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字迹消失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所惊,裴锦思一退三步远,整个人还未从方才的凶险中缓过来。
裴泉疾步上前,稳住裴锦思的肩头,急切地询问道:“没事吧,小姐。”
裴锦思只机械地摇摇头,实在被吓得不轻。
见裴锦思并未受伤,一行人都松了口气,裴泉将她扶在附近的土坡上坐下,接着捡起地上的纸条捡起递给裴清年。
裴清年四周巡视了一圈,并未有可疑人员,甚至难说这支箭是从何方射来。
他接过纸条,展开来,纸上写着:
入郦后一日午时三刻古湖亭,裴
古湖亭,是郦州城内一处十分僻静的地方,湖名为古湖,湖心有亭,便称古湖亭。
只是那个地方荒废已久,许久都不进人。
“阿爹,是什么?”裴锦思歇好,走了过来,见裴清年一脸愁容。
裴清年将纸条递给她,心道不好。
裴家这是被人盯上了。
此人一路跟到此处,却未被发现,说明其武艺之高超,而又能无影无踪地消失,看来也是个对郦州城郊十分熟悉之人。
裴清年想不到裴家开店以来得罪过什么人,只能在心里暗自祈祷,千万别是被卷入不该卷入的事情。
如今已至深秋,郦州城郊外净是颓败的树枝枯草,萧瑟但平和。
而进了郦州,秋日也是繁华景致,人声鼎沸却暗藏杀机。
原本打算多歇息片刻的众人立即起身上路,不同于前一程的愉悦松快。
气氛低沉紧张,林无在车里看着裴锦思紧皱的眉头也不敢再去玩闹。
裴锦思无可考证这纸条来自何人,她并未见过有这样写字习惯之人。
下笔前和抬笔之时当是习惯性点上一笔,才会让每一字的首尾都粗得不自然且有明显的洇墨。
教书先生最不爱看的就是这样的字,自认个性却奇丑无比。
会使毛笔说明曾入学塾,而下笔如此则说明入学时间并不久。
她想不到认识之人中有什么样的人如此写字。
此人并非熟识。
实在疑惑,裴锦思拿出纸条决定再多瞧两眼。
刚展开纸条,裴锦思满目震惊,她亲眼看见那几个字消失不见了。
变成了一张空白纸条。
裴锦思愣在原地,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
片刻之后才记起来要告诉裴清年。
“阿爹,这纸条上的字消失了!”
裴清年在车外听得不甚清晰,只停下马,在马车窗口询问何事。
裴锦思将纸条递出,好让裴清年看个清楚。
“这,怎会如此?”裴清年不曾见过这样的纸,写了字竟还能消失,震惊之余,更不禁好奇此纸条之主究竟是何人。
裴清年尚且还能平静,而裴泉在一旁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这纸张,是御用宣纸,前几年宫内密阁研制出这样的药剂,可混入墨汁中,写上字初次打开无异,但第二次便会使此墨迹消失,唯一缺点便是遇水留痕。
因为原料难取,因此药剂存量极少,还是皇上赐给徐颂州少许他才有幸得见。
可事实上,敢这样光明正大使用的,大煊境内仅有皇上一人。
但,就算皇帝真有要事,在京州也该交代完毕,此般行动只会是多此一举。
可偌大的煊朝还有谁敢如此明目张胆。
裴泉仅是一名护卫,这些不是他该知晓的事情,他无法帮他们解惑。
只能看着他们不解,帮不上忙。
途上的这个小插曲令裴清年更加想要知道此人是谁,常年发明制作机关叫裴清年养成了看见新奇事物便十分认真追溯其源的习性。
即使这趟古湖亭之行凶险异常他也要赴约前往。
进入郦州城正是未时,刚过午时三刻,虽说是入郦后一日,但那人又如何知晓他们何时抵达,他想去碰碰运气。
裴泉觉得裴锦思便是随了裴清年的性子,时而聪慧至极,时而又有些显见的呆笨。
他作为晚辈和属下,想提醒却并不敢开口。
那人既然明说了是入郦后一日,按说明他们的行迹已然暴露,那人了如指掌,又何须今日去碰这个运气呢,不如回家好生歇息,缓解舟车赶路的疲劳。
裴清年非要去,谁也拦不住,就裴锦思三人先回了府。
几月不曾回郦州,其实什么也没变,但裴锦思就是觉得郦州变得更加亲切了。
想必是未出远门不知思乡之切吧。
大老远就看见裴锦玥在府门前等候,她看见裴泉,激动得真恨不能自己上前去拉住马车。
于礼不合,因此她故作无谓的样子,抬起手随意地挥了挥。
只是表示自己奉命来迎接的而已,才不是因为自己思念阿姊心切,裴锦玥心想。
马车停在门口,裴锦思下了马车,还不等裴锦玥迎上来,就见她又从车中拉出了一个小男孩。
裴锦玥刚抬起的脚步顿在了原地。
这是谁?
裴锦思转身招呼着她过来,裴泉去叫人拴马和搬东西。
于是裴锦思一手牵着裴锦玥,一手牵着林无进了裴府。
裴夫人早在内堂坐着等候了,她才是真的不关心裴锦思是否已经到达。
至少她自己这样想,如果她没有时常走到内堂门口张望的话。
“夫人,大小姐和那个孩子已经到了。”
“好,下去吧。”语气是波澜不惊,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可她似乎忘记了裴清年。
“哟,还知道回来呢?真稀奇,出门两月有余,家书不过五封,裴大小姐玩得可愉悦否?”阴阳怪气,听得裴锦思直发笑。
“阿娘,当然愉悦了,可一想着阿娘,女儿便思念难忍,情不自禁,泪流而下。”
“惯会贫嘴。”话是这样,脸上却还是不禁露出笑容来。
裴夫人转眼看见裴锦玥,方才还掩不住的喜色现在看着却有些莫名的难过。
“怎么了阿玥?你心心念念的阿姊回来怎么还有些不开心呢?”
话里都是关切和疑问。
林无有些不适应这样的氛围。
即使当时在京州的客栈中也是这样,他们聊他们的,他只听着,并不参与。
可却并没有这样强烈的割裂感。
在裴府,在此处,面对裴夫人和裴锦玥,他意识到裴锦思是有家人的,而他是外来的。
即使身穿整齐,腰饰贵玉,也不能改变他就是个小乞丐的事实。
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让他觉得他是如此格格不入。
看似简约朴素的内堂和走廊,实则处处不菲。
内里却还藏着他这样一个俗气难堪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