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家的温暖
来人掀起面前的两条“海带”，露出白净帅气的脸。
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眼神十分坚定。
然后，这只“鬼魂”朝屋里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
“我要进省队！我要成为射击比赛的冠军！”
屋内的女人们：？？？
谢文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他还是揪住娘亲的衣角，捂着脸说：“妈妈，这是跟我一起在射击俱乐部玩的好朋友……”
眼前的少年不是其他人，正是北渔村冷面小恶霸徐清九。
正巧外面的雨停了，一位客人率先起身：“时间不早了，我明天再过来吧。”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准备离开：“我们也是。”
“明天先给你们做哈。”宋小花尴尬地笑了笑，将客人们送了出去。
等客人们走远了，她才长舒一口气。
看来被这只闯进来的“鬼魂”打断也不全是坏事。
客人们盛情难却，导致她今天已经不间断工作很久了，这下总算能轻松一点。
“你是？”她这才有时间处理闯进她家的男孩。
徐清九平复下来心情，这才觉得不好意思。
他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阿、阿姨好。我是徐清九，来找文烟的。”
这几天，他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苦思冥想，反复咀嚼谢文烟的话。
就在刚才，他终于想通了。
所以他立刻从家里跑到射击俱乐部，发现谢文烟不在，他便向老孙要了谢文烟家里的地址。
他太需要把这件事告诉某个人了。
而这个人的最佳人选，就是谢文烟。
宋小花看了看两人的眼色，又见徐清九浑身上下都是湿的，便打算回避一下。
于是，她说：“你们先玩，我给你拿条毛巾去。”
宋小花一走，徐清九就冲着他走了过来。
预计到会发生什么，这次谢文烟连躲都懒得躲了。
难不成拥抱是现代人表达感情的唯一方式吗？
饮酒对诗不香吗？！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徐清九走到他面前后，单膝跪在地上，紧紧抱住了他。
一句话也没说。
谢文烟：“看来你做好决定了。”
“嗯。”徐清九闷哼一声，“我要通过射击，把人生变得不同。”
谢文烟抽出一只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用心去做吧。”
颇有大义凛然的悲壮之感。
再次站起来时，徐清九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刚才的脆弱全数消失了。
“我会做好的。”
他的语气还是轻飘飘的，满不在乎，好像是在叙述一件可以轻易完成的事情。
但谢文烟想，当他拿起枪时，眼睛里的坚定会再次出现。
一阵凉风吹来，没有关起来的房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徐清九回头，看见了地板上全都是自己带来的水渍。
“抱歉。”他别过头去，不直视谢文烟。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样子十分狼狈，抹不开面子了。
“你应该对我妈妈说抱歉。”谢文烟在内心翻了个白眼。
他再次感叹，徐大佬的反射弧也太长啦！
“你们叫我？”
这时候，宋小花从门后探出头来。
“这些我会收拾的！”徐清九局促地说。
一边说，他还一边抬手比划他弄脏的地方。
袖子上没干的水全甩到了谢文烟脸上。
眼睛都被水糊住的谢文烟：阁下何不随风起……（你咋不上天呢？
“不用不用。怎么能让客人收拾呢？”宋小花赶忙说，并且递给徐清九一条新毛巾，“擦擦头发吧。”
徐清九接过，把毛巾盖在脑袋上，随便揉搓了几下。
他爽快清朗的样子，像是京城里，在马场酒肆挥霍青春的少年儿郎。
谢文烟都忍不住心说一句：真帅。
也就比他上辈子十六岁的时候差一丢丢吧。
想到这里，他恼恨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婴儿肥，许愿将来也能长成帅气的男子汉，而不是永远当一只萌包子。
突然，宋小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抓住了徐清九的胳膊。
徐清九一愣。
“哎呀，看你的衣服都湿了。走，我带你去换一件。”她不认生，抓住徐清九的胳膊说。
“不，不用了，我马上就回去了。”
推搡之中，徐文烟的毛巾都要吓掉了，眼疾手快才能捞起来。
宋小花：“那可不行，穿着湿衣服，感冒了怎么办！”
于是，即使徐清九疯狂摆手，还是被半拖半拽地拉去了隔壁房间。
他正幸灾乐祸的时候，宋小花还不忘回头喊了一句：“谢文烟，拖地！”
得，连带着他也遭殃了。
然而，当谢文烟生无可恋地推动着沉重的拖把时，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他家里哪有徐清九能穿的衣服？
*
十分钟后。
“哈哈哈哈哈哈。”谢文烟眼角笑出了眼泪。
只见徐清九穿着宋小花的粉色睡裙，袖口还有好几圈蕾丝边。
甜美的衣服和剽悍的脸格格不入。
他家里没有成年男子，自然找不到合适的衣服给徐清九穿。
不过徐清九本来就清瘦，而恰巧睡衣宽大。
所以，就算男生天生骨架大，他也穿得下了。
徐清九本来就不好意思，被小团子笑话后，更抬不起头了。
他只能攥紧了拳头。
“徐同学，不好意思哈。”宋小花戳着手指说，“家里没有其他你能穿的了。”
接着，她对笑道肚子疼的谢文烟说：“再笑也给你穿小裙子。”
谢文烟立马噤了声。
他知道，宋小花在衣柜里私藏了很多小裙子，就等着他那天睡着了，给他换上呢。
“我不笑了！”
他感觉徐清九在的时候，宋小花好像对他更凶了。
宋小花已经把徐清九的衣服放进了烘干机，只是机器仍在运作，还没有结束。
于是她说：“衣服还没干，清九在这里吃了饭再走吧。”
徐清九点了点头，没有再拒绝。
他总不能穿着女式睡裙出街！
“你们在客厅玩哦。”说完，宋小花就闪身进了食堂。
只剩下两人后，徐清九发现谢文烟脸色剧变。
明明前一秒还憋着，将笑不笑的。
他问：“你怎么也臭着脸？”
谢文烟没说话，朝厨房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徐清九本来还疑惑，直到逐渐闻到了奇怪的味道。
他赶紧冲进厨房：“什么东西糊了？！”
只见，宋小花离锅有一米远，拿锅盖挡在身前，还在往已经着火的锅里抛食材。
“我来吧，宋阿姨。”他接过宋小花手里的锅盖，先把火盖灭了。
再打开锅盖，里面有一坨黑乎乎的不明物体。
徐清九：汗。
他算是知道谢文烟为什么苦着脸了。
“我会做一点简单的。”
“哦哦，那你来吧！”宋小花知道自己确实不擅长做饭，赶紧让贤，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谢文烟在外面，发现徐清九进去一会之后糊味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食物的香气。
他好奇地跑进厨房，发现徐清九穿着围裙，正行云流水般地做料理。
案板上的番茄已经被均匀地切成小块，徐清九先是用葱花爆香，再将番茄倒入锅中，翻炒出沙之后，倒入滚烫的沸水。
厨房中弥漫起番茄汤的味道。
接着，他单手打了两个蛋进入碗中，搅拌成金黄色的蛋液，放在一边准备着。
宋小花拿了一盘色彩丰富的蛋炒饭，递给看得入神的谢文烟：“先把这个端去客厅吧。”
“嗯。”他端起比自己的脸都大的盘子，小心翼翼地往客厅走。
将炒饭放到餐桌上后，就乖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眼巴巴地等开饭。
这盘炒饭实在是让人食欲大开，他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按理说，谢文烟上辈子也是见识过满汉全席的，不该如此没出息。
只是自从穿越后，他的味蕾被宋小花折磨了太久。
不一会，徐清九就端着做好的西红柿蛋花汤进来了。
三个人这才开饭。
“这个世界上，竟然也有这么美味的饭菜！”
喝了一大口汤后，谢文烟眼睛里几乎冒出了星星。
“没想到清九做饭这么棒！”宋小花也夸他。
一个小伙子，手艺这么好，可不常见。
她接着说：“谢文烟在家里总是提起你，今天可算是见到了。”
谢文烟心中大呼不妙。
“他怎么说我了？”徐清九问。
“说你射击特别厉害，是俱乐部里最强的呢！他特别崇拜你。”
谢文烟之前就告诉了宋小花，自己想要走射击这条路。
他既然有这个兴趣，宋小花十分支持，还经常问他在俱乐部发生的趣事。
这当然少不了聊徐清九这号人物。
徐清九嘴角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心中隐隐有点得意。
这小团子虽然有时候会捉弄自己一下，但是现在看来，他其实很崇拜自己呢。
“妈妈，你别说了。”谢文烟不好意思地说。
他在徐清九面前还要不要面子啊！
幸好，宋小花果然没再提，反而说起另一个话题来：“清九，为了感谢你的晚餐，我给你做美甲吧！”
谢文烟、徐清九：？
两个人都被宋小花的脑洞惊呆了。
徐清九连忙摆手：“这不是女生做的事情吗？”
“这才不是女生专属的。”宋小花正色道，“你相信阿姨不？”
徐清九：我能不相信吗？
吃完饭，不由分说，宋小花就拉着徐清九去了自己的工作台。
“真的要做吗？”徐清九迟疑道，还是想把手往后缩。
宋小花抿着嘴，使劲点了点头。
他转头看谢文烟，对方果然是一脸看戏的表情。
这小团子搬起石头，砸了他徐清九的脚，肯定偷笑呢。
看着拿起指甲的宋小花，他悲壮地闭上了眼睛。
半小时后。
宋小花：“好啦！”
徐清九这才有勇气看一眼自己的指甲变成了什么样子。
“哇。”他发出惊讶的声音。
原来护理不佳，甚至起了倒刺的指尖变得很干净，让人觉得特别舒服。
宋小花并不是给他做了那种女孩子的美甲，而是给他清理甲面之后，简单地涂了一层亮油而已。
这样既清爽又不至于太女气，十分适合男孩子。
“不错吧。”宋小花骄傲地说，“不过……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她脑袋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点子：“再把手伸出来一下。”
这次徐清九就爽快多了。
宋小花又拿出彩绘胶，在徐清九左手的大拇指上施展身手。
不一会，一只长着嘴巴的小狼图案出现在指甲盖上。
宋小花笑了一下，说：“我本来想画得凶猛一点的。”
“不啊，这样更可爱！”谢文烟在一旁说。
徐清九也点了点头。
这一折腾，时间就不早了。
三个人收拾完刚才的碗筷，徐清九也就该告别了。
谢文烟把换上自己衣服的徐清九送到了门口。
“你打算怎么开始？”他问
徐清九脸上的表情凝固住了，迟疑了一会，说：“我不知道。”
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才能进入省队啊！
没想到徐清九看起来是个凶巴巴的大哥，其实就是个花架子。
谢文烟无奈道：“明天问问孙叔叔吧。”
“嗯。”
“做不好也没什么，失败也没什么。如果在努力的过程中，感到幸福，就是值得的。反之，如果就算努力了，也还是很难过，那失败就更没什么好怕的了。”他安慰徐清九道。
“谢文烟，谢谢你，也帮我谢谢宋阿姨。”徐清九真心地说。
不光是劝他成为射击运动员这一件事。
有些事情，他依旧藏在心里没有说。
印象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吵架。
因为他成绩不好，因为他钢琴比赛没有拿奖。
他遇到的都是失败后的指责，从来没有人鼓励过他，看到过他的努力。
父母离异后，妈妈改嫁后又生了一个女儿，有了新的家庭，而父亲常年在国外打工。
只留他只身一人在北渔镇。
今天，是小小的竹筒楼再次给了他家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