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2章
这样的柔情缱绻,似乎只属于夜晚,到了白天,人又变得矜持起来,尤其是在阮波阮湘面前,尽量避免肢体接触,偶尔眼神交流。
拍卖会当天,早晨起来就开始下雨,顾寒屿换上西装从房间走出来,看到商裳还没出来,在客厅里等她。
天气湿冷,商裳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在晚礼服外面套了一件风衣,除了耳朵上的翡翠耳环换成了珍珠的,其他没有再佩戴首饰。
顾寒屿从头到脚打量她,黑色晚礼服中规中矩,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为什么会那么贵,难道只因为是名牌?
顾寒屿对女装品牌没有什么研究,但也知道女人都是喜欢名牌的。就像吕萦,宁可花掉全月的收入、饿肚子半个月也要买名牌包包充门面,商裳就更不用说了,她的鞋包配饰,没有一样不贵。
等到了现场以后,她脱掉外套交给服务生,他看到她雪白的后背,才发现了这条裙子的精妙之处,前面看着普普通通,后背的设计非常经典,几条细细的带子交错纵横,把她骨骼停匀的纤腰美背性感发挥得淋漓尽致。
以前她的美多少是有些缥缈的,神多于形,不那么容易亲近,这一刻却具体起来,仙气飘飘固然赏心悦目,性感妩媚却是直抵内心,极具视觉攻击性,顾寒屿看着那个摇曳多姿的背影,头一次有了不想把这种美和别人分享的感觉。
如此强烈的占有欲,以前从来没在他心里发生过,一旦发生势不可挡,他走上前,手搭在商裳纤细腰间,不落痕迹就把她圈在自己怀里。商裳讶异地抬头看他一眼,低下头继续从容和人交谈。
钱老先生对商裳这个年轻貌美的忘年交很是看重,热情地带她去认识古玩行内的朋友,当她是自家晚辈一样,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商家以前在杭州城古玩收藏界也是赫赫有名的家族,虽然人丁凋零了,有些老行家还记得这个以书画鉴定、装裱蜚声业内的家族,听说商裳是商家最后一代传人,无不唏嘘感慨。
“你是商裳?”一个高个子年轻男人听到商裳的名字主动和她说话。
商裳和顾寒屿几乎同时侧目看过去,年轻男人缓步上前,自我介绍他叫秦曼殊。
顾寒屿看着这人有点眼熟,等听到这个名字,脑海中瞬间领悟,他是秦斐儿的哥哥,上回和那群朋友在酒店吃饭,走廊上就见过他,只是当时没想起来他的身份。
“你不记得我了?小时候商阿姨带你去过我家。”秦曼殊见商裳茫然地看着自己,略有些失望。
“我想起来了,你是秦爷爷家的大哥哥。”商裳离开杭州的时候年纪还小,对秦曼殊印象不深,但秦家老爷爷她是记得的,小时候经常去。
“很多年了没见,你长成了大姑娘。”秦曼殊丝毫不掩饰眼底对商裳的欣赏。美女赏心悦目,多看两眼又何妨,故意视而不见反而显得小家子气。商家的女人当年就是以美貌著称,今日一见果然闻名不如见面,真是一朵雍容华贵的人间富贵花。
“离开杭州有二十年了。”商裳对秦曼殊也很客气。
两人互相交换了联系方式,顾寒屿很有风度地在一旁不插话,但秦曼殊显然看出了他俩关系,离开的时候对他微微颔首。
秦曼殊有一双睿智而又温和的眼睛,是他五官里长得最好看最精致的部分,见过他的人没有不对他这双眼睛留下深刻印象的。鼻梁上的金丝框眼镜更是点睛之笔,薄薄的镜片后面,夜空一样深邃的目光总让人感觉他若有所思。
普通人面对这样的清贵的书卷气,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一种相形见绌之感,而他的若有所思往往会给不熟悉他的人一种目无下尘的错觉,仿佛世界上的任何事物都引不起他的好奇,只会使他思考。
顾寒屿目送他背景,直觉告诉他,这是个人物。
拍卖会开始以后,两人坐在宾客席,顾寒屿环顾四周,和商裳耳语:“拍卖会规模还可以,但大部分人也没穿得多隆重。”
只有她,服饰华丽,像一朵清艳不俗的玫瑰。
“我这是为了我们商家的名誉,第一次在社交圈亮相,面子总要做足,以后才好和他们来往,做生意。”商裳施施然撩了撩头发,对什么事都有她一番打算。
顾寒屿莞尔一笑,配合地正襟危坐,反正他今天只是陪衬在她身边的工具人。
“如果我没有猜错,山爷就算本人不在现场,他手下也会来。”商裳在顾寒屿耳边低语。顾寒屿心中一凛,他不是没想到这一层,但他目前还没摸出这些人的门道,不好贸然猜测。
随着主持人一声锤响,一件件拍品被陆续拿出来,众人开始竞价,拍品里有瓷器有玉器,但最多的是还是书画作品。
这些画作大多数是明清时期不太知名的画家所画,也有一两幅民国时期名家画作,不断有人竞价,顾寒屿注意到,秦曼殊举牌十几次,最终拍到了两幅画。
“来的路上你不是说,有合适的你也想拍一件。”顾寒屿再次问商裳。
“太贵了,买不起。”
“你也会觉得贵?”顾寒屿想,你买衣服的时候可没觉得贵,七八万说花就花。
“我说贵的意思就是不值,性价比不行,明四家的作品一幅都没有,浙派吴派作品也都是些不知名的小画家,最值钱也就是倒数第二幅岭南画派陈金章的画。”商裳靠近他说,“所以《月夜听泉图》卖出天价都不稀奇,宋代的古画,还是范宽的门徒,光是这两样已经价值不菲了。”
“秦曼殊买了两幅。”
“他买的那两幅已经是这一片拍品里性价比最高的了。”
拍卖会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中午,顾寒屿握着商裳的手跟她一起出门,外面的雨依然下个不停,顾寒屿去开车,商裳独自站在门厅等候。
一辆黑色奔驰s600开过来,经过商裳身边时缓缓停住、后车窗也跟着落下,商裳一怔,秦曼殊正从车里看着她。
“用不用送你一程?”秦曼殊问。
“不用,我们有车。”商裳远远看到顾寒屿那辆墨绿色三菱帕杰罗正往这边开过来。
“今天时间来不及,改天约你出来聚聚。”秦曼殊很客气地看着商裳笑了笑,吩咐司机开车。商裳没说话,抬起手冲他摆了摆手道别。
雨天的风吹在身上很冷,在商裳冻透了之前,顾寒屿总算是把车快过来了,打开车门让商裳上车,顾寒屿见她低着头像是要打喷嚏,忙问她要不要把车里的暖风打开。
“不用,开暖风干燥我更不舒服。”商裳把风衣裹得紧紧地。
“这么冷的天又下了一上午的雨,你穿这种露背低胸的裙子,肯定会冷啊。”顾寒屿把自己西装脱下来丢给她。商裳把西装也披在肩上,感觉暖和多了。
“不是低胸啊。”商裳低头看了一眼,又不是抹胸款,哪里低了。
“一低头就能看到事业线,还不算低?”顾寒屿边开车边看着她胸口玲珑的曲线。再不用像以前那样,偷偷才能瞄一眼,现在他可以大胆看、放肆看,想看哪里看哪里,想看多久看多久。
商裳斜着眼睛看他,“你自己管不住眼睛,怪我喽?”
“我管不管得住眼睛还在其次,其他人管不管得住才是要紧的。”不知怎地,顾寒屿一想到秦曼殊看着商裳时那种目光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仿佛那人斯文的面具背后是禽兽的獠牙。
“我管别人干嘛,我穿衣服也不是穿给他们看的。”
“那你要是穿给我看,在家里穿穿就得了啊,不要给机会给别人饱眼福。”
商裳听到这话,目光中的鄙视更深了一层,娇嗔:“你管得真宽。”“我不是想管你,是提醒你,这个世界上不坏好心的人可太多了。”顾寒屿笑。
商裳没理他,真不知道他这是以前当警察当出的职业病看谁都不像好人,还是出于男人本能,对属于自己的东西有着强烈的占有欲。
看到窗外景物,商裳惊讶:“这不是回家的路,你要去哪里?”“我们找个好地方吃饭,也不能让你白穿得这么漂亮。”顾寒屿说。
“你又不想省钱了?”
“偶尔吃顿饭的钱还是有的。”
找了一家能俯瞰西湖美景的日料店,靠窗的座位几乎都已经坐满了,等了近一个小时才等到位置,商裳脱掉外套,看着窗外雨中西湖的美景,心情格外好。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都说晴西湖不如雨西湖,如此美景,也需得有人相伴,才能更添意境。
她看景,有人看她,一样心驰神醉。
顾寒屿托腮注视着商裳:“难以想象,几个月前我们还在西安街头卖西瓜,每天辛辛苦苦也赚不了几个钱,还得躲城管斗流氓。”
商裳也看着他,此时他衣冠楚楚、潇洒倜傥,和在西安卖瓜时那种胡子拉碴的落魄样子确实判若两人,可在她心里,不管是那个时候还是现在,他都很好看。
“我挺佩服你的,生存能力很强,三教九流你都能打交道,环境再恶劣也能想法子生存,为了做你想做的事意志坚定、不惜一切,我就不行,我吃不了苦受不了罪,没钱的时候也只会想到卖家产,而不会想办法打工挣钱。”商裳有点自嘲地说。
顾寒屿说:“每个人成长的环境不同,你也用不着活得跟我一样,女人受不了苦很正常,谁又忍心让你受苦?”
对他而言,宁愿苦自己,也要先呵护她。
“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商裳再次把头转向窗外。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秦曼殊和秦斐儿好像是一家人。”顾寒屿忽然想起这件事,觉得应该告诉商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