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团圆宴(二)难堪
“不过是一份嘉奖的圣旨,还有些圣上赏赐的小玩意罢了,算不来什么。”
方白说完,方老爷子翻脸不乐意地说道:“这说得是什么话?既然圣上赏赐,自然说明他看重阳晖,不然为何别人都没有被赏赐?”
方白挠挠头解释道:“这赏赐也不是赏赐给阳晖的,圣旨上写得是给语冰的,爹你许是想岔了。”
“怎么可能?”
听见这圣旨是写给杨语冰的,在场第一次听说这回事的人都被震惊到,这与他们想象中的不一样,实在是千年难闻的奇事。
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女子能做出来的事情?
方远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杨语冰有什么样的能耐,居然可以做出此等被圣旨褒奖的大事。
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灵光一闪,就让他想起江州城内流传的一个消息,说是有人研究出能在冬日种菜的本事。
而那本事据说是姓杨的女子搞出来的……
如今对上这消息符合的人,不正是眼前的杨语冰吗?
想到这里,他的脸色瞬间难看。
看来这次让她获得陛下奖赏的就是这冬日种菜的本事,要是这东西能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该有多好。
自己当初还是少想了一步,若是能够唬着人把这本事学过来,岂不是能够自己有机缘被圣上褒奖,有机会得到赏赐,成为方家最厉害的人……
想到这里,他就有些可惜,只差一点,自己就能够光宗耀祖,碾压方家其他人了。
与方远的想法相同,听到这话,不少人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其次就是看向杨语冰,观察她。
而杨语冰此时正巧喝完自己碗里的汤,提着帕子掩嘴擦拭,眉眼轻低,神情淡然,毫不关注别人向自己投来的目光。
方老爷子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刚才方白说的话,心里思索着今日成功的可能性。
这事居然不是方阳晖折腾来的,那么他这几年在外面并不是在京城做事喽……
他眼神闪烁,揣摩着这件事情中他能得到的利益。
本以为这圣旨是方阳晖这个孙辈拿到的,那么他就有理由把圣旨给收起来,祭入祠堂。
但是麻烦的是,这是杨语冰做的……
唉,这样的事情,怎么能够能交给一个女人做呢?方老爷子在心里暗骂着。
若是把这机会让给别人,这事对方家来说,就是一个光宗耀祖的好机会,可真是可惜。
方老爷子在心里暗恨着,脸上自然地带出一些情绪。
众人瞧见他的脸色有异,也不太敢说话,空气就好似被冰冻一般。
方白觉察出气氛的不对劲,想到今日突然被叫来,他隐约发现事情不对劲:“爹,你问这个作甚,又不是什么坏事,何必于如此关心?”
方远听出方白的异议,赶忙补救:“怎么不算是要紧事呢?这可是一件大好事!”
方白也不是傻子,被这话唬一次就算了,怎么可能次次被唬都相信呢?因此他露出孤疑的表情,直勾勾地盯着方远,没有说话。
方远瞧着他这副样子,也知道今日再委婉说也没有什么用处,只有爽快地说目的才有用。
于是他讨好地对方白讪笑几下,说出自己的目的。
“二弟呀,能够得到圣上嘉奖的圣旨,这对我们方家来说,是件光宗耀祖的事情,我们都为你感到骄傲。”方远先给人戴上高帽,随后继续说到。
“我们想着,圣旨这样的东西可不能随便找一个地方放,还是得好好地供起来。”说着他看向方老爷子,说出他们商量出来的结果。
“我和爹商量着,这圣旨还是得放在我们方家的祠堂里比较好,也算是给我们的老祖宗看一下,方家的后辈有多厉害。”
他这话说完,相当于把自己的野心抛在众人面前,直白了当。
杨语冰动作一顿,微皱眉头,抬头瞥了方远一眼,微抬手扶着脸没有说话。
原来今日把他们叫来是这个原因呐……也难怪在圣旨之后他们就按捺不住把自己等人邀请来。
果然不对劲。
她轻笑一声,在心里嘲讽着他们的想当然,不过这时候自己却不好站出来说些什么,且看看他还要搞什么名堂。
听见方远说的话,方白脸色大变,微蹙眉头,不悦地说到:“大哥你这话说的就不对,这圣旨是语冰得到的,理应由她处理,我们怎么能妄自处理?”
他话里带着浓浓的不乐意,认真地反驳着方远的说法。
近乎吵架的言论让气氛变得尴尬复杂,除了少部分敢抬头去看的人,大部分人都低下头,努力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二弟你这话就不对,这嫁进我们方家的人,自然一切荣辱都与我们方家有关,这圣旨供于祠堂,可是全家的大喜事,对于她来说,不也是喜事?”
“岂有此种道理?此事都是语冰一人所为,方家没有帮他什么,要说有帮忙的只有语冰的娘家,真要供祠堂也是杨家的祠堂,和我们半点干系没有。”方白板着脸,严肃地说道。
但他说的这话却引起方远的不满:“二弟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怪我太贪心?”
难道不是吗?方白暗想到:“此事莫要再谈,我做不出这种贪别人功劳的事情。”
方远的脸色有些难看,方老爷子发怒斥责着:“老二!你这说得什么话,如若没有我们方家,她杨语冰一个女子,难道还想要搞出什么名堂来吗?”
“谁知道她是不是真有本事,说不准得到这圣旨靠得又是谁……”
方老爷子的话一出,恶意揣测的意味十足,实在难听,但还没等杨语冰有所反应,已经有人气得将手里的杯子捏碎。
方阳晖听到方老爷子的话,脸上的表情瞬间消失,原本捏在手里的酒杯被他用力捏碎,带血的碎片零落地掉在桌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无用之人总是在揣测能者,却从不反思自己是否有资格。”他暗有所指地说了句话,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
这句话无疑是在讽刺方才说那句话的方老爷子,因此他的面色顿时铁青,脸上带着被忤逆的愤怒:“方阳晖,你可知你是在跟谁这样说话?”
方阳晖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阳晖不知,我只知若是连自己的夫人都无力维护,我便不配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他说完将自己手里的杯子碎片丢到桌上,毫不顾忌自己手上被碎片割出来的伤口,血往外流着滴到桌上,显得有些可怜。
杨语冰连忙站起,用自己随身带着的手将他手上的伤口包扎起来,指使他手别乱动,免得伤口上的包扎好的手帕掉下来。
随后轻撩落在眼前的几缕碎发,意有所指地说到:“我本以为今日这样喜庆的日子,有人能够忍得久一点。”
“没想到一顿午膳的时间都不想等,就有人这么快展露你们的阴谋……”
说着她又忽然露出笑容:“这件事也是有意思,没有任何功劳的人,却想着能够从其中获得丁点利益,想来你们此刻应该后悔没能早些把这功劳从我手中抢走吧。”
杨语冰的话戳中他们内心的想法,让他们瞬间慌了,她一瞧对面几人的脸色,就知道自己多半说中,更是觉得好笑。
心中是这么想的,但没有人愿意被戳穿,因此方老爷子等人的脸色并不好看,其他人也多少听出他们的意图,加上杨语冰如此直白地剖析他们的想法,哪怕是傻子都多少听出来了。
方白咻得站起身,不悦地说到:“今日此话不要再说,这是不可能的。”
这话对方老爷子说完,他转身就对柳氏等人说声我们走,接着就要离开。
方阳秋乖巧地站在方阳晖的身后,拉着他的衣角,回头用状似思考的眼光望一眼身后的状况。
柳氏招呼自己的丫鬟把今日的年礼礼单拿给方老夫人:“今年是分家后的第一年年礼,我按照往年的年礼增了两成,东西都已经搬到库房门口,这是礼单。”
拿完礼单,也没有再在这里留着的必要,几人纷纷告辞离开。
方老爷子瞧着方白那样坚决离开的身影,事情不如自己预期发展的那样,这让他咬牙切齿地喊出决绝的话:“今日你要出了这个门,就不再是我方家之人!”
听见这声音,方白的身影骤然一顿,方远一喜,充当红脸地说到:“二弟你快些给爹服个软,把圣旨给我们供到祠堂里,你就还是爹的好儿子……”
但方白听到这话后的反应与他所想的截然不同,本以为他应该感恩戴德地自愿拿出,却没有想到他转身失望地看向自己。
“既然爹要这么说,那么以后就当方家没有我这个人……礼节我还是会按时节地送过去,但多余的便没有了。”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
下人们大喊着想要追上前去拦住他,也于事无补。
方白动作极快地带人坐上马车,随着马车夫抽鞭子的声音响起,马车驶走,只给追出来的方远留下望而不及的残影。
“完了!完了!”他哀嚎着,却没人知道此时目的不成的他心中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