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单车尾
日子一天天过去，汤耀晟和白若晴兄妹俩也在青葱岁月里一起慢慢成长着。
转眼几年过去，16岁的哥哥升入高中，13岁的妹妹升入初中，相差三岁的兄妹之间看起来比别人家的兄妹要更亲近些。
“我说，你和你妹妹怎么回事？”青山五中高一（一）班的刘亚文拍拍同桌汤耀晟的肩。
“怎么了？”汤耀晟看着刘亚文，有些不解。
“关系那么好，有点不对劲啊？”
“你嫉妒啊？”汤耀晟笑笑，“你以为全天下都像你啊，整天欺负你妹，嫌弃她像嫌弃垃圾一样，你这没良心的哥哥。”
“不是啊，你都不知道我妹多讨厌，从小跟我抢吃的，抢玩具，还把鼻涕擦我身上，恶心死了，”刘亚文声讨他妹的“罪状”，可谓“如数家珍”，“就知道争宠，还乱告状，长大以后更加放肆了，跟我没大没小，呼来喝去的，爸妈还惯着她，气死我了都。”
“你别说你妹坏话了，你其实也够坏的，我可知道你没少整她，还故意藏起她做好的作业，害得她被老师骂，”汤耀晟揭刘亚文的短，刘亚文不乐意了：“哎，我说，你哪头的？胳膊肘往外拐啊！”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去接我妹放学了！”汤耀晟骑着单车呼啸而去。
“哎，不踢球啦？下周要和隔壁班比赛的，说好放学后训练的呀！”刘亚文向已经离了老远的汤耀晟喊着。
汤耀晟头也没回，只是背对着刘亚文，高高举起手，左右挥了挥表示不踢球了，就没影儿了。
“唉，真是个宠妹狂魔！”刘亚文看着消失在街口汤耀晟的背影，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
青山五中校门口出来左转，过一个路口右转，再穿过两条街，就到了白若晴的初中——青山县东城中学。
校门口穿着校服的白若晴远远看见骑着单车呼啸而来的汤耀晟，就朝他使劲地挥挥手，“哥！”
待到汤耀晟骑到跟前，白若晴故意使坏地说道：“哥，你今天迟到了1分24秒，我很生气很生气！所以……我罚你给我买冰汽水喝！”
“若晴，你胃不好，妈交待过的，不能喝凉的！”汤耀晟柔声劝着，“乖，若晴听话，哥给你买‘唐僧肉’吃。”
白若晴撒着娇：“我又不是白骨精，吃什么‘唐僧肉’啊，哥，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喝冰汽水，你买了，我就喝一口好不好？就一口！”
“你喝了要肚子疼的，乖，听话……”汤耀晟有些为难。
“听话你个头啊，哥，我又不是‘金金’，你把我当狗狗啊，”白若晴开始使小性子，“还有啊哥，我13岁了，别老是乖啊乖的叫，很丢人的噢。”白若晴把头别过去，只管自己走，不坐汤耀晟单车的后座。
“若晴，好了好了，别生我气了，我给你买冰汽水还不行吗？”
“真的吗？”白若晴一下子转过头去，兴奋地跳起来抱了抱哥哥，13岁女孩的快乐有时候就这么简单。
“不过说好了，就喝一口啊！”16岁的汤耀晟大人般叮嘱着妹妹，“就一口，不能再多了！”
“好，就一口！”白若晴一口答应下来。
汤耀晟一边摇摇头，一边去小店里买来一瓶冰汽水，递给若晴。
“一口，说到做到！”白若晴仰起头咕咚咕咚喝起来，这架势，是要一口干了一瓶冰汽水啊！
汤耀晟一拍脑袋：“糟了，中计了！”赶忙阻止，若晴用眼神示意“不许耍赖”，耀晟无奈说道：“好了好了，让你喝完一瓶，但别一口气啊，肚子要痛死的，慢慢喝，慢慢喝！”
白若晴放下汽水瓶，喘了一大口气，得意地说道：“哥，这可是你说的啊，让我喝一瓶，不许反悔。”
“好好好，不反悔不反悔，但若晴，你慢慢喝，好不好，别待会闹肚子了。”汤耀晟真拿若晴没办法，宠溺地抱怨着：“若晴，哥对你这么好，你算计哥，你太坏了！”
若晴得意地眯起眼，扬起头，左右晃了两下，拿着冰汽水瓶，又炫耀胜利般得抖了抖手。
“坐上来，”汤耀晟拍拍自己绑了软垫的单车后座，白若晴搂着哥哥的腰就坐了上去，一路晃晃悠悠，说说笑笑。
一直以来，汤耀晟都是这样每天接送白若晴上下学。
“哥，其实你可以不用这样的，离学校又不远，我自己走都可以的。”
“没关系，我乐意。”汤耀晟坚持骑单车接送若晴上下学，因为他总还是一直担心白若晴，尤其是她先天性的心脏病，虽然父亲汤沐汛用未经批准的特效药几乎治愈了白若晴，但都是瞒着孩子的，耀晟哪里知道，他就担心某一天若晴突然出事，所以总是做噩梦！
之前有一次，汤耀晟在课堂上睡着了，突然大喊一声“若晴”，噌地一下窜了起来，二话不说，当着目瞪口呆的讲课老师的面，径直冲出教室，骑着单车就飞奔去若晴的学校东城中学，冲到初一（一）班教室直到看到若晴好端端的，才逐渐平静下来，因为噩梦太可怕，所以汤耀晟当天就在教室外等着若晴直到放学，接她回去，才安下心来。
这事儿惊动了两所学校，汤耀晟的高中——青山五中，白若晴的初中——东城中学，都闹得沸沸扬扬，不知情的人以为这两人早恋呢，越传越离谱，毕竟一个姓汤，一个姓白，不过后来才澄清是兄妹，只不过一个跟了父姓，一个跟了母姓。
这事一度让白若晴觉得很羞愧，闹着要转学。但汤耀晟却暗暗有些莫名其妙的得意。过了一阵子，事情淡了，白若晴也就慢慢无所谓了，继续享受着哥哥每天骑单车接送自己。
“哥，你这样坚持每天接送我，搞得我还像小孩子一样。”
“你就是小孩啊！”
“你才小孩呢！”白若晴和汤耀晟有一搭没一搭地拌着嘴。
“不过哥，你真的不用这样，我听我同桌刘小雯说，你们高中足球友谊赛，你们班是不是要和隔壁班踢一场，为了接我，你放学后都不能训练了呢。”白若晴的同桌刘小雯正好是汤耀晟同桌刘亚文的妹妹，四人之间经常互通有无，交换“情报”。
“噢，你也听说啦，是有一场‘约战’，这个要报仇雪恨的，上次我们输了个2:8，绝对是意外啊，对方侥幸赢得，结果特别嘚瑟，特别是隔壁班那个陈棋，尤其讨人厌，嚣张得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校队前锋吗？我们非校队的照样办他！”汤耀晟恨恨地说道。
“那哥，你更得好好训练了，不然怎么踢得过？”
“没事，接送你比较重要，你哥我啊，足球基本功好，不用练太多，周末再和队友练一下，磨合一下阵容就行，下周就要给他们好看，特别是那个陈棋！”
汤耀晟骑着单车，载着后座上侧坐着的白若晴，若晴双手环抱着哥哥的腰，单车轻微地摇摇摆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谈笑着。
13岁的白若晴，修长的双腿随着单车的晃动也微微摆动着，远看过去，已经有了婷婷少女的模样。
“哥，我其实也挺喜欢足球的，我今天看了我们班男生踢，特别有意思，而且，我们学校说是要成立女足，我想加入……”白若晴正说到兴奋处，却被汤耀晟浇了盆冷水。
“不行，你不能踢球，不能剧烈运动，你别忘了，你有心脏病！”汤耀晟这次的话语有些生硬。
“你凶我！哥！”白若晴撅起了嘴，“我感觉我的病早就好了，哥，你不用瞎操心，而且啊，你凭什么不让我踢球，你自己踢球还不好好训练，你们男足自己踢得臭，还管我们女足？我可是要成为铿锵玫瑰的女人！不准你们这些臭咸鱼打击祸害我们！”
一顿喷，怼得汤耀晟哑口无言。
“不是，若晴啊，哥是担心你，要不这样，”汤耀晟想了想，说道，“我呢，明天开始好好训练，但我放学后要先接你，接你来我们学校看我们踢球，你自己先别踢，看我们踢就好，以后等你的病完全好了，再踢，怎么样，行不行，若晴？”
“可以吧，先看你踢。”白若晴满意地点点头。
“说好了啊，我回去跟妈商量，明天后天都晚点回家，你看我踢球。”汤耀晟欢快地蹬着单车，“下周，看我怎么收拾陈棋那个可恶的家伙！”
“好！打倒陈棋！”白若晴突然喊起了口号。
“打倒陈棋！”汤耀晟附和着，觉得这个口号不错，简单明了，“打倒陈棋！”喊得越发起劲了。
回到家，汤耀晟立马和白羊说了这事，后两天要晚点到家，白羊一口答应，却不知为何心不在焉的样子，看上去心事重重。
“妈，怎么了？”汤耀晟问道。
“没事。”
“不，我看着好像有事，”汤耀晟担心地看着白羊，“妈，爸这几天怎么老是加班？”
“忙吧。”
“为什么忙到连家都不回，都睡在公司？”汤耀晟心思有些敏感，“爸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白羊勉强挤出些笑容：“耀晟啊，你爸最近可能工作上是遇到点困难，不过应该没事的，别担心。”
“嗯，妈，你看那个，”汤耀晟指了指客厅上的那块裱起来的字，“这是我小时候写的隶书‘田’字，一家四口，合在一起，就是田，一家人之间，要多沟通，我不是小孩了，爸妈的事可以分担，就算暂时解决不了，但你们说给我听，再怎么说也是个出口呢。”
白羊温柔地看着暖心懂事的汤耀晟，欣慰地露出笑容：“好，耀晟，如果有什么事，一定会跟你讲。”
这时候，汤沐汛突然回来了，打开门之后，没看到白羊和汤耀晟似的，灰头土脸、阴阴沉沉就回房间了。
“爸？你怎么了？”汤耀晟有些担心。
汤沐汛没听见似的，魂不守舍又去了趟厕所，然后又回到自己房间，关起门来。
“沐汛，到底怎么了？”白羊敲了敲门，再想开门进去，发现汤沐汛在里面把门反锁了。
“咚咚咚！”白羊敲着门，“沐汛，有什么事，说出来，不要自己闷着，是不是，你的科研……遇到问题了？”
白羊知道，汤沐汛作为生物医学工程的专家，负责着几家研究机构、科研公司的高强度高难度工作，且受到了很多阻力。
“是不是他们又来找你了？”白羊隔着门问，里面没有回应。
“谁，谁来找爸了？”汤耀晟问白羊，白羊欲言又止。
这时候，汤沐汛又突然开门出来了，拿着很多资料袋，看上去急着要出门。
“你刚回家，又要出去？你回公司？”白羊连珠问，却得不到任何回答。
汤沐汛阴沉着脸，魂不守舍、一言不发，拿着一堆乱糟糟的资料文件就匆匆出门了。
“爸！到底怎么了？”汤耀晟追了出去，听到动静的白若晴也从房间出来，不明所以。
汤沐汛骑着一辆看上去破旧不堪的老式自行车，就上街了，汤耀晟也骑单车紧紧跟了上去。
耀晟的单车技术不俗，而且也熟悉附近的路，结果看前面的父亲骑着破旧老式自行车拐进一个窄小的巷子，七转八弯的，耀晟居然跟丢了！
“爸搞什么名堂？走陌生小路，这也不是去他公司的方向啊？太奇怪了，爸中邪了，还是……有外遇？”汤耀晟心里一惊，觉得事情不对，必须跟着爸爸，找出真相，为妈妈“讨回公道”。
在那小巷子里转了好久，弄得汤耀晟晕头转向，依旧不见父亲的踪影。
“哎，跟丢了爸，我对不起妈，”汤耀晟依旧怀疑汤沐汛有外遇了，肯定匆匆忙忙去偷情去了，“没想到爸是这种人，哎……”耀晟叹了一口气。
正想绕回去，发现自己迷路了，汤耀晟抱怨着：“怎么回事，这里从小到大都走过的，就是这条巷子没进过，以前没发现这儿还有这多岔路啊？”
又慢慢绕了一会儿，好容易看到不远处有个转悠着的大爷，汤耀晟想过去问路，突然身后有人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那人声音阴沉：“下车，跟我过来！”
“爸！”汤耀晟被捂着嘴，发不出声音，他认得那就是汤沐汛的声音，便下了单车，跟他过去另一个小巷子更窄小的的岔路。
“别出声，”汤沐汛压低声音，神神叨叨地说道，“这里很危险，谁叫你跟过来的！他们……始终还是不肯放过我的，儿子，我不想连累你！”
汤沐汛一堆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让汤耀晟摸不着头脑：“爸，你工作压力太大了吧，别魔怔了啊？”
“不，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我们现在回去收拾行李，搬家！”汤沐汛用紧张兮兮的眼神看着汤耀晟，“我不做了，我不做了，公司我给他们，什么都给他们，我只要……一家人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