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库尔森林之争
翌日，库尔森林以北，诺邓平原。
甩开监视我的帝国士兵，我抱着厚厚的文书独自一人盘腿坐在库尔森林北郊的断崖上，在这里刚好可以看到两军部署的详细规划和动向，对于我这种不太专业的记录者，或者说“人类观察员”来说，这种位置的选择异常友好。
如若要记录这场必将载入人类史册的大型战争，那么首先要做的就是记录好参战双方的兵力和布局：
诺邓平原以西，塞尔奇斯的东南部，法兰西斯帝国集结帝国国王直属骑兵五万人、帝国步兵集团军十万人、各路贵族亲兵集团军（骑兵与步兵总和）共计十万人、魔法使增益团200人、魔法使支援团200人和帝国亲卫圆桌骑士团一百人等驻扎于此，背对边境城市塞尔奇斯与库尔森林的天然分界——萨姆河，搭建了升起象征帝国旗帜的大旗和一众代表各自贵族的小旗帜。
在远视魔法的加持下，我很轻松就找到了属于我的那面旗子——虽说在一众贵族飘扬的旗帜面前显得很渺小就是了……不过我倒是不在意这些，继续记录着王国这边的情况：
在战场的另一边，是以王国为首的联军：它们由王国直属的二十五万人部队（其中步兵十五万人，骑兵十万人）、王国以南缪斯城邦方面五万骑兵部队，还有隶属于诺邓平原最北部的圣·提耶兰教国维和调停军，由一万骑兵、五千魔法使增益团和五千魔法使支援团组成。
可以量产魔法使的国家！仅仅是支援军团就可以轻松动员一万魔法使，看来圣·提耶兰教国的实力不容小觑啊……我不禁暗自赞叹道。
这三国联军一起驻扎在诺邓平原的东边，双方拉开了近一千米的距离，在平原上划出一道无形的角斗场。正午时分，双方分别派出使者互送战书，然后便是两军列阵对峙的阶段。
诺邓平原上，帝国和王国联军的步兵们分别扛起厚重高大的铁盾，排出方阵列队在战场的中央地带，双方的魔法使支援团也分别排出一个个中、小型法阵互相瞄准对方，骑兵则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等待在两军侧翼的后方，随时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作为一个有着资深经验的魔法使，我一眼就看看出教国的魔法使支援团的咏唱速度明显更加迅速，而且有着丰富魔法战经验的他们，在上场之前就让增益使团的队员们在自己头顶设置好了强大的防御屏障和恢复魔法，而王国这边，除了简单的打击魔法和几乎毫无作用的防御魔法外，在魔法使团的人数上也占不到丝毫优势。
一旦魔法使团被全灭，那么王国联军的步兵们就会在骑兵和远程魔法火力的掩护下肆无忌惮地平推整个帝国军队，在那之后，帝国就会被迫面临境内保卫战甚至直接亡国的风险！而一旦战火蔓延过诺邓平原，首当其冲的就是我那可怜封地的所在城市——塞尔奇斯！
所以我不得不出手了……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站在悬崖边上开启思考加速模式，在确认周围没有监视者之后，我默默看向联军魔法使团的方向，抬起右手，字正腔圆地喊道：
“【fireball】！”
几乎就快构筑完魔法阵的魔法使们竟纷纷停了下来，那些可怜的小魔法阵也被随之湮灭在了绝望里——他们，包括联军和帝国的部队们，纷纷抬头，呆呆地仰望着那似火焰般耀眼的橙红色天空：
一个直径近半公里的火球凭空出现在联军的魔法使团上空，在那火球正下方的一小部分魔法使，因为过于靠近那火球而被直接烧毁了脸皮，但他们却没有一点知觉似的——仿佛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自己正在做梦。
但现实的灼烧感伴随着火光逐渐向他们靠近，当他们彻底反应过来之时，他们中的一部分早已被热浪烤熟，混合着燃烧的法袍矗立在大地之上，仿佛一尊尊黑色烧焦的雕像。待他们转身想要逃命之时，那火球便毫不留情地重重摔在地面，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气浪朝帝国联军扩散而去，稍近一点的骑兵也来不及奔逃，连人带马便被那热浪全部掀翻在地。
顿时整个联军内部全部乱了阵脚，被烧死、烫死和踩踏致死的士兵不计其数。当他们好容易将拴马的缰绳重新捏在手心时，王国这边的魔法使团也率先完成了魔法的咏唱。
他们以五人或十人为一组，分别构筑了不同的闪电、火球和巨浪魔法，随着指挥官命令的下达，一个个小型火球从法阵窜出，在空中划出完美的抛物线，精准地落在了联军的步兵阵地里，将那些步兵砸死或焚烧了一小半；而紧随其后的巨浪魔法，则让帝国联军的骑兵更加苦不堪言——那些可怜的马儿哪里见过这般滔天洪水，拼命地挣脱了缰绳的控制，和巨浪一起冲散了骑兵的阵营。而还没等他们喘一口气，一道道闪电又在他们身边炸开，随着巨浪带来的连锁反应，将整个联军的兵力都削弱了一小半。
帝国士兵的士气在这时暴涨到了顶点，在将军和贵族们的带领下，他们直接向着已经混乱了阵脚的联军部队直冲而去。
接下来就不需要我了吧……我坐在悬崖边上，静静地看着已经完全焦灼成一团的战场。
就算是削减了一半兵力，王国的联军依旧可以稳住阵型，令人敬佩的是，他们不但抵挡住了帝国军队的一波又一波进攻，还能在帝国士兵的喘息之余给予适当反击。
王国之内必有猛将！我暗自咋舌道。
反观帝国的情况却不容乐观，骑兵们几乎是毫无章法地向前猛冲，而等待他们的只有盾阵步兵的长枪和尖刺，而帝国的步兵则更如无头苍蝇一般，先是被骑兵冲散了阵型，分割包围成了几小撮部队，接着又被训练有素的骑兵们悉数剿灭。
战场逐渐出现了一边倒的势头，帝国的部队竟然开始逐渐不敌联军的反攻，一步步向西边退却，而联军的士气则在教国的圣骑兵支援部队到来时到达高潮，迅速集结剩余兵力准备平推帝国的部队。
“哈…哈……”粗大的喘气声从身后传来，我回头望去，发现身后竟站着法迪娅团长。她身着厚重的铠甲，摘掉帽子和佩剑，一边俯着身子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向我抱怨道：“你……您怎么上来这么高的地方的……”
“呼…呼……”她终于喘匀了气息，接着说道：“联军的反攻越来越猛烈了，我们在战场上建立的优势正在逐渐减弱，布彻斯特公爵也负伤了……对，还是！烦请您，再次出手……我谨代表伍德斯托帝王，恳求您，福尔雷大人，请您帮助帝国夺回胜利！”
“嘛，既然是伍德斯托求我，为什么他不亲自上来？反到让团长您独自来找我，就不怕自己的心腹陷入危险境地吗？”我略显戏谑地嘲讽道。
“您……我觉得您不会是那种人，福尔雷大人。”法迪娅认真地看着我的脸，轻声说道。
“唔，那我应该是哪种人，才配得上帝国骑士团团长法迪娅的评价和担保呢？或者说您该拿出何种物品，来交换这次战争的胜利呢？”我随意地追问，希望看到她哑口无言的表情。
“您……如果，如果您能打败他们，我…我便真正和您结为夫妻……那个…跟你回去也不是不行……”法迪娅憋红了脸，最终也没能说出个一二三来，我笑着给她了一个台阶：“哈，那就当做看在我未来妻子的份儿上，再帮伍德斯托一次吧！不过事成之后，您也要兑现您的承诺，愿赌服输哦～”
法迪娅的脸变的更红了。
平日里满脸严肃认真的团长大人，羞涩起来也很可爱呢……
什么嘛，明明是她自己吵着要跟我决斗，还要当我妻子的说……
不过还是正事要紧，我知道她的身上应该已经被伍德斯托安装了带有窃听魔法的小机关，我刚才的表演，不过是稍稍宣示一下自己在战争之中的主动权而已。
既然雇主有需求，那我这个雇员就应当尽职尽责。
只不过有点麻烦就是了……那些士兵的站位太过密集，大型范围的魔法会波及到帝国的士兵——虽然我很想这么做，毕竟有些不厚道，而且我也不能保证圣·提耶兰教国不会乘虚而入，直接占领两个国家。
缓过神来的法迪娅咽了咽口水，低着头，小声说道：“还…还请您量力而行……”
真不敢相信眼前站在我身后扭扭捏捏的女生，原来竟会是帝国骑士团那雷厉风行且大大咧咧的团长！
不过这种反差倒也不赖……
我最终还是将自己从杂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重新审视着战场的状况。
则，得用那个了嘛……
那个，消耗会很大的吧……
算了，大不了再给自己三四天休假就好了，偶尔泡一泡澡也不赖……
于是我在法迪娅的注视和伍德斯托的监视下，我用匕首划开手掌，将鲜血滴洒在脚下，开始有板有眼地吟唱起来：
“黑暗与光明的母神啊，虔诚地向您奉上鲜血的祭祀，太阳的荣耀和月亮的光辉啊，真诚地向您祈祷：让我的敌人陷入永世的沉睡吧！为您奉上，他们的心脏！”
“【sleeping in dead silence】！”
刹那之间，白天和黑夜都被整个倒转了过来，眼前突如其来的黑色摔倒了不少猝不及防的联军士兵，待他们重整队形站好之后，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心脏的部位被牵出一条泛着蓝色光芒的丝线。而那些丝线的源头，则汇聚在离战场不远处的悬崖之上。他们纷纷抬起头，望向我的位置。一些胆大的士兵伸手想要触摸这些线条，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掌竟从那线条上穿了过去！
没有给他们太多反应的时间，我攥着那一簇亮蓝色的细线，只轻轻一扯，那些士兵的心脏便悉数停止了跳动。
而那些可怜人则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纷纷瘫软在了战场上，仿佛婴儿入睡一般安静地走向了死亡。
法迪娅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一切，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呐呐，我亲爱的未婚妻大人，现在可以跟我一起回去了吗？”我略带痞气地笑着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