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蝗虫至
这样每日分粥的日子过去几天，筹集到粮食不断减少。
虽然仓库里存储的粮食足够再撑一两个月，但这样每日分粥下去，总是不好。
因此李鸿福找来知州府的几个写文书的官员，商量着最终写出了一份正式的告示。
分粮是官府出粮食、出人力供百姓吃食，虽然此法能够最快地减少伤损，却会导致百姓不愿做事，减缓扬州的重整速度。
因此要想办法恢复扬州的百姓进入正常的生活，渐渐取缔掉统一分粮的局势。
而如何让百姓获得粮食，他们最终商量出以劳换粮的方法。
城内不少的地已经干枯，很多百姓在扬州活不下去，选择逃到附近其他州城那里寻求亲戚的帮助，所以很多地都没有人种，只能荒废在那。
因此这些地要重新动用起来，就必须得找人来做，而如今城内无事可做之人还真不少。
但做事要想和分粮联系起来，就必须得明确做不同事所对应的粮食数量。
于是这对应的粮食表和告示一起被贴了出来，而告示一出，知州府的衙役都被派遣出去，帮忙百姓登记每日劳力所能发的粮。
当然，除了重新开垦土地这样的事情，还有挖井、做事、帮工的活计。
为了给百姓腾出做工的岗位，扬州城内的店铺也被动员起来，在池维彦下令之后，大部分的店铺都愿意给无事做的百姓一些岗位做事。
给粮食换来劳动，这笔买卖也不算太亏。
扬州盛行丝绸，因此当地有不少丝绸布匹店。
而且扬州的织娘绣娘手艺精湛，所以只要是扬州出品的丝绸布匹成衣，都会被各州城的富商吹捧，炒到高价。
所以这些百姓以劳换粮做出来的丝绸布匹都被运到其他州城，以高价卖给富商。
这些钱财又被拿回来买粮分给百姓，如此一来也算是慢慢恢复扬州的局势。
为了给扬州百姓增加岗位，杨语冰也在此开了一家香粉分店，用当季的花朵来制香调香。
杨氏香粉店的香水本就受欢迎，每次销往其他州城的香水因为量少都很快卖完，所以此时多制作些香水也是一箭双雕。
这样腾出来的岗位很多，只是叫他们流水线地做一些香水的准备工作，既能帮扬州重整，又能赚银子，何乐而不为呢？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但开垦土地复种的道路上还是遇到了困难——蝗虫灾。
蝗虫的肆虐速度非常快，在蝗虫飞到扬州主城之前，李鸿福等人就收到消息。
扬州底下县镇仅存的稻谷都被蝗虫吃尽，复种的希望再次破灭。
收到清水县县令传来的消息，看着文书上哭诉着无粮的文字，李鸿福无奈又往清水县拨了一部分的粮食。
听说着蝗虫的飞行方向是主城，议会的官员都不免陷入沉默。
“李相不用过于担心，蝗虫将稻谷吃完就会走，不会停留，只要用足够的粮食让百姓撑过这段时间，等明年再种也来得及。”
段煜宁也参加了这次的议会，听懂蝗虫肆虐的消息，他显得格外放松，仿佛这都不是事。
听着他随便就买粮赈灾的话，李鸿福就有些头疼，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何不食肉糜呐……
如此一听，他对段煜宁的观感极速下降。
他没有直接反对，而是问起旁人的意见：“诸位可有解此局之法？”
“这蝗虫自古以来都是难以处理的，扑天盖地的蝗虫一涌而来，如何处理都不是好办法。”池维彦扶着额头，无奈地感叹道。
蝗虫经过之地，片叶不留，都会被他们吃得干净。
若是只有一两只蝗虫也就罢了，百姓尚能克服恐惧强抓弄死，但一大片一大群的蝗虫，又该如何解决。
“何不用火？哪怕是蝗虫这样的东西，见到火也得被烧死。”有一人提议道，但这提议很快就引起其他人的反对。
“不行，若是一把火烧下去，恐怕不仅是蝗虫，连地里的庄稼都得死绝，岂不是与被蝗虫吃了没区别？”
热闹地折腾一阵，始终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在众人无奈的时候，门口忽然有人前来禀告消息。
池维彦听过衙役回报的消息，面色凝重地走到了李鸿福的跟前：“李相，城郊的地里已经发现蝗虫的踪影，恐怕今明两日之内，就有蝗虫之灾了。”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屋内一时间反而没了动静，他们左看看右看看，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情况。
李鸿福听到消息，心头一紧，暗叫了声不好，深知既然已经在城郊见到了蝗虫的踪影，后面的虫灾很快就会到来。
现在再去想什么对策也来不及了。
因此他站起身，向段煜宁示意：“三殿下，我们不如去发现蝗虫的地方实地看看如何？”
虽然他是圣上亲封的钦差，此时却不能不管同在的段煜宁，所以做决定还是得问问他的意见。
段煜宁自然没有异议，点头同意他的建议，危机时刻也不敢拿乔，果断地站起身，伸手邀请李相：“自然还得听李相的，还请池知州带路。”
于是一行人利落地出门，在衙役的带领下往城郊而去。
在坐马车的过程中，段煜宁、李相和池维彦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所以在路上池维彦和两人说起发现蝗虫之地在哪。
“发现蝗虫的是城郊的一个小村子，那条村子正巧在干流边上，所以村子里还有不少半长的稻谷，若是蝗虫真的侵袭那里，恐怕损失惨重。”
听着池维彦的讲解，李鸿福心渐渐转凉，干流边上的村子，显然还没到干枯地裂的部分，若是守住合该是能收获不少粮食的。
而如今蝗虫一来，便是再怎么防，田里的庄稼起码也要死一半呐。
马车里的三人各有心思，一时无话，晃晃悠悠的，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目的地。
下了马车，村子的村长连忙迎了上来，虽然不认识面前的这几人是谁，但看着李鸿福和段煜宁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也知道他们才是管事之人。
焦急的他赶忙叫到：“各位大人，你们可来了。”他的脸上带着见到救兵的表情，差点要急得哭出来。
池维彦赶忙劝他冷静下来，随后说道：“在哪里？你带我们去看看。”
村长也不浪费时间，在前面带路，一群人火急火燎地冲到发现蝗虫的地方，着急地看着被少许蝗虫啃食过后的庄稼。
只见一片片相连的土地，原本长得茁壮生机的稻谷都奄奄得“弯下身子”，叶子上被啃食过，大大小小的虫眼看得人恶心。
他们还能在叶子遮挡的阴影之间看见青绿色的踪影，即使是身边来了这么多人，那些啃食叶子正过瘾的蝗虫都不害怕，反而继续糟蹋着嫩绿的叶子。
田野里还有几个村民，他们愁容满面地在地里来回走动着，即使是对蝗虫有着天然的害怕，饿肚子的感受促使着他们忘却这种恐惧，于是他们上手捏住，将啃食叶子的蝗虫弄死。
但蝗虫的反应要比他们想象中快得多，他们刚要出手，原本停靠在叶子上的蝗虫就嗖得飞天，逃离危险之后再重新停在其他的叶子上面，继续啃食。
好半天的功夫，才弄死不到十只的蝗虫，就更别说把它们赶走了。
见到自己田里辛勤栽种长大的庄稼被这些可恶的臭虫沾上，有村民直接哭了出来。
这可是他们冬日的口粮，若是都被吃光了，这个冬日又该如何过呢？
哭归哭，他们手上的动作却是不敢停的，只要把可恶蝗虫多弄死一些，就能保住更多的庄稼。
看着村民这样忙碌，在一旁的村长别过脸去，不敢去看，忧愁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蝗虫不过是今日出现的，怎得就啃食的如此厉害？”段煜宁看着田地里稻谷叶子被蝗虫啃食的情况，瞠目结舌。
此时他也意识到方才自己的自以为多么好笑……
若是蝗虫都这么恐怖，恐怕他再有银子，也没有地方去买粮食了，而且要能买下扬州这么多百姓一年的口粮，显然是国库都负担不起的，更别说是他自己一个人了。
李鸿福脸色不变，头转而看向村长：“这村里只有这一块地有蝗虫出现是吗？”
“哪能呢，半个村子里面都或多或少的有些蝗虫，只是没有这块的蝗虫多罢了。”
村长如此说，就意味着情况超乎预料的严重。
李鸿福捋着胡子，深吟片刻之后说到：“你带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
村长连忙走在前面替众人带路，顺着河流往下走着，果然这一片的田地里都多少有些蝗虫，而每处田地里都有村民在来回走动着驱赶蝗虫，然而效果不佳。
这么走下来，将一切看在眼里，众人的心被紧紧地揪着，怎么也说不出个解决的办法来。
就这么走着，忽然众人发现在某处田地前的土路之上，居然放着大片大片的稻草。
这些稻草堆成的小山挡住了小半边的路，左右各有一堆，两堆摆在边上虽然不影响行走，但这样的行为却让人不知其所以然。
哪家会把稻草往路边堆得呢？真是奇怪的做法。
正因如此，不少人眼睛往旁边一瞥，看向这两堆稻草跟前的田地，这么一看还真的让他们看出些奇怪来。
这地里种着的东西，他们怎么会不认识呢？
而且为何地里有好几只鸡来回走着，将鸡放在田里，难道是要让它们吃虫吗？
这么多古怪摆在面前，在这个时候倒显得稀奇了。
被吸引的众人停在脚步，看见地里有人，打算好好问问……
莫非这些古怪与防蝗虫有些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