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随着“啪”的一声后，酒娘俏丽的脸颊瞬间变得红肿。
酒娘没有反抗，她只是站起身，也没有打算再与陈氏多说什么，陈氏会为难她是她意料之中的事，多说无益，她只是冷冷的撂下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你，会后悔这样对我的。”
入夜，酒娘独自跪在她的父亲灵前。
“父亲，你若是在天有灵，便托梦告诉我是谁害了你可好？”酒娘一边低声呢喃一边思索。难道是陈氏？不，应该不是，陈氏是青楼出身，一向自私自利，这种害人性命的事情她还是做不出来的。更何况是弄去她的桃木簪陷害于她。那是福管家？也不太像，虽然福管家与陈氏有奸情，可是他毕竟受恩与自己的父亲，这般忘恩负义的事情，他……会做吗？
酒娘一时心烦意乱，难道父亲的死是个意外？那仵作的验尸又从何说来。
那可是父亲的仇家所为？也不对，据她所知，父亲根本没有仇家，他只是醉酒，大伙儿见了他只会绕道而行，根本不会与他发生冲突。一般的人，都不会与一个醉鬼一般计较。
究竟是谁？
难道父亲就这样不明不明满是疑问的逝去？
突然想到白日里的事情，泪水顺着酒娘的面颊滑落，她心中满是伤痛。
“父亲，您可知道，陈氏她竟然要将我嫁给王屠户，那人是个莽夫无赖。若是您在，是不是会阻止陈氏？”酒娘低喃，良久惨然一笑，道：“若是您在也改变不了什么吧！对您来说，除了酒再也没有什么能放在心上了。”
是啊！她的父亲，她知之甚多，她还能有什么期待？早在父亲亲眼看见陈氏责骂她却不发一言的拎着酒壶走开的时候，她就已经心死。她是没有娘亲的孩子，她活该没人疼爱，更加没有人关心。
若非如此，她怎么会在齐哥那温柔的低唤中沉沦，那一声茯苓，是她除了母亲外最温暖的存在了。她相信他会给她幸福，哪怕前几日他甩袖离去。
她虽难堪，难过，甚至是心痛，可是她还是没有放弃他。齐哥是个好面子的人，他一定只是生气。
她什么都没有了，她只有他。
有时她会想，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不能舍弃的呢？想了许久，答案只剩下了齐哥。
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天道无常，人道无情，她只愿安稳一生，不愿做那塘中的浮萍，飘零无根。
最后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可好？
待得陈氏拿走了她想要的，她便离开这里，随便去哪里都好，只要跟着齐哥，她便什么都无所谓。什么嫁给王屠户，什么何昌宗，那都不是她愿意的，都不是她想要的。让这一切都见鬼去吧！
酒娘结结实实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她以头抵在冰凉的地面，眼泪掉落在地上，不过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父亲，原谅酒娘，酒娘也想找出来害你之人，可是酒娘……”酒娘咬紧下唇，闭上了眼，“父亲，酒娘愧对你，我还是想去找齐哥，若是齐哥答应娶我，我愿意跟他离开。”
酒娘言罢，直起身，又静静看了父亲的牌位许久，才站起身来，决然地转身向外走去。
她不孝，可是她也有追寻幸福的权力，她心中永远有愧，她必不会忘记。
这几日，陈氏一直没有给父亲守过灵，酒娘明白，陈氏表面功夫做到了，已经算是不错。毕竟，她还有自己的姘夫，怎么会有功夫理会已经去世的父亲。
穿过回廊，夜凉如水，酒娘拢了拢身上的衣衫，觉得有些凉意。
刘家不大，却也不小，从前面设置的灵堂到酒娘住的后院，足足有半盏茶的时辰才能走到。一路上要穿过一条回廊，越过一个小花园，才是她住的地方。
酒娘径自走着，眼前出现了一株高大的合欢树。她心中疑窦骤升，那日她看见小香在那棵树下挖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那盒子中究竟装着什么？
她思索半晌，却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摇头放弃。许是小香在那里埋了些私房钱罢了，这也无可厚非。
脚步不停，酒娘继续走着，就在酒娘要转入小花园时，从一树碧叶葱郁的树丛后传来穿衣的悉悉索索的声音，酒娘脚步骤停。
这，是谁深夜还在此？难道是陈氏和福管家？
不对，陈氏今日早早便睡下了。那树丛之后的人是谁？
突然，树丛后传来“踏踏”的脚步声，酒娘身形一闪，便隐入树丛的另一面。
“福哥，你今日怎么这般生猛？难道平日里夫人没有让您尽兴？”一个女子一边系着衣衫的盘扣，一边对着身边已经穿戴整齐的男人说道。
而这男人，可不就是福管家。
酒娘怔愣，这福管家与小香？她一时糊涂了。
“夫人已经人老珠黄，那比得上你这青春靓丽的身子。又水嫩又紧致。”说着，福管家揽着小香纤细的腰肢，将鼻尖凑到小香耳边，煽情地道：“还是你能让我满足，销魂~~~”
“福哥，你好坏啊……”小香不依的拍这福管家的肩胛，可是眼波却是流转，满是如水的春情。
“你这般模样还真是诱人。”福管家摸了小香一把，的笑着：“今日就这样吧！等一切事毕，我们就远走高飞，到时候有的是时间温存。我一定好好喂饱你这只小野猫。”
“这可是你说的，不许食言……”小香微仰着头，红唇嘟起，颇为娇俏。
“当然，我说话算话。”福管家见着小香撒娇的模样，心中方才平息的火热又涌了上来。
他握紧小香的腰肢，一手伸入小香的衣襟，攀上了她的浑圆，重重的揉捏着。
小香红唇轻启，半靠在福管家的身上低声喘息着，却是没有阻止福管家手上的动作。
“怎么办？我还是想要你。”
小香眼波流转，笑吟吟地道：“那我们……继续？”
福管家轻点小香的鼻尖，道：“你这磨人的小妖精，今日不行了，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再回去，我先行离开。
小香闻言，起身整理又被福管家弄得褶皱的衣衫，也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经过方才，她已经餮足，并没有太多的兴致。可是她明白，在男人求欢的时候一定不能拒绝，若是拒绝的多了，男人势必会失了兴致。
她娇俏地笑着，目送福管家离开。
小香整理了一下头发，便转身从树丛的另一侧准备离开。
可是她刚转过去便看见一抹纯白，她急忙抬起头，忽而脸色骤变。
“是你？”小香皱眉，心中有些慌乱。可是不过一瞬就定下了心神，就算被她看到又如何？反正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不是吗？更何况，她手里还掌握着她的秘密。
酒娘也一时不查，有些手足无措，她刚才在思索着小香与福管家之间的事情，竟是没有发现福管家离去，也没有发现小香竟转向她藏身的地方。
“我……”酒娘有些呐呐，这种事情她怎么接二连三的遇见？
“哼……反正你看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你记住了，不要将我和福管家的事情说出去，尤其是不能告诉夫人。小姐，你明白了吗？若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会一不小心将你的秘密给说出去，如果别人知道，美若天仙温柔端方的大小姐竟然……”小香咄咄逼人的说着，一边还步步紧逼，她要得到酒娘的承诺，否则……
“你在威胁我？”酒娘面色有些不虞的打断小香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她的脸色有些苍白，是的，虽然小香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可是这件事情一旦说出去别人必定会怀疑她。
“没错……”小香得意的挑眉，道：“我就是在威胁你。”
说着，小香围着酒娘一边踱步一边发出“啧啧……”声。
“谁能想到，看起来这般温柔娴静的大小姐，竟然……呵呵……”小香略带嘲讽的轻笑几声后，走进酒娘，在她的耳边道：“小菊……”
只两个字，让酒娘全身一震。小香之前只是说她抓住了她的把柄，她还以为小香不过是知道了她和齐哥有情，可是她没有想到，小香知道的竟然是这件事。不应该啊，已经过去差不多十年了，那件事也早就没有人提过了，怎么小香？若是小香真的知道了那件事，那这么多年来小香都没有说出来，只是意味不明的威胁于她，这该是有多深的心机和城府才能做到如此。
酒娘暗自握紧了拳头，神色有些阴郁地盯着小香，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你知道了什么？”酒娘声音有些低哑地问道。
“我啊……”小香仰起头，那神色似是向酒娘说，你来求我啊！求我我便什么都不说出去。
“什么都知道了！不就是你对小菊……”
小香还没有说完，酒娘上前两步堵住她的嘴说道：“不准说，你不准说……”
小香被酒娘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弄得怔住了，旋即她心中怒气横生，她竟然敢命令与她？她也不看看现在她在这个家是什么地位，都到了这步田地了，她还敢……
于是小香愤恨的推开酒娘，喝道：“你想做什么？难道你想杀人灭口？”
酒娘一时慌乱，怕小香大声嚷嚷，将其他人都吵醒，只得将小香用力推了一把，推到方才小香与福管家偷情之地。
小香一时不查，而酒娘在慌乱间力气也变得比平平日里的自己要大许多，于是小香就这样被酒娘推到在地上。
“你竟然敢推我？”小香被酒娘推翻在地，一时有些懵了，少顷，等她反应过来后怒火陡然爆发，她从地上跳起来便扑向酒娘。
小香先是在酒娘脸上连挥了两巴掌，然后将酒娘狠狠的推倒在地上，酒娘这几日来身体极是虚弱，这两巴掌再加上被掼在地上，她竟是久久不能起来，小香看着许久不曾从地上爬起来的酒娘恶狠狠地怒骂。
“你以为你还是千金大小姐？我呸，你早就不是了，你爹死了，醉香坊和整个刘家都是夫人的，夫人已经给你找了个鳏夫，过不了多久我看你这虚伪的天仙模样还能保持多久。哼……我不把你的事情说出去是觉得你对我还有用处，现在你这番境地，已经是个没用的棋子了，你信不信明儿个全酒塘的人都知道你曾经做的事情？你别以为我不敢，就你做的那个事，够你死的了。”小香大声的叫骂着，越骂脸上得意的表情越盛。
突然，一个极其小而清冷的声音传来，酒娘努力支撑着自己的身子坐在地上，道：“你没有证据。”
小香闻言一怔，继而冷笑：“证据？哼哼，我便是证据。”
酒娘从地上站起，顺便拍了拍身上沾染的尘土，继而，她对着站在她面前的小香，温柔一笑，就像她以往的模样，淡定而从容，绝美的面孔上无喜无怒。
“是吗？原来你就是证据啊！”酒娘继续淡笑。
小香看见酒娘现在还能笑的出来，一时只觉得诧异万分，接着便毛骨悚然，心下十分慌乱。
可是小香却不想在酒娘面前表现出来自己的胆怯，她上前一步，挺起胸膛，斜睨着酒娘道：“没错，只要我说出去了，肯定有人相信我。我告诉你，今日的事情你最好是当没有看见，否则的话，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不会……手下留情？”酒娘低声的呢喃。
看着愈发诡谲的酒娘，小香只觉从脚底泛起一抹冷意，直逼头顶。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心下惶然更甚。她怎么以前都没有发觉，这酒娘还能这般的骇人，她不是一向逆来顺受从不反抗的吗？怎么这老爷一死，她竟是完全变了一番模样？
当下，小香也不愿意与酒娘多做纠缠，想要越过酒娘离开此处。再在这里待上一阵儿，恐怕她不只是心下惶然，而是心生恐惧了。
小香急急的向前走，突然她觉得脚下绊到了什么，身子不可抑制的向一边倒去。
此时她的身体不由控制，可是脑中却无比清晰的浮现出这里的全景，她与福管家在这里偷情许久，自是知道，就在这附近，有一口枯井，一个不知道存在了多少个岁月的废弃枯井。
她脑中闪过诸多思绪，可是事实上，不过一个瞬间，她便跌入了枯井之中不见了身影。
酒娘惊骇欲绝的上前，可是入眼的却是一片黑暗。
突然，她耳朵微动，便听见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就在她身边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