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林砚舟放的是宋祁尧毕业之后拍的第一部电影,也算是成名作,就他爸林国礼导的那个。
闻柏在看到屏幕上映着自己的那张熟悉的脸后,就尴尬的恨不得找个墙缝钻进去。
“你看这个干嘛!”闻柏急了,虽然不是他演的,但那张脸长得跟他分毫不差,实在是别扭。
“回忆回忆第一次遇见你的样子。”
“……”回忆个毛线球,闻柏心塞。
宋祁尧的第一部戏演的是一个被拐卖的小孩儿,被人贩子卖到一个条件不错的家庭,却被养父母虐待,后来养父母有了新的孩子,这小孩儿就更是被排挤在外,受尽欺负。
电影的后半段是养父母车祸丧生,宋祁尧被亲生父母找到,而后在如何对待养父母的亲生孩子为话题,深入分析男主角的情感历程,不过后半段就不是宋祁尧演的了。
主角分少年时期和中年时期,由两个年龄段的演员分别饰演。
“其实我觉得你演的特别好,戏里戏外的你看起来完全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戏里戏外?”闻柏问:“哪个戏外?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我?”
“嗯。”
那确实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戏里的宋祁尧害羞胆怯,自卑和缺乏安全感而闪躲的眼神,这些在闻柏身上是从来没有过的特质。
闻柏虽然温柔和善易受惊,但他却从来不曾真的害怕些什么东西。
“做人不用太复古,喜欢现在的我就得了,不用回忆以前的我。”闻柏自私了一把,心里默默对宋祁尧说了个对不起。
林砚舟调好了灯光回到座位上,一把揽住他的肩,说:“都喜欢,来给你巧克力。”
接着闻柏手里就多了一盒榛子黑巧克力,撇了撇嘴有点不是滋味,闻柏说:“不喜欢吃巧克力,爆米花有没。”
“有。”林砚舟拿起旁边的平板点了一通,一个笑脸q萌机器人捧着一个托盘就滚了过来,上面除了爆米花还有别的一堆零食。
闻柏挑了几样,机器人电子音说了个“祝您生活愉快”就滚走了。
林国礼的电影在剧情上确实吸引人,闻柏说是不想看,其实没一会就看进去了,话也少了。
后来在抓爆米花的时候不小心抓住了林砚舟的指尖,林砚舟就顺势把他手包在手心。
电影快结束的时候,江乐橙来了,来接他的。
温瑜从身后“哗”的扑过来,趴在她背上把她抱住。
“忙什么呢最近?”温瑜趴在乐橙肩膀上问道。
“被高黎姐叫去公司做了几个新人的策划案,天天盯着电脑眼睛疼。”
“辛苦啦。”温瑜拍拍她肩膀,站好。
乐橙又问:“舟哥呢?你们什么时候回组里拍戏。”
“现场拥堵拍的不顺利,估计要延期几天了,不到两周吧。”
江乐橙嘟着个脸往兜里揣温瑜带给她的小零食,两人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两位主子出来。
温瑜是个稳重的,林砚舟心里有数不用催,有多久等多久就得了。
江乐橙沉不住气,给闻柏打了个电话:“走不走了啊尧哥。”
电影已经放完好一会儿了,闻柏捏了捏林砚舟攥着他的手:“好啦,时间不早了,要走了。”
林砚舟用力回攥了一下,然后利落的放开手,他的个性一直都有些快刀斩乱麻的果断。
“好,过几天见。”林砚舟平淡的说,语气没什么波动。
林砚舟就是这样一个人,心里真正有波动的时候表面总是不动声色的。
电影结束后等还没来得及开,窗帘密闭,屋子里有些黑暗。
闻柏错开半步走在林砚舟身后,在林砚舟的手搭上门把手的时候,他猛的拉住了林砚舟的臂膀。
“怎么了?”林砚舟回身看他。
被他勾着脖子仰头亲了上去,闻柏试探的伸出舌尖在林砚舟嘴唇上轻轻描画了一下,林砚舟没动。
闻柏心里有点打退堂鼓,但此刻已经把自己架这儿了,还能怎么办。
踮了踮脚尖,闻柏闭上眼睛回忆着林砚舟的动作去咬对方的下唇,咬完后再用舌尖轻轻带过,然后呢……然后该怎么办了来着……
但不用他多想,林砚舟就无声的笑了一下,俯身抱住闻柏的腰,严丝合缝的亲了回去。
闻柏站在江乐橙面前的时候嘴唇是红肿着的。
“你嘴咋了?”江乐橙见他的第一句话。
“辣的。”闻柏扯谎,林砚舟就在一边笑。
“背着我吃火锅了?”江乐橙竖着眉毛,被高黎压榨的这几天让她很不开心,语气是明目张胆的嫉妒。
“光明正大吃的。”闻柏讪讪的溜进车里,朝林砚舟摆了摆手,眼睛都不敢看他。
事实证明,就江乐橙一个傻子。
温瑜看着林老板嘴唇上浅浅的牙印欲言又止,后来还是觉得别说了,这是她能管的事?
闻柏刚走,就接到一个陌生号码打来的电话,按以往的习惯,陌生号码大多会被他默认为广告骚扰,就不接了,但这个号码的归属地是宋祁尧的家乡。
闻柏想了想还是接了。
电话那边的人似是没想到闻柏会接,迟疑了两秒后发出了一声短暂的呜咽,闻柏刚想说话那边就掐断了电话。
虽然只有短暂又模糊的一节音符,但出于闻柏对自己老妈二十多年的认知与熟悉,这声音节应该来自于与老妈一模一样的宋祁尧的母亲。
再拨过去的时候手机已经关机了。
闻柏皱了皱眉,把电话打给了宋向荣。
那边麻将的摔打声震天响,粗哑的老烟嗓来回的咳着,不止宋向荣一个,隔着电话线都能想象另一端的乌烟瘴气。
“怎么又在打牌?我妈呢?”
“隔家好好养着呢。”宋向荣满不在乎的说着,突然大吼了一声:“九筒!碰。”
闻柏闭着眼睛把手机拿开了些,离耳朵远点。
“你出去打牌了,我妈晚上吃什么?”
“放心,在凤凰酒楼给她叫外卖了,比我做的好吃。”
闻柏咬了咬牙:“她一个人在家你也多少回去陪着点,不要天天就知道打牌,她是病人,一个人待久了会怕的……刚给我打电话,我感觉她在哭。”
“啊?”宋向荣讶异的喊了一声,问:“她给你打电话了?都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刚接通就挂了。”
宋向荣放心的“哦”了一声,宽慰道:“不打了不打了,我现在回去。”
挂了电话的宋向荣咬牙切齿的和几个牌友低骂道:“他妈的贱女人,敢背着我给他出息儿子打电话了。”
宋向荣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祁妈已经睡着了。
他用不锈钢银筷敲了敲铁质床头,皮笑肉不笑的把打包的饭菜一一打开。
“起来吃饭了。”宋向荣说。
女人缓缓的睁开眼睛,看清宋向荣的身影后猛然惊坐起,看着桌子上摆放整齐的饭菜,她犹豫的起身下床。
“交出来。”宋向荣低垂着眼,淡淡地说道。
“什……什么?”祁妈嘴唇都在发抖,双手更不知该往哪里放。
“你不知道什么?”宋向荣阴恻恻的笑着,翻着眼皮瞪着她,“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手机放在床底的粉色鞋盒里,祁妈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滚,她用力的闭上眼睛,挣扎了几秒,还是回身跪在地上,把那个鞋盒从床底拿了出来。
手机被轻轻放在宋向荣眼前,宋向荣轻笑了一声,看了祁妈一眼,接着拿起手机,用了十成十的力气砸向墙角。
“好了,过来吃饭。”好像刚才砸手机的人不是他,宋向荣声音平静,甩了一双筷子到女人面前,“你儿子专门给你点的菜。”
闻柏回到剧组先跟导演打了声招呼,回房间的时候宋阳在他放门口等他。
“哥……”
“嗯。”闻柏冲他点了点头,“那晚没事吧,一个人在外面少喝点酒。”
宋阳低着头没说喝酒的事儿,转而问:“爸妈……还好吗?”
闻柏皱了皱眉,宋阳是宋祁尧同父异母的弟弟,宋阳的妈妈呢?按照年龄来算,祁妈才是算前妻的那一个吧。
还有,宋阳对那个市井混混一样的父亲了解多少?宋阳对宋向荣和祁妈的相处状态又了解多少?
闻柏思索了片刻,说:“和从前一样。”
闻柏拿出房卡,打开房门,他并没有想要邀请宋阳进去:“早点休息,晚安。”
闻柏说着就要关门,却被宋阳伸手卡住了门缝,木门撞击骨头声发出渗人的响声,宋阳却脸色未变。
“祁妈她过得不好,是不是?”
“你想说什么?”闻柏扶着门框,心情复杂的看了一眼宋阳的手。
“哥,我们拥有同一个父亲,宋向荣是什么样的人我和你一样清楚,他对我母亲也不好。”
闻柏看着他,脸上是大写的……然后呢?所以呢?
宋阳继续说:“宋向荣他爱赌,输多赢少,家庭意识单薄,道德底线低下,给他再多的钱都没有用,他对亲生儿子都没有心,他拿你的前途威胁你,但是哥,你真的要这么纵容下去吗?”
给他再多的钱都没有用,这点闻柏看出来了,但暂时没有一个好的对策。
只是……
“宋向荣说,让我多照顾些你,你是我弟弟,不要让别人欺负了。”闻柏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
闻柏不知道宋祁尧到底过得是什么生活,但宋阳的生活,显然,没他说的那么差,从宋祁尧的转账记录里可以看出。
宋阳尴尬的顿了顿,却也只是一下。
“他话说的再好听,我也没有了母亲。”宋阳嘴角勾起一丝苦笑,看着自己的脚尖。
闻柏深吸了一口气,他听不来生离死别。
“宋向荣他欺软怕硬。”宋阳说:“他是我们的父亲,可以用母亲威胁我们,也可以轻而易举的制造舆论压力,打压我们的事业,但如果……”
“如果什么?”
宋阳抬起头,看着闻柏的眼睛,犹豫中又有些试探:“哥,林砚舟喜欢你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