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罪与审判
传送门随着我的意念开启在离教堂相距甚远的镇郊外,在我冲出传送门的下一秒,从教堂的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我冷汗直冒,开始庆幸自己正确的计算和对策。
正常的悔罪血咒【 confession blood fallen 】可以针对指定目标的精神系统进行范围性打击,让范围内的敌人精神崩溃,根据我的推断,反向咒的释放效果应该与悔罪血咒的效果相反,但是我根据远程视野【remote view】分析爆炸效果得到的结论,却远超我的想象:反向的悔罪血咒造成的伤害是针对范围内所有生命的魔法攻击,也就是说攻击对象包括施咒者自己!换个说法,这种反向咒语,就是一个自爆咒语,以施咒者自身和全教堂的镇民为媒介,把自己当做魔法聚集的容器,当魔法微粒流转到一定当量,镇民普通的身躯就会受不了大量魔法的流转而发生内爆。再加上多人施咒的规则,每个施咒者的魔法容量上限都会按照主施咒者的自身容量计算,并且因为多人施法的原因,可以使内爆的威力提高数百倍……这种当量的爆炸足以瞬间杀死一位高级魔法使,在这种地方使用这种手段,也就是说……他们的目标,是我?我不禁又收回了这个略显奇怪的念头,但转念想也确实很有可能:当时教堂中唯一能够被设为打击目标除掉的,除了罗伊特以外,就只有开启了【went no conduct】的我了,如果对方是高级魔法使,那么我的这种随意开启的,用来骗骗凡人的小技俩是可以被轻易察觉到的。那么把我当做是目标的约尔牧师,又是出于什么原因要花费如此大的功夫来除掉我,甚至不惜搭上自己的性命呢?
我回想起来跟这个小镇居民们的种种过往。这个小镇百年以来的所有人,从出生到死亡都在我完备的监视和记录之下。目的当然是为了《人类观察学》的研究和完善,所以我才对这些“样本”进行了如此大跨度的取样观测。一百年来我对这个地方的镇民培养出了一种独特的感情,这种超过我理解的感情常常让我不自觉地将自己从观察者的座位上拉下,让我不由自主想要去帮助他们——为此所违反的《观察者守则》也不下百条……不过守则却仅仅是守则而已,不是法律,圣神域没有必要因为我不遵守守则而做出如此惩罚。简而言之,圣神域对于人类一直处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态度,又要诸神履行在塞提尔大陆的神职,但又不想让我们过多干涉人类和魔兽的活动。而且,说是履行神职,倒不如说是默许我们中的一些人在这里为非作歹更恰当,很多神因此堕落,开始变得贪婪扭曲起来,最后沦为其它履行神职者的讨伐对象……不过这些都是现在的我不必担心的事情,我的选修课《人类观察学》还未正式得出结论和成果,我还姑且算是个“准神”,对于未来的考量我没有太多顾忌,我现在要做的,只是梳理出整件事情的脉络,并且找到某些人要我灭亡的原因。
根据【remote view】得到的情报显示,镇上几乎所有人都在那场爆炸中死亡。评估受灾程度后我发现,这场爆炸的范围刚好与小镇面积重合,看来是经过精心策划呢,我不由苦笑。评估幸存者显示,爆炸的幸存者只有两个人,即我和被我救下的罗伊特。
约尔牧师处于爆炸的正中央,以他的魔力,还未来得及抵抗这强大的冲击,就与其它居民一起灰飞烟灭了。我忽然想起自己现在虽然身处爆炸范围外的镇郊,但仍然在迷雾的范围内。【magical perception】,于是我心中默念,开启了感知魔法,顿时我才发现自己的疏忽大意到底为自己惹了多少麻烦。目之所及,我和罗伊特四周围满了各种体形不一的雾中魔兽克摩拉,预估总数在二百左右。它们无一例外都释放着浓厚似奶油般的雾气来隐藏自己,对我们两个仅存的人类虎视眈眈。我看到其中一两只身体略带烧伤的痕迹,可能它们当时也感受到了魔力的流转,疯狂逃亡到城郊。结果现在碰到了我。我该说是自己不走运还是该说它们倒霉,对于这种等级的低劣魔兽,连它们的攻击都不会伤到我分毫。我笑了笑,【attacking useless】,这是每个圣神域的人都会的终身技能,是可以在任何时间都可以一直起效果,无效化任何攻击的强力技能。而在这里,人类魔法使称它们为“无效化被动”。当然这种看似逆天的技能也有破绽,那就是名为【invalid field】的无效力场了,可以无效任意技能的力场,在这个力场中,再优秀的魔法使,也会变成废物一般任人宰割。我之所以能这么自信,自然是因为我明白,这些低等魔兽是无法开启这种高效能魔法力场的,但是出于安全和谨慎的考量,我还是做出了以下决定:
【thinking to accelerate】,我在心中默念,这是可以加速思考的技能,能让我的意识比外界时间快将近三百倍。顿时四周的噪杂声全部静止,在我眼中,这些克摩拉的行动也开始变得异常缓慢起来。根据敌人的数量,我已经制定好了相应的对策。敌人的目的不明,因为我发现这些克摩拉与普通克摩拉有所不同:它们无一例外都有着不同于普通克摩拉的那种近乎盲化,漆黑的眼睛,通体血红的颜色表示着,它们现在正处于受人控制的状态。我深吸一口气,情报是战斗的基础,也是重中之重,而现在情报严重不足,那么我现在要做的,就是预估敌人能做出行动的各种可能。首先我当然是要使用反情报魔法进行适当伪装,【investigation lost】,我心中默念。这个魔咒的好处在于它可以隐藏我的各项魔力数值,妨碍对方可能施展的侦测魔法或者鉴别魔法。当看到这些被控制的低级魔物时,我就明白了这一切都是敌人对我进行的试探,是为了探究我手上现有的底牌。为了隐藏自己的无需吟唱能力,我在思考加速解除的一瞬间,大声喊出咒语:【monitor useless】!我的耳边传来类似镜子碎裂的清脆声音,我知道这是监视咒语被“监视无效”阻断的表现。我心里暗喜,看来是猜对了,那么接下来,为了应对敌人通过非监视魔法手段对我进行远距离监视,我装作着急的样子,继续喊道:【lighting shield】!【primary lighting fallen】!【light bomb】!三道初级光魔法快速降落,由光构成的护盾快速笼罩在我和罗伊特的周围,将为首一只向我们扑来的克摩拉齐头斩断,接着我用一发“初级光落”构成的光束和一颗“闪光弹”径直打向后续疯狂冲刺的克摩拉,随着一阵阵爆炸和光晕过后,耗费数百发低劣魔法的我,才把这些碍事的家伙全部清理干净。演的应该差不多了吧,我暗想,于是我开始在心中默念:【visual desalt】,通过淡化自己的气息和力场,我和罗伊特逐渐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然后用反情报系的魔法再次确定没有人监视之后,我便带着罗伊特迅速从这里离开了。
我在小镇的住所已经被炸毁,还好出于慎重考量,所有的研究资料都随时保存在由空间系魔法【storage bag】构成的收纳袋中,没有随着反向咒引发的大爆炸付之一炬,真是惊险万分呢,我心想。多年优哉游哉的观察旅居生活使我变得有些倦怠了,对于周围环境的感知能力明显大不如前。看来有必要对自己进行一下能力的重新评估了啊,我一边想着,这才一边转头看向一旁已经昏死过去的罗伊特。那么,现在开始看看,到底是谁想要我的项上人头吧。我对着躺在地上的罗伊特,略显冰冷地说道。
我将魔力灌入双手,酥麻的感觉让我习惯性地活动了一下手指关节,接着,我开始了为罗伊特特别准备的“手术”:【space finding】,我一边默念空间咒语,一边把手伸进了罗伊特的脑袋。【memory shining】,通过记忆重现的魔咒,我一帧一帧地审视着他被反向咒影响时的各种状态。果然,在反向流转的魔法微粒中,我看到了其中掺杂着的,不易被当场发现的一些微粒,这些微粒干扰着周围魔法微粒的行进轨迹,也就是说,是这些微粒引导着魔法进行反向流动的。而这些流动的干扰粒子,在离约尔牧师越近的地方就变得越明显起来。用魔法来控制另一个魔法以别人为途径释放出来,典型的借刀杀人。这时罗伊特的记忆开始回闪起来,在不受我控制的前提下,罗伊特的影像突然出现在我眼前。眼前的罗伊特两眼上翻,内八的双脚颤巍巍地向我靠近,双手也被反折,左臂尺骨断裂,从皮肉中刺了出来,他的眼球和牙齿残缺,满口鲜血地,好似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张开殷红空洞的嘴巴,用喉咙里仅存的一丝余气,颤抖着对我说:“三天……之……后……,你……的……死……期……,三……三天之……后……,审判……审判……将……至……”然后我眼前罗伊特的影像,好像回光返照一般忽然睁大眼睛,迈开双腿,跌跌撞撞地向我飞扑而来,我对这种影像传讯的把戏早就习以为常,从容地看着他穿过我的身体,然后闭起眼睛默默等待幻境消失。【dreamland lost】,我笑着想,看来某些人是真的想要我从这个世界消失啊,我从罗伊特的脑袋里伸出了手。因为中了【dreamland lost】“迷失幻境”的效果而迷失在自己的幻觉中,被人控制精神后当做传讯工具给我下达死亡宣判书,之后又被视作弃子而直接从内部摧毁销蚀,人类真的很渺小啊,我看着罗伊特逐渐坍塌的脸和消亡的躯体喃喃道。
事情开始变得有趣起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