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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51.赖床和睡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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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未来约定给我带书来的那天早上很适时地下起了雨,我依然和谷小屿照旧在十字路口分开走,但分开前我和他说:“大课间我来找你,送你个礼物。”

    谷小屿边嚼着嘴里的面包边问:“怎么又要送我礼物?”

    “要不要?不要拉倒。”我转头往前走去。

    “要的。”他拉住我,快速咽下嘴里的面包说,“我等你。”

    早读课后李未来把漫画交到我手上的时候跟我保证说我是第一个拿到的人,也就是说,只要我中午之前给到谷小屿,那就一定不会被姜语江截胡。

    我知道我这样做挺卑鄙的,但我真的没办法接受姜语江和谷小屿在一起,换谁都好,哪怕是邱蔚也行。如果是邱蔚,起码还有成溢能跟我站在一边,但如果是姜语江,我很难想象我不会变得孤立无援。

    我安慰自己这是正当防卫,我不能让姜语江把我的朋友们一个个地都挖走。

    但我是真的霉,好不容易有个不用出操的大课间,却被沈老师占用拿来讲政治想选择题。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像在代表被放鸽子的谷小屿冲我发脾气。

    我烦躁地转着笔,屁股在凳子上坐不踏实。

    成溢左手拿笔打断了我在指尖旋转的水笔问:“你想上厕所?”

    对哦,我可以去上厕所啊。

    我非常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偷偷摸摸在课桌下面把漫画塞进衣服里,举手说:“沈老师,我想上厕所。”

    她指着电子白板头也没回说:“要上厕所的自己去,不用打报告,动作快一点。”

    我捏着校服边,起身就往门外冲。

    谷小屿靠在后门边低头捧着一本书,我轻手轻脚溜过去,却还是被他突然抬起头发现了。

    他松了口气笑起来说:“我还以为你又耍我。”

    “怎么会呢。”我捏了捏藏在身后的书,目光不经意地瞥到他手上,突然一下子像被什么重物击中了似的有些发懵,推上他手里的书看了看封面。

    谷小屿措手不及,自己也低头跟着我看了看封面,问:“怎么了?”

    我冒险跑来给他送书,却还是迟了一步,姜语江近水楼台,我防不胜防。

    “没什么。”我一只手把背后的书又往背上贴了贴,抬头问他,“好看吗?”

    “好看啊。”谷小屿不假思索地说,“你看过之前的吗?想看的话可以借你。”

    “没看过。”我说,“当心在学校里看漫画被没收。”

    谷小屿把书一合背到身后,笑起来说:“要不是为了在这里等你,我本来都是在位子上偷偷看的。”

    雨滴太大,噼里啪啦落在外面的石板上,打碎了谷小屿的言语,刚好我也不想听。

    “那你继续吧。”我往后退了一步,准备以这个正面后退的姿势走到楼梯边。

    “诶我的礼物呢?”谷小屿抓住我的一只手臂,微微踮了一下脚想往我身后看,“你后面藏着的是不是?”

    “不是。”我又及时退了两步,躲开他企图窥探的视线,“我就是耍你的,我平白无故送你礼物干嘛。”

    谷小屿愣在原地,足足五秒没讲话也没眨眼,如果尴尬是有重量的,那我这一刻应该已经被压扁了。

    “好吧,还好我也有点心理准备。”谷小屿摸了一下鼻子,仰起头耸了耸肩无奈地笑了起来,“那没事了的话你先上去吧,快打铃了。”

    我以为他会生气,但事实是没有,我差点忘了,谷小屿本来就是个脾气比我好的人,这点小事对他来说肯定不至于。

    能惹他生气的点在哪里?我揣测这件事的时候特别不自信。

    坏天气也让我的运气彻底发霉。

    我灰头土脸走上二楼的时候,刚好碰上了下楼来给云襄她们班上课的沈老师。

    “金满?”她皱起眉头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番,然后目光锁定在那本我还没来得及藏好的漫画上,“上个厕所上到二楼来了?哪里来的漫画书?我有没有强调过漫画是绝对不能带到学校里来的?”

    紧张了那么一秒钟后我索性疲了,既然被当场抓获,干脆省了狡辩的力气,横竖都是一张试卷,给我今天自作多情的惩罚,我认了。

    “对不起沈老师。”我诚恳地鞠了个九十度的躬说,“下次不会犯了,我今天晚上多做一张政治卷子。”

    “两张。”她说。

    “为什么是两张?”我一下子恢复精神直起身子问她,我都老实认错了,怎么还能得寸进尺呢。

    “一张是你偷偷带漫画书来学校。”沈老师不紧不慢地数给我听,“另一张是你的逃课行为,不要以为老师不说就是不知道,午休虽然不是强制在班里,但规定是出校门必须和班主任报备,我不找你们是想看看你们自己有没有自觉性,但很显然没有,所以我只好来提醒一下你,算上今天这次,两张试卷已经是我最大的宽容了,后天午饭之前交给我,如果没写完或者胡乱写,那我只好让金老师来陪你了。”

    告家长?真卑鄙。

    “谢谢老师。”我咬着牙边鞠躬边从嘴里挤出这四个字。

    “还有。”她走到我面前,伸手抽走了我手里的书,在我眼前晃了晃说,“没收了,期中考试结束之后带着成绩单来找我要。”

    “老师这是我送朋友的。”我说。

    “送校长的我也一样要拿走,规定就是规定,忘记我第一天说的话了?”

    “没忘。”我低下头,狠狠掐了一下虎口,这么倒霉居然都是真的,真的好倒霉。

    夏天最后的雨,来得放肆又畅快。老天是卸下一身包袱,却叫我成了无辜的落汤鸡。

    成溢看到我灰溜溜地趴回座位上,不声不响地把水杯放到我面前。

    “干嘛?”我撑起脑袋问他。

    “喝点热水。”他眼神有些躲闪地说。

    “不是,我不是来那个。”我重新趴回去,伸手想把杯子推到桌角,却在碰到杯壁的一瞬间被烫得从桌面上弹起来,“你要谋杀我啊!”

    没有一件好事,但跟前面的状况比起来,这件还算好一点,起码我忍了半天的不痛快,这下终于有个豁口可以彻底发泄一下了,以至于成溢看到我被烫得闷头大哭时都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他对这种事根本没辙,因为我也很少在他面前掉过眼泪。他除了嘴上讲了两句“不好意思”和“我不是故意的”以外,就只会转身里里外外掏书包摸出两把巧克力到我桌上。

    我掐着点哭到了上课铃响起,边小声抽泣边把桌上的巧克力一颗颗收到抽屉里,然后和他说:“不怪你,是因为我被沈老师罚了两张卷子,还没收了一本漫画,连塑封都没拆的那种。”

    讲完这句话的时候我手在抽屉里撕开锡箔纸,猛地往嘴里塞了一颗巧克力才忍住没再哭出来。

    真正让我安慰一点的是下课的时候陶乐和李未来走过来跟我说她们也被沈老师找谈话了,而陶乐因为是班长,带头作案多罚一张。

    我从抽屉里掏了四颗巧克力出来,一人两颗分给她们说:“谢谢你们。”

    谢谢你们让我看起来没那么惨。

    李未来听说我被收书的事很善良地提出要送我一本,我没接这个人情,只问她:“我真的是第一个拿到的吗?”

    她看着我一脸严肃的表情突然有些不肯定起来,食指抠了抠脑门迟疑了一会儿说:“昨天晚上到的,不过昨天我没在店里,但今天绝对是第一个。”

    其实答案一点都不重要了,我也明白,但光靠理性根本迈不过这个坎儿。不知道谁说的,理性认识是认识的高级阶段,但我这人显然没那么高级,跟着动物的本能走了太久,要回头是一件很难的事。

    这个世界上可以处理事情不冲动,不凭感觉做决定的人大概就只有温昶了。但不想他还好,一想他更伤心。

    没有比今天更倒霉的日子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把挨罚的事倾诉给了云襄听,然后旁敲侧击地问她:“如果有一天你给成溢准备了一份礼物,但是送出去之前你发现成溢收了另一个女生一模一样的礼物,而刚好那是一个跟你关系很糟糕的人,你会怎么想?”

    云襄想了想,又仔细问了遍题说:“是他拒绝了我的吗?”

    “不是。”我摇头说,“是在你要送之前。”

    “那就先送了再说呗。”她摆了摆筷子说。

    “可是已经有人送了呀,而且他都收了。”我说。

    云襄突然停下手里的筷子,有些茫然地跟我求证说:“你是在委婉地告诉我成溢接受谁的表白了吗?”

    “没有没有,你想多了。”我赶紧解释,“我只是假设一个情景,但是这个假设里不排除成溢对那个女生有好感。”

    云襄松了口气,继续夹了根菜塞进她用筷子刨好的小洞里,一脸轻松地说:“他又没有做选择,我会继续送我的。”

    我反驳她说:“怎么没有选择,他选择了收下别人的好意。”

    “他知道我要送吗?”云襄问。

    “不知道。”

    “那这个选择是两码事。”她扒了一口浸着汤汁又夹着菜的饭,嚼了好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抬头跟我说,“赖床和睡过头根本是两码事嘛。”

    我快速地领悟了一下她这个比喻,问:“你是说成溢他是睡过头了吗?”

    云襄点点头,咽下一口饭后又摇了摇头,问我:“成溢最近怎么了吗?我看他这几天都没骑车。”

    “没有。”我心不在焉地安慰她说,“因为这几天下雨。”

    放学见到谷小屿的时候我主动示好地跟他笑了笑,但他表情有点严肃地看了看我问:“你今天哭过了?”

    我有些尴尬地收起笑脸,走到台阶边撑开伞说:“成溢讲的吧,但你今天能不能先别教育我?今天的天气太致郁了。”

    谷小屿也撑起他那把大黑伞,跟在我边上说:“成溢真的不是有意的,你有没有烫到?”

    我愣了一下,伞一横,钻到他的大伞下问:“成溢怎么跟你说的?”

    谷小屿把伞往侧边斜了一点,说:“他说他把你弄哭了啊。”

    我松了个口气,心里默默感激了一下越来越懂事的成溢,抬头跟他说:“没事,我都原谅他了,主要是今天天气太差了。”

    谷小屿一只手拿过我的伞柄戳在腰上收起来,然后又递到我手上说:“自己拿好。”

    我接过来,把上面的挂绳套到手腕上,突然听他在我头顶唉声叹气地说:“多谢你的乌鸦嘴,我今天漫画被吴老师没收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低头揉着手腕说:“活该,让你这么高调。”

    谷小屿抱怨说:“讲点好听的行不行,我那是昨天晚上新买的,才看了一半。”

    “姜语江有没有怪你?”我有点幸灾乐祸地问。

    “什么?”他身子一侧,雨伞跟着一晃,一大片雨水落到我手臂上。

    我暴躁地甩了甩胳膊说:“我知道是姜语江送你的,至于怎么知道的,都是巧合。如果你喜欢姜语江的话最好先老实跟我讲,我怕我在你面前说她不好会让你难做人,但是知道了的话我肯定就会收敛。”

    谷小屿愣了半天才说:“这个问题是讨论过了的吧?”

    我甩了甩我雨伞上的水,面朝着前跟空气说:“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就会改变心意了呢,可能今天不喜欢,明天就喜欢了。”

    谷小屿突然大笑起来,手上的雨伞一直晃,淋了我又一手臂的水。

    “喂!你有病啊,好好撑伞,有什么好笑的!”我赶紧抓住他的胳膊保持稳定,免得自己还没到家就先洗了个冷水澡。

    “对不起对不起。”谷小屿用力咳了一声憋住笑,稳住手里的伞,低头很诚恳地说,“是我自己买的我才心疼。”

    我用力地咽了口口水,往伞里钻了钻,抬头问他:“你自己买的?”

    “我自己买的。”他点头肯定地说。

    “哦。”我低下头,继续甩着我的雨伞,心不在焉地嘲讽他说,“那更活该了。”

    谷小屿没再搭茬,走过那个我们熟悉的十字路口时才在一道闪电的光影后问我:“你今天是不是其实是有礼物要给我的?”

    我想起那本还没来得及拆开塑封就被沈老师无情卷走的漫画,在心里哀叹了一声,压抑住暴躁的情绪和他说:“没有,我真的只是想耍你而已。”

    由远及近的一串雷声把雨势推到了最高点,我不得不重新撑起我的伞,尽管雨大的已经可以忽略不计我们头上这点可怜的遮蔽了。

    最后谷小屿和我一起变成了无辜的落汤鸡,他也是有够倒霉的。

    “我觉得还是算了吧。”冲进单元门的时候我边撂开贴在额头上的刘海边跟他说。

    “什么算了?”他抖了抖浑身湿漉漉的校服,半眯着眼睛问我。

    “分开走。”我就着闪电过后闷沉的雷声大方又肯定地说,“反正我们问心无愧啊。”

    但那雷声实在太大,我都不确定谷小屿有没有听到我合理又诚恳的回答。夏末秋初的雷,潮湿又热烈,惊醒了睡过头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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