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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林家余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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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找个时间见见闻辛,并不如裴泉想得那般容易。

    白日里有裴锦思叫他陪着游玩,回到镖局又是十分热络的大哥们拉着攀谈。

    住在镖局里当真是处处不便。

    午后。

    “小姐,今日不出去转转吗?”如今在镖局里施展不开,不如去外面看看。

    “不出去,闵夫人要教我画人像,待我学会了给你换一个。”裴锦思说得认真,倒叫裴泉不知怎么继续下文。

    “好。”

    “那你是要出去吗?”听他语气怎么有些遗憾似的,“可以帮我买一个山下的云膏糖吗?前几日吃过,今日又有些想念了。”

    裴泉求之不得:“是,小姐。”

    得“令”下山的裴泉一身轻松往外走,到山下时,顺着与闻辛约定好刻下的暗迹来到一处客栈外,正要进门,却往旁边一瞥,微微勾起嘴角。

    裴泉刚坐下,店小二就迎了过来:“客官,要些什么?”

    “你这儿有云膏糖吗?”

    “哎哟,客官,您这可就为难我们这饭馆子了,云膏糖只有前面那家糕点铺有。”

    “多谢,我家小姐叫我来买点云膏糖,买不回去怕是要挨罚。”

    “客气,慢走啊。”

    不多说,裴泉又起身离开,出门前不经意看向门边桌子旁坐着正喝酒的人。

    闻辛放下酒碗,走上楼去,让店家把饭菜送到房外。

    裴泉真是去糕点铺买云膏糖的,接过店家递来的糖便出了门,往回走。

    早知道会跟来,只是没想到派来的人如此愚钝,做得丝毫不隐蔽。

    裴泉回镖局时,裴锦思还未闲下来,他便将云膏糖放在裴锦思学画的桌子边,看了一眼,画得实在惨不忍睹,看不下去找个借口离开了。

    刚出院子,就遇见了来找他的闵行止。

    刚巧裴泉也要去找他。

    两人一拍即合,去了内堂。

    “裴兄,这几日在镖局住得可还习惯?”自那日后,闵行止总是对裴泉心有愧疚。

    “习惯,多谢闵公子安排。”

    “听说后日就是东庇节,到时镖局也会过此节?”

    “这是自然,以往数次发洪水,多的是百姓进镖局暂避洪灾,既是为庆祝治洪,镖局自然不会扫兴。”

    “那这节日岂不只在城东过?”

    “往几年全城都过的,只不过前些日子城西不是发生了些事情,你也知道的,都怕被殃及,城西如今人已很少了。”

    闵行止说的是事实,自林家被灭门后,城西的人多数都搬往了城东。

    官府不理,也没人愿意惹上杀身之祸。

    两人又零零碎碎聊了几句,闵仲止派人叫走了闵行止。

    裴泉一个人又走回院子。

    路上看见有人正往镖局内抬箱子,阵仗之大,竟有二十多人才抬完全部箱子。

    引得裴泉多看了两眼,想必或许是镖局极为重视东庇节。

    不可多想,但也不能不想。

    毕竟裴泉未忘来此镖局的目的。

    只是目前时机不够成熟。

    院子里裴锦思与闵夫人还在画人像,裴泉没心思去打趣,先一步回了自己房内。

    关上房门,从怀里拿出一卷信纸。

    看着手里“来之不易”的信纸,裴泉又想起那个跟踪他的人。

    发现有人跟踪后,裴泉将计就计借店家之口将地点变成了糕点铺,裴泉走后,闻辛跟着上楼,从窗户翻了出去,将那张信纸藏在了糕点铺的云膏糖中。

    裴泉打开信纸,上面只零星写了几个字:

    城西寺庙,林家余辜。

    闵行止被叫走后去了闵仲止房内。

    向他禀报了裴泉今日的行程。

    闵仲止没想到裴泉下山真只是为了买糖,仍有些怀疑:“这几日不可放松警惕,既然你在郦州就有所怀疑,那宁愿杀错,也不可放过。”

    “是。”

    “裴锦思那边,也要看好,不可暴露。”

    “大哥放心。”

    “嗯,出去吧。”

    一出门,闵行止又换上那一副清俊少年郎的模样,举步往院子里走。

    “大嫂,你们都画了一下午,不稍事歇息吗?”

    “裴姑娘劲头正足,怎可打扰,你别在这儿顽皮。”

    闵夫人一把打开闵行止将要伸过来的毒手。

    闵行止只好站在一旁看着,只一眼,闵行止就不得不佩服裴锦思的毅力。

    “这……还有劲儿呢,裴姑娘……还真不是一般人。”

    画得是……真……特色十足。

    闵夫人也很无奈,饶是闵仲止一个时常舞刀弄枪的大老粗,也能让她教得画出几分相像来。

    这裴姑娘怎么就不大好教呢。

    定是时间太短,不见成效。

    两人静等裴锦思画完,给出了十分违心的评价。

    “这一看画的就是裴泉,唯有他看着如此……康健。”闵行止自觉夸得到位又不失真。

    裴锦思看着自己画的人像,也有些脸热,仔细端详许久才说:“其实,我画的是阿玥。”

    “咳咳……”

    闵行止立即换个话头:“大嫂啊,东庇节将至,大哥让我问你是否再如昨年一般,给兄弟们都寻些彩头。”

    裴锦思一听果然转了兴致,放下手里的画,转头看向闵夫人。

    见她面露不解,闵夫人开口说道:“裴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说的彩头就是局内比武,赢者可获数银。”

    其实以往都是准备吃食,不过他们哪里会讲究这些,不如赏些银钱来的实在。

    “所有人都可以参加吗?”

    “裴姑娘也有想法?”

    裴锦思笑着点了点头。

    距离上一次给家中寄信已经过了七日,裴锦思决定今日再写一封。

    裴锦思将那幅刚学会的画卷起来,和信封放在了一起,相信阿玥定会看得出来这是谁。

    只是不知乾水的信使在何处。

    天还未黑下来,裴锦思想趁着这个时间将信送出去。

    裴泉自然是不用说,都不用裴锦思多叫,巴不得裴锦思天天出去。

    两人来到街上,城东的街头已经挂上了过节的彩饰和灯笼,虽不比郦州人多,但仍旧是热闹祥和的景象。

    越往城西走,看着便越无过节的气象,只有房前挂着彩饰,人气不多。

    送完信,应当是乐乐呵呵去享受过节气氛,偏裴锦思和裴泉二人胆子大,往城西跑。

    天将黑,城西少人,寺庙外的树又枯叶满枝,时不时落下几片枯叶,一座荒庙自带着阴森气息。

    也能理解为何百姓都往城东搬了。

    “裴泉,你说这儿不会真有什么东西吧?”刚才自告奋勇说一定要来看看,这会儿裴锦思抓着裴泉后背的衣服毫不松手。

    裴泉有些不习惯别人抓着自己,但来寺庙是他提的,她现在又是自己的主人,只能忍着。

    索性动动肩膀,缓解一下,“放心吧,有也是他人刻意作怪,有属下在,定不让小姐受险。”

    话音刚落,那佛像后面就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来。

    裴锦思抓着裴泉衣服的手又紧了几度。

    两人的行动实在有些不便。

    裴泉手握佩剑,挡在前方,从佛像边上绕过去。

    脚刚往前一抬,什么东西从后面窜了出来。

    “啊!什么东西?!”

    什么大家闺秀,小姐风度,此刻命最重要。

    “别怕,老鼠而已。”安抚好裴锦思,裴泉继续往后走。

    “裴泉,小心啊……”

    “啊~”突然传出一声尖叫,接着是“咚”的撞击声。

    “啊!”听见叫声,裴锦思又被吓了一跳。

    “谁?”裴泉两步并作一步,一把掀开供桌上的帷幔。

    只见一个衣衫褴褛、骨瘦如柴的小男孩正坐在供桌下捂着头小声哭泣。

    还真是他人作怪,见到眼前的“罪魁祸首”,裴锦思突然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你怎么不回家?”

    “你别哭了,怎么了,别哭别哭。”

    那小男孩不回答前面的问题,只哭着大喊:“都怪你,我睡得好好的,都怪你们,和他们一样都是坏人。”

    他们?

    “对不起,我不知道有人在这里睡觉,都怪我们。”

    小男孩哭得撕心裂肺,更像是宣泄积压已久的情绪。

    裴锦思见他捂着头,才意识到刚才是他撞到了头,于是伸手去帮他揉一揉。

    “不疼不疼,吹一吹,不疼不疼。”

    “不要你管,都是你我才撞到的。”

    裴锦思一愣,意识到什么后,脸热了起来。

    裴泉在一边搭不上手,从小他一哭阿娘就会把他抱给父亲,在父亲怀里哪还敢哭。

    见裴锦思娴熟地轻轻环住小男孩,仿佛看到小时闻辛一哭,他就会给闻辛一拳的模样。

    过了好一会儿,小男孩终于安静了下来。

    但还是对他们二人抗拒得很,尤其是裴泉,看都不敢抬眼看。

    “你是谁?”裴泉生硬地开口问话。

    稍显凶狠的语气,让小男孩嘴巴一瘪,又几欲发作。

    “你闭嘴!”裴锦思瞪着裴泉。

    “你叫什么名字呀?”裴锦思总在家中哄着阿玥,对小孩子挺有一手。

    但他并不开口,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

    裴锦思又耐着性子问了好几次,才听见他小声地开口说话:“他们说我叫林无。”

    “他们?他们是谁啊?”

    “是寺庙的阿公,他们走之前说只知道我姓林,但不知道叫什么,干脆叫林无好了。”

    寺庙和尚说了许多话,林无只记得这几句了。

    “他们……”裴泉刻意放软语气,只还未把话说完,就见林无又要瘪嘴了。

    他只好让裴锦思问:“小姐,你问问寺庙的阿公是不是坏人?”

    他现在还不能完全确定这个孩子就是林家幸存的那个。

    裴锦思照裴泉的意思问了一遍,可是那小男孩并未明说,却又说得很直白:“坏人杀了我阿爹阿娘,还有我的阿白。”

    林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平日不常开口,今日却和裴锦思说了许多。

    大约是因为平日里没人和他说话,即使有也是破口大骂和不加掩饰的嫌恶,也就只有寺庙里的耗子愿意在晚上陪陪他了。

    大约,耗子也是不愿意的,只是和他一样,无家可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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