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团圆宴（一）算计
瞧见是自家主子过来，门卫的心瞬间放了下来。
他往旁边走两步，露出后面正往这里走来的方远。
方远走上前，嘘寒问暖了几句，方白也同样回应几句话，看起来是许久未见的兄弟终于见面拉近感情的场面。
此时柳氏的丫鬟招呼着人把她准备好的年礼往里面搬，正巧就搬着东西掠过了方远。
方远斜眼瞥着在在一旁搬过去的年礼，一边计算着价钱。
眼力不错的他一眼就瞧出柳氏年礼的价值，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值钱，最多比去年的年礼多了几成。
想到这里，他微皱眉，有些不满意。
二房今年分得的两间店面都赚了不少的银子，怎么年礼才准备这么一些？
真是小气……
在心里默默嘀咕几句，但想起今日的正事，他还是扯起一抹笑容：“二弟，爹在里面等了你许久，我们赶快进去吧。”
方白想想也是如此，因此两人也不多话，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往正厅走。
到正厅的时候，里面聚着不少人，整个方家的人无论老少都来到这里，甚至连侧室都被“恩准”参加这场团圆宴。
一群人在正厅里面唠嗑，看起来热热闹闹的，但走进一听，才发现大部分都是底下的人在讨好着方老夫人。
时不时“娘”和“祖母”的叫唤，倒是把她叫得呵呵大笑。
身为方家大房长孙的方阳彦更是夸张，屁股连椅子都没有碰一下，一直在方老夫妇的身旁绕圈端茶送水。
他也清楚自己这一年读书的成绩并不出彩，连这次顺利通过江州书院考核，进入书院读书的方阳秋都比不上，自然更别说要和此次疑似被圣旨嘉奖的方阳晖比了。
他想要在方家立足，就只能靠这样的方法多少刷些存在感了。
瞧见二房一群人走进来，屋里的热闹劲瞬间消失，空气仿佛都凝滞成冰。
方隐看到方白走进来，连忙站起身子，三两步走到他的身边，热情地说到：“二哥，你可终于回来了，我们兄弟这么久没有见，今天可得好好地喝一杯。”
方隐忽然这么热情，方白有些不适应，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三弟……”
方隐连忙拍了拍他的肩膀，要把他往空位置上带：“二哥快点坐下，宴席还有一会儿就开始了，你也许久没有见到爹，今日我们可得痛快地聊聊。”
方白被他带到椅子上坐下，身边正好坐着方远和方隐，被两人夹击着。
杨语冰等人跟着要坐下，但瞧见位置的安排，杨语冰微皱眉头，不悦地瘪了瘪嘴。
这位置的安排还真是好笑，自己等人身边坐着都是方远方隐的侧室，虽然她并不怎么在意这些，但今日的团圆宴被人如此对待，还是让人气愤。
坐在空位旁边的是方远近来最得宠的侧室李严，她身上穿着华贵的衣裙，肩上披着的大袄更是奢华，看起来在大房的地位并不低。
方白并没有侧室，唯有柳氏一个正妻，因此对于方阳晖和方阳秋来说，他们的位置理应和在上首坐着的几个第三代的孩子在一起。
如果自己等人就这么坐下，那么今日的身份自然就低了于大房三房。
不蒸馒头争口气，这个位置今日可不能就这么坐下。
杨语冰抛给方阳晖一个眼神，方阳晖自然也看出她的暗示，点头表示自己会处理。
“今日这位置的安排有些意思。”他还没有坐下，就直接了当地发出自己的疑问，眼睛紧紧地盯着魏氏的脸，意有所指。
原本还在聊天着的人被他的话膈应住，一时间正厅内安静下来。
被方远方隐拉住的方白也注意过来，瞧见屋内空出来的几个位置，他眉眼一皱：“今日这位置是大嫂安排的吗？”
魏氏被点名，一激灵。面对方白的问题，她有些紧张：“是，今日的位置的确是我安排的。”
她也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机，这次方阳秋考上江州书院的事情不仅是打了他一巴掌，也是在她的脸上摔个巴掌。
所以这次的位置安排，也是想要暗地里损损二房的脸面。
本来以为今日这样的场合，对方会忍气吞声地憋住，这样自己不仅能够下他们的面子，还不会惹出事，于是才阴戳戳地搞了这么一回事。
没想到对方居然真的敢在这样的好日子把话说出来……
魏氏心里恨得牙痒痒，对方怎么不给自己留点面子呢？吃吃亏又没有什么损失。
方阳晖耸肩状似无奈地说到：“看来今日的位置不够多，主宅并不怎么欢迎我们来。”
方阳秋低下头，伤心的地说到：“我还以为许久未见，该是想我们的。”
兄弟俩一唱一和把在场人的脸面都放在地上死死踩，方老爷子和方远的脸色都变得铁青。
他们心里也埋怨着二房在今天这样好日子里也不知道忍一忍，但想到今日要做的正事，他们就不敢把二房给气走。
方白未必管得住方阳晖，到时候方阳晖说走，二房恐怕就要跟着走，要是都走掉他们今天的计划可就失败了。
因此方老爷子轻咳一声，给了方远一点暗示，收到暗示之后，方远黑着脸，走到魏氏的跟前狠狠地摔了她一巴掌。
这个动作吓到到场的所有人，连被打的魏氏都有些不敢置信，捂着脸惊讶地看着方远。
方远怒骂道：“今日什么日子，二弟好不容易回来，你这位置是怎么排的？”
“按去年的位置来排便好了，搞什么幺蛾子，赶快给我重新排！”
魏氏的脸上已经留下通红的巴掌印，她傻傻地捂着脸不知道反应，方远的眼里划过一丝不耐烦，打算再骂几句的时候，门外的下人忽然走进来。
听着她说的菜已经准备好，可以去用膳的时候，在场的人不禁松了口气，这也算是给人一个台阶下。
方远听到下人的话，脸上迅速带勾起了笑容，走到方白的身边：“二弟，不如我们这就去用膳吧，今日可是准备不少你爱吃的菜，我们到时候好好喝一杯。”
方白有些犹豫，没有说话，方远可能是瞧出他的犹豫，连忙打包票说到：“放心，位置肯定是给你都安排好了。”
说着回头瞪了魏氏几眼，让她先去安排位置，魏氏在丫鬟的搀扶之下先走了出去。
魏氏一走，方远这才松口气，随后讪笑地询问着方白的意见。
方白深吟片刻，最后答应，接着在场的人都跟着起身，往饭厅赶。
方家说起来也是江州本地的富家，虽然和其他几家比起来只是有钱，但多少也算是有些势力。
这座主宅是方家的祖宅，坐落在城中，占地不大，但位置实在是好，相较于二房分到的院子来说，的确算是上等。
到了饭厅，那里正中摆着一张大桌子，旁处分列两张小桌，魏氏正在指使着下人安排每个位置前的碗筷，饭厅里都是忙碌的下人来回走着，人间气十足。
进入饭厅，按照位置的安排坐好，中间的大桌坐的是嫡系，而旁边的两张小桌则是坐着大房三房的庶出。
坐到位置上，随着方老爷子的一声命令，下人们从门外鱼跃而入，端着菜摆上桌。
每人在饭前简单地喝了碗热汤，便开始吃菜，因为中午不算是正统的团圆宴，因此中午的菜肴并不丰厚，只能算是中等菜式。
用膳的时候方远方隐一直想给方白灌酒，想着套些话出来，但进半的酒被方阳晖挡下，他没喝多少酒，清醒得很，根本套不出话来。
眼见着用完膳人就要去小憩，得拖延不少的时间，方远就有些着急。
他看了看方老爷子的脸，在揣摩着他的意思。
方老爷子也有些着急，赶忙轻咳一声吸引注意力。
众人都朝他的方向看去，想知道他到底要说些什么。
方远赶忙接话：“二弟，听说前阵子有圣旨到你们那里去了，父亲一直在担心你们，害怕你们出什么事情，这几日一直没睡好。”
听出方远话里的意思，方老爷子适时地轻抚着额头，露出难受的表情。
方老夫人哎呀一声，扶住他的身子，焦急地喊着老爷子。
看起来情况很糟糕的样子，方白的面色一变，着急地起身到方老爷子的身边扶着他另外一边的手，担忧地说道：“怎么回事？怎得不早些与我说这回事？”
方远轻叹一声：“那不是爹担心联系你会给你惹麻烦，硬逼着我们不能联系你，我只能想着今日团圆宴拉你来，多少能见见你让爹放心。”
“二弟你到底怎么回事？若是出了事情得和我们说说，我们还能帮你呢。”说着方远就露出担忧的表情，语气都带出些焦急。
方白本来就有些纳闷，听过方远的话之后，苦笑不得：“哪有什么不好的事，不过是一份圣旨，你们放心。”
方白的话并没有什么内容，听不出任何端倪，这让已经知道圣旨意义的方远心痒痒。
他们想要知道的当然不是单纯的好坏，方白怎么傻傻地都听不出他们话里的意思。
焦急的几人在心里暗骂着，暗恨方白看不懂他们的脸色。
方远换了种说法继续问道：“那到底是什么事情？爹也很焦急，二弟你就和我们说说，今日也是个喜庆的日子，说出来我们也高兴一下。”
方远打探的意味过浓，这下连方白都多少听出他的意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住，皱着眉头没有回答。
方白揣磨着方远这样问自己的理由，盯着他瞧了好几眼。
方远脸上带着的笑容被他这么一瞧，也呆住不敢变化，他方才的话说得的确有些露骨，也难怪方白听出来。
方老爷子在心里暗骂一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之后，咳嗽了好几声开始卖惨：“唉……咳咳，老二呀，你就说说怎么回事，也好让我放个心。”
方白有些犹豫，左右观望，最终多番摇摆过后还是决定说到：“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