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第二天的天气更好，有了昨天的烘托，今天的操场运动会的气息更浓郁了。
男子长跑一千五定在早上十点半，苏煜泽觉得还可以，跑完步直接去吃饭。
时间一点点逼近十点半，场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君久念昨天找到了国庆买的相机，这会儿调试好了，正捧在手里。
苏煜泽搂着他的脖子，说：“别紧张。”
君久念确实很紧张，他看了眼表，纠结着开口，“还有十五分钟，阿泽，加油啊。”
“放心吧。”苏煜泽跟他对了下脑袋，“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君久念迅速接话，“你这次月考的英语成绩。”
苏煜泽噎了一下，松开手，“我去报道了，你在终点线迎接我就行。”
男子一千五和其他比赛不同，只比一场，没有初赛，成绩以越过终点线的时间为准。
报名一千五的一共十二人，齐刷刷地站了一排，说来也巧，苏煜泽是唯一一个穿了白色的，远远望去，他在太阳下整个人都像是会发光一样。
不是每场运动会都有一千五长跑，也不是每场一千五都有苏煜泽。高二文科十五个班，男生少，能打的男生更少，长跑一千五，苏煜泽就是全文科班的独苗，承载了全文科的厚望。
没有从前的成绩做参考，也从未见苏煜泽认真跑过步，文科班的人虽然心里没底，但是横幅做的比谁都排面，整齐的跟应援似的。
“苏煜泽加油”。
“高二文科苏煜泽”。
“苏煜泽人间奇迹”。
山呼海啸般的加油声，苏煜泽只关注那一个，“阿泽加油，我在终点等着你。”
苏煜泽抬手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眸光明媚，神采飞扬。
比赛正式开始，有人铆足了劲儿向前冲，更多人匀速奔跑，为最后的冲刺做准备。
十二个人的比赛，苏煜泽暂时排第四，他本人不慌不忙，看台上的加油声也非常有节奏，男生喊“泽哥”，女生喊“加油”，配合得十分默契。
跑完前两圈，苏煜泽稍微提速，超过了第三名，第三圈结束，苏煜泽前面只剩下最后一人。
看台上的男生女生都疯了，不管是因为苏煜泽奔跑时帅气的身影，还是文科班时隔五年再次冲入校运动会长跑一千五前三，他们都能激动地喊破嗓子。
君久念已经举了很久的相机了，看见苏煜泽后他冲他摇摇手，喊：“阿泽哥哥，加油啊！”
最后四百米，阿泽哥哥提速，冲刺，君久念就这样举着相机在终点站定，记录下他是怎样超过第一名，怎样越过终点线，红色的飘带缠在少年腰间，在空中放肆飞扬。
君久念还想再多拍一点，可是已经没有机会了。
看台上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响起，反应过来时，君久念人已经被苏煜泽直接抱起来了。
君久念惊呼一声，怕掉下去，两条长腿下意识盘住了他的腰。
十月的天，苏煜泽脸上止不住地流汗，他不管，仰头问怀里的人，“你阿泽哥哥厉害吗？”
君久念捏着一截校服袖子给他擦汗，闻言笑着捧着他的脸，说：“我们阿泽哥哥超厉害的！”
红色飘带被风扬起，再缠缠绵绵地把两个人包围起来。
看台上的人已经疯的不能再疯了，苏煜泽完全不予理会，抱着君久念在原地高兴地转了好几圈后才恋恋不舍地把人放下。
当天，遇城中学贴吧热门第二“文科苏煜泽长跑一千五第一”，热门第一“素酒是真的”。
君久念不怎么玩贴吧，所以不太知道自己已经在全校面前和苏煜泽官宣了，所以当第十二个小姑娘路过他们时立刻捂着嘴飞快跑过去的时候君久念终于忍不住了。
“她们最近怎么那么奇怪？”
苏煜泽飞快地关掉和小诗不渺小的聊天框，神色自然地说：“有吗？瞻仰一下长跑第一吧。”
君久念失笑，“你怎么那么能嘚瑟呢？”
两人正在吃晚饭，苏煜泽含着勺子微微弯了眉眼，咽下嘴里的食物后说：“第一次参加运动会我就拿了两个第一，还不能嘚瑟了吗？”
君久念失笑着点头，被他一打岔也忘了问小姑娘的奇怪之处了。
吃完晚饭时间还早，晚上也没有晚自习，两人就在校园里散步消食。
十月底的风有些凉，苏煜泽反手把卫衣上的帽子戴上，两只手不老实的拉着帽子上的抽绳，头发长了还没时间剪，被压着隐隐约约遮住了眉眼。
君久念稍微比他矮一点点，干脆直接绕到他前面，歪头从下面看他，苏煜泽脚步不停，君久念就跟着往后退。
“你干嘛？”苏煜泽怕他跌倒，搂着他的脖子把人拉回身边。
君久念跟发现了新大陆似的，高兴得不行，“我刚发现你的脑袋好圆啊！”
说着还忍不住伸手揉了两把，苏煜泽头发又多又软，此刻又戴上了纯棉的卫衣帽子，摸上去手感好得不得了。
苏煜泽也跟着随便呼噜了一下自己的脑袋，“都是你给我揉圆的。”
“你有没有搞错啊？”君久念今天的心情一直很好，笑着反驳道：“头发油了怪我摸你，头发掉了怪我摸你，这会儿自己圆头圆脑也怪我。”
圆头圆脑苏煜泽在下巴上给自己系了个蝴蝶结，又冲君久念比了个花，“我那么可爱，总不能怪我自己吧？”
太可爱了，君久念又忍不住动手了。
“等一下。”
苏煜泽就举着花手停在那里，问：“怎么了？”
君久念绕到他前面，把他的刘海分到两边，露出圆圆的大眼睛，然后命令他，“噘嘴。”
苏煜泽就听话的乖乖把嘴撅的圆圆的。
君久念被他逗的笑得不行，然后掏手机给他“咔嚓”了一张。
能把君久念逗成这样苏煜泽也很开心，又把两只手放到眼睛旁边比耶，然后弯着手指和眉眼喊“哥哥”。
月明星稀，天空清楚的勾勒着云朵的轮廓，满天的星子被揉碎在少年的眼底，爱意闪动着光。
回了宿舍，趁着君久念在洗澡，苏煜泽悄悄给小诗不渺小投了个稿，然后顺手刷新了贴吧，居然非常意外的刷到了操场上的偷拍。
偷拍者角度十分刁钻，照片上可以清晰地看见君久念笑着捧着自己的脸，苏煜泽微微噘着嘴，两人只差丝毫就亲上了。
下面评论集体变成按头小分队，嗷嗷叫着苏煜泽为什么不上。
苏煜泽把照片保存备份，在心里悄悄计算着时间。
距离十八岁，还有一年半。
第二天周一，升旗仪式的时候校长对此次运动会做了总结讲话，昨天下午已经颁完奖了，今天又借着余热热闹了一下，算是给运动会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高中时期的校园活动不少，但需要学习的日子更多，等到家里的阿姨来学校帮几个孩子换上厚棉被之后，大家才蓦然反应过来，十一月已经开始了。
学校的菜单也换了新的，天冷了，食堂给学生们多加了好几道汤食。
“你们听说了没？”宋清风不愧是百晓生，就没有一天能安生吃饭的，此刻他一边吹汤一边说，“高三有学姐早恋被抓了。”
在座的都是男孩子，对别人的爱□□迹没多大兴趣，何况又都不是自己年级的，也不认识，于是纷纷表示没听说，不知道，你别讲。
“这次不一样。”宋清风一边喝汤一边八卦，“是高三的两个学姐。”
苏煜泽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问：“两个学姐？”
宋清风点头，“是啊，听说成绩还不错，结果出了这种事，已经被学校停课了。”
君久念皱眉，“停课？”
宋清风叹了口气，“学校可能是歧视同性恋吧，正常早恋被发现最多也就是叫个家长象征性地骂两句，她俩就直接给停课了。”
“同性恋怎么了？”许若宇没心没肺也觉得学校这次做的不太地道，“这样子搞的人家女孩子以后怎么见人啊？”
刘启华说：“可能学校也是想把两个学姐引入所谓的正途吧。”
“正途？”君久念看了眼苏煜泽，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苏煜泽把夹好的菜丢回餐盘里，再也没拿起过筷子。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结果周五下午，学校突然在高中部举行了一场讲座，内容就围绕着高中生早恋展开。
“所以说，你们还只是一群孩子，不明白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青春期一切因为好奇而跃跃欲试的感情都是没有结果的。”
“你说你喜欢他，那么你又能给到他什么呢？你们都向往美好的未来，而现实却是你们两个人一起躲避父母老师的盘问，一起吃十块钱一份的盒饭，一起考试退步。”
“你在自己一无所有的年纪，努力的方向不应该是这些所谓的情情爱爱，而是为了以后能得到更好的爱情而去不断地积累资本。”
“孩子们，爱情不是一时的冲动，而是日久天长的积累，别因为一时的好奇而毁了自己无限的可能。”
校长说话很委婉，也有点道理，但是每个学校都有那么一个被所有同学共同讨厌的老师，这种老师普遍说话难听不留情面，比如遇城中学的曹副校。
“早恋本来就是错的，同性恋更是错上加错，是不知廉耻，是有悖伦常！”
话音刚落，下面的同学一片哗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校长没想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出，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君久念紧紧地皱着眉毛，下意识向后看去。
层层叠叠的座椅后面，苏煜泽低垂着脑袋，看不清楚脸上的神色，君久念的心里没来由的漾出一片悲伤和慌张。
曹副校的话还在继续，“同性恋是什么？是一种病，是寡廉鲜耻的人为了一时的乐趣而搞出来的噱头。如果说人人都是同性恋，那么我们人类该怎么存在？怎么发展？”
校长皱着眉头，开口想打断他，但是根本就没有机会。
“男生和男生，女生和女生之间的爱情从根本上来说就是错的，是人类发展的遗留糟粕。”
“用性别来规定爱情的对错才是错的，才是真正的不利于人类社会的发展。人类社会的发展是人来推动的，不是异性恋者来推动的。”
一片嘈杂声中，一道男声突兀的响起，人们下意识的看向声源处，是高三的一个学长，此刻的他双目赤红，紧握的双手有些微微颤抖。
曹副校的说话被突然打断，他生气的拍了下桌子，指着男生问：“你是哪个班的？气成这样，是不是也是个同性恋啊？”
男生挺直腰杆，浑身散发着一股铮铮铁骨的傲气，“我是高三一班的顾一文。曹副校，我觉得你此言差矣，不是每一个为同性恋者发声的人都是同性恋者，同性恋只不过是两个契合灵魂相互吸引，两个相像的人相互慰藉。曹副校，上帝并没有赋予你们审判他人的权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