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猥亵
分别后，不算清晨的上午九点钟，布满晨光的人行道上总是有许多拿着手机的上班族，他们背着公文包或者斜挎包，匆匆赶公交车和地铁。
公交车上人挤人，窗外是高楼大厦，玻璃漫漫映着碧蓝的天和轻掠的云，公交车总是颠簸，乘客跟着头顶的把手由惯性晃着，站着的人摩肩接踵，在一震又一震里推搡着彼此。
到了一站，下去了三四个人，后排腾出了空位，江楠看了一圈，站着的都是青年上班族，公交站再次行驶起来，他正想坐下。
嘈杂声里有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她的语气慌乱不已：“司机，麻烦停一下车，我要下去。”
司机大叔把着方向盘，看都没看她一眼：“刚刚怎么不下？下一站再下，回去回去。”
女生的声音颤颤巍巍，又说了什么，揉在了汽车呜呜的声音里。只见她的脸色越来越着急，甚至快哭出来了。
旁边坐着一个穿着制服，拿着平板办公的女人，她很大声地嘁了一声：“自己坐过了站还在这哭哭啼啼。”
女人身侧盘着手的老大爷也跟着应和：“小姑娘，下站再下吧，也没多久了。”
江楠没忍住多看了两眼，那个小姑娘急得哭起来：“司机叔叔我求求你了，放我下去行吗？”
公交车上更多的人开始不满地嘴碎。
“别理她，不能耽误咱们的工作。”
“我给我闺女送文件，赶着开会呢，可不能耽搁。”
“我老婆在医院，我得赶着给她买粥送过去。”
“下一站下又不会掉一块肉，非得耽误我们大家。”
江楠注意到，站着的人们中有一个男人一直没有说话，而且很镇定地杵在那，身上又没有背包又没有拿文件的，还穿着一件松垮垮的白色背心，看起来应该三四十岁了。
江楠坐在很后面，男人背对着他，他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脸，但是他发现哭着的姑娘有一没一地回头看这个男人。
一车僵持不下，距离到达下一站还有几分钟时间，女孩一直站在司机旁边。
拿着平板的女人语气刻薄，又道：“你老站那干什么？想抢方向盘吗？这么危险的行为，我可要报警了。”
人群瞬间躁动，嚷着要那女孩站到公交后面去。
女孩显得很无措，眼神在人群里扫着，似乎在找救命稻草。
江楠拿着包站起来，挤过吵闹的人群，到她跟前道：“姐姐你怎么在这？妈妈不是让你坐刚刚那路公交先过去找她吗？”
女孩愣住了一秒，然后擦了擦眼泪：“我我不小心错过那辆公交了。”
一旁的一个抱着一袋菜，应该刚从菜市场回来的大妈，一头爆炸卷发，说道：“哎呀，早不认出你姐姐来，在这哭半天。”
“不好意思啊，我在后面戴着耳机。”江楠说着，拉过她的手，几乎是完全护住了她对着那个穿背心的男人的那一侧，挤过人群，回到后排的座位。
女孩坐在座位上，江楠就站在她旁边盯着那个男人，男人恶狠狠地回头看了他好几眼。
公交到站后，女孩正要下车，江楠看见他也在往后门这边挤，就拉住了女孩，道：“忘记说了，妈妈让我告诉你他们已经到了，我们可以直接去目的地。”
她被按回座位，就点点头：“好。”
江楠在拨电话的界面打好了报警电话的号码，打算等一下车就拨。
又到了一站，车上那个拿着菜的大妈下了车，江楠拉着女孩紧跟其后，前脚刚迈下车，就拨通了报警电话。
男人看到他拨了电话，就没有跟着下车。公交车开走后，江楠报了公交路线，女孩大致讲了讲被猥亵的过程，警察在电话里表示会抓到并拘留。女孩表示感谢，留了电话和联系方式，说以后有困难她可以尽力帮忙。
她并没有穿着暴露的衣服，只是一件普通白色短袖和一条到小腿的黑色长裙，她照顾完生病的男朋友，正从男朋友家要回自己家，就碰上了三四十岁的手脏男子。
她名片上写着：夏萧萧，破晓传媒客户主管。
两人正好顺路，女孩进了小区后，江楠就去了市医院。
他本来想跟吴子扬发个信息说说自己今天的正义行为，又想起他正在学校上课，还是不打扰为好。
尽管是工作日，医院里还是有很多人，来往的人手里拿着文件和药，行色匆匆。
高二年级将要迎来上册年段期中，文化班都开始呼吁要周末补课，只有艺术班处于“没多久就集训了，我再烂一会”的心态。早上的大课间，别的班同学争先恐后往办公室挤，艺术班同学争先恐后往楼下跑，去跟高一抢羽毛球的场地。
教室里只剩了个位数的人，坐在最前排的钱小舟还在补着课上的笔记，吴子扬坐在后排背知识点，还有几个美术生在拉了个椅子在墙边练速写。
“吴子扬，”钱小舟突然停下手中的笔，扭过头道：“忘记跟你说了，刘老师让我转告你，你们宿舍白衾的床位要换人了，让你有空去一趟他办公室。”
乔晨霖的速写笔咔一声断了：“啥？！白哥不住了吗？”
吴子扬也抬头看她：“走读了？”
“嗯，原因我不太清楚，不过刘老师应该就是跟你说这事吧，”钱小舟转着笔，“你们宿舍闹矛盾了？”
“”吴子扬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听到她问这个，乔晨霖也尴尬地蹲到角落去削笔。
吴子扬：“好像是吧。”
钱小舟：“就说你们男生麻烦。”
乔晨霖一个用力削断了一支笔，在角落幽幽骂了句：“去你的。”
钱小舟：“？”
钱小舟面带笑意：“乔晨霖，今天晚上的晚修我要重新排一下座位表，刘老师说你不老实，所以你想坐哪呢？”
乔晨霖：“我平时挺老实的啊，不比江楠老实多了吗，这是污蔑，懂吗？”
钱小舟继续笑着：“这样啊，那你就代替江楠坐在‘危险领地’，怎么样？”
乔晨霖猛地又削断了笔，痛苦地喊叫：“靠啊！我不要！”
“好呢，帮你记下了，”钱小舟从桌肚子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写上两笔，然后看向吴子扬：“你呢？想坐哪？”
吴子扬拿起提纲，道：“哪都行，不过我能跟江楠坐同桌吗？辅导一下他数学。”
钱小舟点点头：“没问题，他的数学的确惨不忍睹，我会跟刘老师提的。”
乔晨霖瞪着吴子扬，下巴都快掉了。
“吴子扬，”乔晨霖一脸不可置信，“你们俩最好什么都没有。”
“没啊，有什么？”吴子扬镇定地看回他。
钱小舟毫不知情：“有什么？吵架了？”
蹲在墙角的乔晨霖坚定地朝他竖起大拇指：“好兄弟不骗人，你最好别跟白哥一样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