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赈灾案（十一）
这两人，自然是鬼医和妮子。
“你们怎么来了？”洪武好奇地问道。
“是爷爷的追踪术，一路引着我们过来的。我们本来打算询问知府一些事情，却刚好碰到了奄奄一息的知府——哼！谁让你上次不告而别！”妮子的话说了一半，突然故作生气了起来。
洪武尴尬地笑了。他又嬉皮笑脸地说：“上次承蒙你们照顾。这一次，鬼医前辈和妮子就可以跟着我享福了。你们知道，我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妮子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不就是提点官吗？想我的叔叔还是当朝……”
“咳咳……”鬼医连忙出声提醒道。
妮子眨了眨眼睛，突然话锋一转说：“反正在这儿，也没人比你大了。而你，本来就要听我的。所以，我就是两浙路最厉害的人了。哈哈……”
洪武白了她一眼。走到了床的一侧。宋知府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是此刻正笑吟吟地看着洪武和妮子，嘴里感慨道：“年轻，真好啊……咳……洪提点，我有伤在身，就不给你行礼了。咳……阿秋，看座。”
下人阿秋连忙搬了一张凳子过来。洪武没坐，而是笑着对鬼医说：“前辈，您坐，您坐！”
“油嘴滑舌！”鬼医也没有矫情，直接坐了下来。他嗅了嗅鼻子，疑惑地看了看洪武的身后。
崔远很贴心地屋子里另一张凳子给洪武搬来了。
洪武坐下后，向宋青书问道：“宋知府，现在感觉怎么样？”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放心，我现在还死不了。这要多亏了——鬼医前辈啊，咳……不然我现在只能‘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了。”
见宋知府精神头不错，洪武对向鬼医问道：“鬼医前辈，宋知府伤到了哪里？以后是否会有隐患留下？”
“他的左心口位置被人刺了一剑。不过，知府大人是罕见的右位心，也就是心脏长在了右边。凶手的剑，只刺穿了大人的肺，没有造成致命伤。但是后来大人失血过多，险些有生命危险。这种伤，要静养直到痊愈。养伤期间，少说话，禁止做剧烈运动，要多吃新鲜的水果和蔬菜，辅以补血养元的药，就不会有后遗症。待会儿我开个方子，你们按时抓药就行。”鬼医缓缓地说道。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宋知府的家人听完后，顿时安下心来，连连称谢。
洪武给鬼医竖了一个大拇指，道：“鬼医前辈的医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鬼医白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洪武再看妮子，发现她不见了。
周泰笑了笑，说：“老爷，那姑娘说里面无聊，已经去院子里玩了。她还说，如果老爷忙完，就去找她玩。”
洪武听完，心中只能叹了口气。那三个月的黑暗时光，仿佛要重现了……
他定了定神，再次向宋青书问道：“知府大人，沈天虎死了……你先别激动，他今天早上是在护城河里被发现的。死因也是被洞穿了心脏。你能说一说，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凶手究竟是谁？现在沈天虎的家人是一口咬定，凶手就是你。虽然现在你应该静养，不被打扰的。但是人命关天啊。”
“唉……咳……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随后，他缓缓地说起了昨晚的经过。
原来，之前给华亭县拨款的时候，太着急了，没有好好做预算（宋青书的解释是不善于计算）。导致拨款太多，预留太少，还不够这个月给当地众官员发薪俸的。而下个月，10月份下旬开始，两浙路就开始收税了，到手便要钱有钱，有粮有粮了。所以宋青书和幕僚们商议后，决定找当地的风云商会先借一笔钱来应急。为了表示诚意，昨夜宋青书在护城河旁的酒肆里摆下了宴席（宋青书解释预算不够），并亲自登门拜访，邀请沈天虎赴宴。
席间，他们相谈甚欢。沈天虎也很豪爽，表示能为官府做效劳，是他的荣幸，当场拍案决定拆借三千两给秀州官府，并决定免除一切利息。等11月份官府收完税后，再还本金即可。
宋青书很高兴，又叫了一壶酒上来。
事情就坏在第二壶酒上。一个小二，低着头，用木托盘把酒端了上来。但是他没有把酒放下，而是用很奇怪地语气问：“请问，你们似不似（是不是）宋青苏和森天虎？”
宋青书与沈天虎大感诧异。后者猛拍了一下桌子，当即喝道：“哪来的不懂事的东西！怎么能直呼我们的名字！把头抬起来！”
那小二“嘻嘻”了两声，突然把酒坛子朝沈天虎丢去，又把木托盘朝宋青书甩来。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两道寒芒几乎同时穿过酒坛和木托盘，将“两颗”心脏瞬间洞穿。
等酒坛和托盘砸到各自的目标，发出“啪”、“砰”的声音的时候，那个小二已经不见了踪影……
宋青书因为是右位心，躲过了一死，但是他被托盘砸晕，晕死了过去。沈天虎有武功底子，晃晃悠悠地起身，挣扎了两下，跌入了护城河中。
听完宋青书的描述，洪武感受到身后的“空气”里，一只看不见的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洪武知道，那是李逍遥遇上了对手时的兴奋。
“实不相瞒，昨夜那个时候，我也在城中找东西吃。想想这么厉害的杀手，就在不远的地方真是不寒而栗啊，”洪武感慨完，接着问道，“所以，你也不知道凶手是谁了？”
“咳……咳……”宋青书忽然剧烈咳嗽了起来。他的家人立刻又紧张了起来。
鬼医直接说道：“慌什么！把药拿来。”
那个叫阿秋的下人，听到鬼医的吩咐，立刻转身去后院。没一会儿，就捧着一碗绿色的药汤回来了。
洪武看完，脸都要绿了……
宋青书的家人，倒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估计已经见过一两次了。他的妻子，一位端庄贤惠的妇人帮他喂下汤药后，小妾，一位姿色上佳的三十不到的美人，立刻帮扶着宋青书的胸口，帮忙顺气。
真是羡慕啊……洪武心中不由得想到：唉，如果修罗在，一定会吐槽我太好色了。一天不见，怎么甚是想念……
宋青书缓过劲后，鬼医让他的家人先撤到一旁。接着他亲自动手，在宋青书的胸口、背后，以独特的方式，或拍、或打、或敲，进行按摩治疗。
终于，宋青书的呼吸再次顺畅，脸色也比之前红润了不少。
鬼医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下了逐客令：“洪武小子，下次再问吧。知府大人的伤，可再也经不住折腾了。”
洪武点了点头，正想起身告辞。却没想到宋青书摆了摆手，说：“鬼医前辈，先不急， 就几句话了，让我说完。那个凶手，虽然不知道他姓甚名谁，但是我见过他。”
洪武“呼”地一下蹦了起来，连忙问道：“在哪里见过？”
“在……咳……华亭县张县令身边。今年春天，华亭县还没有爆发瘟疫的时候，我视察过那里。在张县令的身边，就见过这个……咳……咬字不清，说不清中国话的人。他的脑袋后面，还绑着一个小辫子。我受伤的时候，瞥到了……咳……希望对提点大人有所帮助。也希望你早日把这穷凶极恶凶手缉拿归案，以告沈天虎的在天之灵，也让我们的百姓，免于忧患……唉，终于说完了。”说完，宋青书终于松了口气。
他的妻子怕他再出意外，连忙又喂了几口汤药。
洪武朝着他拱了拱手，说：“万分感谢。”
随后他看向鬼医，问道：“鬼医前辈，您是跟我走还是？”
鬼医摇了摇头说：“我要在这里暂住几日。确保知府大人的安全。洪武小子，你带着妮子离去就好。”
洪武点了点头，招呼上崔远、周泰，又在院子里叫上妮子，一起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