还是一样打得辛苦，队友们的水平限制和对面谷小屿花样百出的进攻让他没办法随心所欲地得分，我看了眼暂时落后的比分，肩膀碰了一下曲萩禾跟她说：“你看得出来吗？我们班真正会打球的，其实差不多就那么一个。”
她有些目不暇接地匆忙给了我一个眼神说：“有点。”
我指着成溢，理所当然地跟她说：“现在球场上单拎出来没一个能跟他比的。”
曲萩禾看着笑了笑，突然低头摸了一下包，然后掏出手机转头跟我说：“我出去接个电话。”
“哦。”我一边点头一边也掏出自己口袋里的手机，刚好趁这个时间来确认温昶发过来的消息：
还真的很难说，但应该不是坏结果吧？
我举起手机把镜头拉到最小，拍了张球场的照片和那句时不时就会从我脑子里蹦出来的话一起发了过去：
你说过这个世界是好坏参半的。
曲萩禾的电话没有打太久，因为谷小屿总是耐心地打完二十四秒，所以等她挤过人群回来的时候比分也没有什么变化。
“实在不好意思啊，突然有很急的事，来不及看完你们班的比赛了。”她坐下来拉起我的手，一脸歉疚地说，“下次有比赛你再通知我，哦，你要想看篮球赛的话我也可以带你去看我们学校校队的比赛。”
我眨了眨眼掩饰失落，安慰她说：“没关系的，你的事比较重要。”
她抿着嘴挤出一个干涩的笑，说：“那你记得告诉我比赛结果，学弟们打得很精彩。”
“好，我发信息告诉你。”我边抽回手边说。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起身说：“那我先走了，下次见，帮我给你们班加油。”
成溢还在球场里大汗淋漓地追着球，好不容易想见到人却要中途离场了，我越想越替他觉得不甘心。
“学姐！”曲萩禾走离座位席，我叫住她，起身追了两步上去，认真地说，“如果成溢赢了我告诉你。”
她愣了一下，瞥了眼赛场，然后随手把手机塞回包里，笑着点头说：“好。”
曲萩禾走了以后，倒是谷小屿很多管闲事地在暂停时间回头往我这里看了又看。我一个人坐在原位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温昶的信息也没再回过来，我瞄了眼板凳席边兜手站着的陶乐，索性起身跑下去找她。
她看到我突然冒出来吓了一跳，然后横着眉数落我说：“集体活动你一个人逃哪儿去了？”
“我没逃。”我搭上她的肩膀，整个人疲软地赖到她身上，慢吞吞地解释说，“我坐楼上看呢，视角比这里好。”
陶乐拍了拍我的胳膊，把手里的水瓶拿到我眼前说：“等下你去送水。”
“我不去。”我从她身上弹开，双手背到身后谨慎地拒绝道，“你找个形象好的去比较涨士气。”
她追上来，用力掰过我藏在身后的手，毫不客气地把水塞到我手里说：“我是让你去给谷小屿送水。”
“毛病啊。”我伸着脖子指了指那边已经做好准备的一群一班女生，把手里的水瓶往地上一放说，“我给谷小屿送什么水，轮得到我送吗。”
“哎呀。”她跺了跺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了看我说，“我是担心他没水喝吗？当然是让你去……”
“停！”我做手势打断了她的话，摇头说，“我不去，这么明目张胆地犯规，我才不想等下被成溢和一班的人骂死。”
陶乐想了想，一锤手心耍小聪明说：“我这叫战术性犯规。”
“你的战术性犯规可以看出你的战术有多无耻。”我撇过头冷着脸看了她一眼说，“而且你把谷小屿当什么人了。”
陶乐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为情起来，但嘴上还是狡辩说：“那……那也是为了赢啊，你不也不想成溢输么。”
“这是两码事儿，反正我不去。”我依然坚定地摆手说，“还是安分点看比赛吧。”
最后一秒走尽的时候，谷小屿在禁区停下脚步结束进攻，扔掉手里的球，走了两步很顺手地拍了拍成溢的屁股。
陶乐往地上一蹲，气鼓鼓地瞪了一眼对面欢呼的人群说：“输了吧，这下只能看别人热闹。”
我走过去抓过她的手臂想把她拉起来，但她自己使劲跟我对着干，我拉了两下拉不动，直接放弃了说：“你等会儿接力赛不跑了啊？”
陶乐扭过头跟我置气说：“我休息一下不行啊，喊加油喊的累死了。”
“那你自己看着时间啊。”我说完扔下她自己在原地生气，跑过去追上又是打完就走人的成溢，“慢点，你的女粉丝都被你甩在后面了。”
他扯了一下胸前的球衣擦掉嘴角和鼻尖的汗，没什么好态度地说：“你能不能安静一会儿。”
“我知道。”我边翻着白眼边打趣他说，“曲萩禾就是胜利的得分，而我们其他人都只是地板上篮球砸过残留的余音。”
成溢扫了我一眼，抬手搓了搓头顶的短发说：“知道就好。”
我气得跺脚，用力扯了一下他的球衣角说：“你都不反驳，好歹我和谷小屿也应该被区别对待一下吧。”
成溢没理我，我跟着他慢悠悠地走回空旷的教学区。
“我刚刚看到谷小屿打你屁股了。”我摸上楼梯扶手，侧着身边走边盯他的表情开玩笑说，“我看你被他打屁股的时候也挺老实的呀，看来谷小屿还是能治你，青梅竹马，嗑到了。”
成溢懒洋洋地抬脚跨上一节台阶说：“磕到了就去医院。”
“哼。”我扬起头说，“你其实心里偷着乐吧，刚好我和谷小屿一人给你一个台阶下。”
成溢睫毛闪烁了一下，然后侧过头凶巴巴地瞥了我一眼说：“你就一下都不能把嘴巴闭上吗？”
“那我要呼吸的呀！”我说。
“你不会呼吸就不要呼吸。”他说。
操场上激昂的音乐穿透整座教学楼，即使只有我们两个的教室里也没显得多安静。
我往凳子上一瘫，架起脚看着他捡起凳子上的短袖往头上一套，摸了把脸，拿起水杯灌了两口水，忍不住轻轻骂了句说：“过河拆桥，狼心狗肺。”
成溢食指挂着水杯的登山勾打转，看着黑板角落的值日生表目不斜视地问我说：“我过什么河了？”
我坐直了身子，昂首叉腰说：“虽然曲萩禾提前有事走了，但至少是她第一次看你打球吧，托我的福。”
谁知道他突然把水杯往桌面上一放，太过突然以致我完全没有心理和身体上的准备，惊吓间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这种意见不合的时候你别一惊一乍的好不好。”我放下搁在横杆上的腿，坐正身子，一抬头没防备地撞上他漆黑的瞳孔。
“不是第一次。”他十分郑重又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