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裴锦思被绑
裴泉独自坐在房门前,看着后院的落叶一片一片堆积在石桌上,伤势已经快要痊愈,早可以走动,裴锦思偏要他静养。
话说小姐也出去了许久,说好的午后会来后院陪他说说话,如今却变成他独守后院。
以往受伤那么多次,多的是比这次还重的伤,也没有精心照料至此,病卧床榻无人探望时也从不说一句怨言,现在却觉得小姐不来陪他说话真是闷得慌。
意识到自己的心思,裴泉一愣,随即有些自嘲地笑笑。
手里捏着从地上捡起的枯叶,伴着脆响,裴泉的耳尖也泛着淡淡的红。
明明后院已无他人,他却像被谁窥见了心底的想法般不自然,迈着步子不甚灵便地往房内走。
一定是近日闲了下来,才会总想些有的没的。
于是又拿起桌上的笔墨,重拾幼时的喜好。
不需多时,纸上便多了一个笑脸,怎么看怎么和那剑上的哭脸吊坠相像。
浓眉大眼,没有鼻子。
裴泉放下笔,径直走向放在柜上的佩剑,拿起剑一把放进柜中。
一定是方才作画前无意间看了一眼这个吊坠,才会满脑子都是,还画了出来。
还是坐下来想想正事吧。
那乾水镖局如今已露马脚,只差无法销毁的证据和契机。
加之不知闵行止来郦州的目的,更不知是否已经离开郦州,若是还未离开,那裴锦思还在府外,岂不是仍有危险。
思来想去,心里总是不踏实,裴泉提上剑决定出府去寻一寻裴锦思,亲眼见到总归是要安心许多。
走出后院,裴锦玥和林无正在玩闹,想着此三人应当是一同前往的西街。
“二小姐,不知是否知道大小姐身在何处?”裴泉向裴锦玥问道。
“不知道,方才阿姊在门口遇见了一个小孩,她叫我们先进府,独自去和那个小孩说话了,”裴锦玥皱着眉思考,“那个小孩,是深巷子老八的孩子,卖栗子糕的阿伯与他很熟悉。”
“我阿姊她出什么事了吗?”裴锦玥有些不安的问道,以往裴泉从来不会询问阿姊的行踪,而前几日又说外面危险。
“二小姐放心,是大小姐叫属下前去寻她,正巧遇见二小姐,便问一问,免得找错了地方。”裴泉本不愿说谎话,但是在事情还无定论前他也不能引起裴府的恐慌。
也不知裴锦玥是信了还是没信,她低下头没说话,倒是林无说了几声好。
裴泉走了不久,林无和裴锦玥相视一眼,便立即齐刷刷地起身朝内堂跑——裴清年正在内堂与裴夫人商量入京的时间。
——
不知闵行止将裴锦思带到了哪个地方,一路颠簸直到周围已经没了人声才渐渐停下来。
裴锦思早已经醒了过来,但被蒙上了双眼,她只能听见马车上几人交谈的声音,至少有三人,她便只能屏声静气。
其中两人的声音耳熟得紧,应当是闵行止和崔纵,还有一人她不认识。
马车停下后,三人下了车,裴锦思现在只能模模糊糊地听见几句话。
“少主,她怎么办?”
“关在房里,等我们要的东西,到手了才可放人,注意警惕,裴锦思花招可多的是。”闵行止临走前叮嘱道。
站在一旁的崔纵迟迟没有开口说话,细细观察了一番周遭的环境才开口说道:“少主,这个地方不会被裴府的人找到吧?”
“当然会,若是不能找到我怎么得到我想要的东西呢?我会告诉裴清年这个地方,要不要女儿就看他的选择了。”
说罢,闵行止再不管这里的情形,骑上唯一的一匹马向城内赶。
“孙大哥,你帮忙把马车后面的东西拿下来一下吧,你在镖局的时间久,比我经验老道。”
崔纵语气谦恭,孙济只哼了一声便走到车后卸东西。
见状,崔纵便立刻去叫裴锦思。
“裴小姐,醒醒,醒醒。”
裴锦思并不动,装作昏迷的样子。
“裴小姐,方才在车上我就知道你已经醒了,”崔纵探出头看孙济,见他没往这边瞧又继续说道,“时间紧迫,我实在没法向你解释清楚,但请你一定相信我,不久后裴泉就会来救你,现在你只要配合我们就好。”
崔纵的语气焦急,听着不像假话,心中虽疑虑重重,裴锦思思考一瞬,那就再信这一次吧。
裴锦思嘴上绑着布条,只能点头。
“快点起来,磨蹭什么呢?”为了不让孙济起疑,崔纵怒声训斥。
接着拽着裴锦思下了车,往屋内赶。
孙济在一旁看着裴锦思,满脸得意,一脸说不出的兴奋。
“反正这儿也没别人,眼罩给她摘了。”
崔纵将裴锦思的眼罩粗鲁一扯,连带着她人也往旁边一歪。
“裴小姐,又见面了。”孙济的眼神透露着凶狠,看得裴锦思背脊发凉,急忙错开视线。
这一个动作叫孙济发笑,“裴小姐,紧张什么?我们又不伤你,只是找你有点事情而已。”
“等我们要的东西来了自然就放你走,手脚都绑着量你也耍不了什么花招。”
警告完裴锦思,两人便出门守着,裴锦思打量着这房内的布置。
一间茅草屋而已,屋内连床都没有,地上仅有一堆稻草,连坐的凳子都是临时用木头桩子替代的。
不知过了多久,裴锦思坐在凳子上都开始犯困了,外面也一点声音都没传来。
她尝试了自己解开绳子,但无济于事,这个木桩子的高度实在可恨,让她蹲坐着完全使不上力。
崔纵看着远方,状似不经意地说道:“孙大哥,你饿吗?要不我去买点吃食,反正她一介女子也跑不了,裴家找来也还需些时间。”
两人坐在外面地上,午时便在等候闵行止的命令,一直未能吃饭,到此时更是饥肠辘辘。
闻言,孙济更是想都不想就同意了他的想法。
崔纵其实并不怎么饿,他是想去看看裴泉怎么还没来,明明已经在必经之路上留下了约定好的记号,人却迟迟没有出现。
若是在闵行止回来之前还未能救出裴锦思,那么裴锦思恐是凶多吉少。
听见崔纵走了的声音,裴锦思突然有些害怕,方才崔纵在时,她还能稍微冷静,但面对毫不认识的孙济,她心里发怵。
大约是一个人在外面无趣,孙济打开门走了进来,停在裴锦思面前。
看着面前这个富贵人家千金小姐狼狈的模样,孙济心情极好,坐在裴锦思对面。
“裴家千金小姐的气质,与这小小茅屋看起来真是毫不相符啊。不知道裴小姐还习不习惯。”
孙济的眼里带着凶狠,这股地痞的气息令裴锦思不明所以,她如何能惹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她偏过头,保持着表面的镇定,并不理面前出言不逊的男人。
见她忽视自己,孙济火气涌上心头,偏不要她如愿,扼住下巴强硬地转过她的头,喉咙里不断吐出恶气,“裴锦思,你以为你没了裴家大小姐的身份还算是个什么东西?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千金小姐,呸!”
裴锦思被孙济突如其来的恶意怔得发不出声音,她只能瞪大了双眼注视着眼前这个凶狠暴戾的人,从眼中流露出的惊恐深深地取悦了他。
“哼,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不过也是个怯弱仗势的女人罢了,”他看着裴锦思,神情轻蔑至极。
下巴被用力扼住,动弹不得,裴锦思用力摇摇头,眼睛里闪烁着被惊吓出的泪花。
仅仅是摇头这一个简单的动作,却如同一把大火,彻底点燃了孙济这堆干草垛,他双眼布满血丝,朝着裴锦思怒吼。
“如果不是你,我就不会输给崔纵那个废物,更不会失去成为少主部下的机会,我在镖局等这个机会两年多,崔纵不过是一个半路入门的废物,他凭什么可以在比武中一举夺魁,他凭什么可以一跃成为少主部下!他凭什么!”
也许是将心里的怒火发泄了出来,孙济平静了下来,表情却也陡然痛苦了起来。
“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当然不会知道我们这种人的痛苦,为了一个赚钱的机会等了又等,到头来被别人轻而易举夺走的感觉你当然不明白,你根本不知道我为了那场比武花了多少心思,你根本不知道那场比武的筹码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你根本不知道……”
孙济细数着每一个裴锦思根本不知道的事情,可是他只顾着叱责裴锦思的不知道,却忘了裴锦思本就不需知道。
在这一刻,他把对别人的恨全部加注在了裴锦思身上。
他说着说着肩膀突然有些颤抖,他哭了。
裴锦思还未从方才的事态中缓过来,她双目无神,就这样看着孙济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打在他身着的灰色布衣上。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几乎快要震破她耳膜的心跳让她根本无法思考。
本以为她已经摆脱了噩梦,却不料眼前的男人猛然抬起头,将她一把挥倒在地上。
肩膀撞击地面的痛感直冲头脑,裴锦思痛苦地闷哼出声。
“既然我什么都没有了,那你也别想好过,”孙济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手上不停地解开自己的衣服,“不是说女人最在重要的东西就是干净吗,那我倒要看看,裴家大小姐脏了又会怎么样!”
听见孙济的话,裴锦思恐慌地看着孙济,脑子几乎成了一团浆糊,只本能地疯狂摇头,泪水不断从眼睛中渗出,喉咙中发出凄惨的叫声。
可孙济要看的就是这样的场景,裴锦思越是害怕颤栗,他就越是兴奋。
他一手掐着她的脖子,看着因此而涨红了脸的人,孙济发出怪物般的“咯咯”声,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身下。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打断了他下一步动作。
孙济气急,没来得及起身,小茅屋的门被人用力地踢开,摇摇欲坠。
一把利剑飞似的插进了孙济的肩膀,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震飞,跌坐在稻草堆上,外衣也因此脱落,狼狈之至。
望着眼前的场景,裴泉目眦欲裂,拔出孙济肩上的剑,直指其喉,“我要杀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