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晚安
楚燕朝被夹在中间逐渐焦躁不安，两人的目光如同火炬般扫射她。
她低垂着脑袋，抿紧了嘴唇，突然一只手伸过来轻轻触碰到她的额头。
詹幸抬手间提醒道：“低头写字对眼睛不好，累了就休息会。”待她抬头便收了回去。
徐权升坐在一边，抬眸皱起眉头，手指在桌上敲了敲，“休息什么，她这道题已经想了十分钟，再不写回头就忘掉。”
詹幸忍不住低声说道：“就因为写不出来，大脑才需要休息，你没必要为难她。”
“我怎么为难她了，她要想休息，自己不会说吗？”徐权升挺直了背，身体向前倾，语气有些不快道。
“啊！停停停——”楚燕朝蹭的站起身，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浓浓的火药味生怕下一秒就炸了。
为什么会这样，时间回到半小时前——
“什么？双人座满了。”詹幸侧目看向她，“老板今天不在，没留座位，要不……”
“要不选三人座吧。”楚燕朝走向饮料机，拿了两瓶放在台上，问前台小哥，“你好，三人座两小时加饮料。”
前台小哥：“三人座要满人数，不建议浪费座位，你们不如和其他人拼一拼。”
楚燕朝看了詹幸一眼，对方抚着脖子，挪开视线说道：“我跟老板很熟，所以他会特地留双人座给我，前提是他在……”
“那去问下别人，愿不愿意拼座吧。”话音刚落，门口的风铃响了响，楚燕朝看过去睁大了双眼。
徐权升单手背着黑色书包，朝她走过去，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愣着干嘛，傻了？”
詹幸瞧见他那熟练的动作，唇边的笑意凝滞了片刻，有些不爽地皱了皱眉，忽然神情一顿，我这是……在嫉妒？
“不是说有人约了你，不打算来了吗？”楚燕朝扬起下巴努努嘴道。
“封世耀去约会了，难不成我去当电灯泡？”徐权升无意间余光捕捉到旁边那个人的目光，似乎对他有些敌意。
“倒也不是不行。”楚燕朝嘴快说了一句，看到站在一旁的詹幸，连忙道：“你俩还不认识吧，我给你们——”
“认识。”
“见过一面。”
“哦？竟然认识。”楚燕朝有些好奇，转头问前台小哥：“你好，我们人齐了，可以了吗？”
事情就是这样，楚燕朝陷入了沉思，这两位学霸非得为难我这个小学渣吗，她笑眯眯地看了看二位。
“我去拿饮料。”她转身离开，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
楚燕朝一走，场面十分沉默。
徐权升向后倚靠，玩着手机不打算打破。
詹幸翻着试卷分析，转笔思考。
除了他拿过楚燕朝的笔记，徐权升抬头看了一眼，依旧非常安静。
徐权升单手打着字，心里念道：她怎么还不回来，都快五分钟了，这家伙该不会尿遁了吧。
詹幸：他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楚燕朝买完饮料，正打算回二楼，一对男女从楼上跑了下来，边走边互骂，看样子是学生党。
听他们的对话，好像是两人非要争个对错。楚燕朝耸了耸肩，不关我的事，应该会有人处理。
“为什么才回来，你已经浪费十分钟了。”徐权升放下手机，他面无表情地说道。
楚燕朝把饮料重重放在桌上，“听八卦去了，喝吧。”
“什么八卦，谢谢。”詹幸接过她给的饮料。
“詹同学也好奇？”楚燕朝拉过椅子坐下，突然饮料拧不开。
“喝我的吧，我刚拧开。”
“不用，我就是手滑，看，开了。”
徐权升抬起下巴喝了一口，嘴角抽了抽道：“还有一小时25分钟，你在磨蹭下去，写不完了。”
“你不要乌鸦嘴！”
……
“写完了！”楚燕朝伸手撒花，“谢谢大神指导功课，我快饿死了，你们也赶紧回家吃饭吧。”
“给你补课累死，还有我们回家的方向是一样的。”徐权升闻言怼了一句。
“徐同学要是不想帮燕朝补课，明天可以不来。”詹幸整理着书本不紧不慢地说，丝毫没有抬头之意。
燕朝？
徐权升笑容收敛了几分，提着书包往肩上一甩，沉下声音道：“我可没有这么说，明天继续补课。”
伸手拎过楚燕朝的书包，故意朝他看了一眼，“走吧，回家吃饭。”
“急什么？”楚燕朝夺回了自己的书包，眼睛微眯了眯，这家伙有这么好心，该不会想把它丢掉吧，休想！
徐权升显然一愣，有些不爽道：“帮你拿还不乐意，还走不走了？”
楚燕朝有些奇怪地瞅了他一眼，“等人啊，一起走。”
徐权升啧啧两声，跨步走到门口去等。
靠在门口，徐权升重新感受刚才的重量，包里装的啥那么重，奇怪了。
“刚才……”詹幸想解释一下，看她丝毫不在意刚才他脱口而出的称呼，摇了摇头，“没什么，走吧。”
“我送你到车站吧，离这也不远，你不要误会，就是昨天的事……为了安全嘛。”楚燕朝摆摆手解释道。
我倒是想误会。詹幸轻轻点头，瞥见门口露出的衣摆，朝她扬起嘴角含笑说道：“谢谢燕朝。”
他们一出来。徐权升立马站直了身板，脸色有些复杂，他不悦地说：“慢死了。”
“那你别等啊。”楚燕朝随口怼道。
徐权升嘁了一声，大步流星走在前头。
走了一段路，把人送到车站后，楚燕朝便放心了。
“你车呢？”来自徐权升的凝视。
“什么车？哦你说自行车啊！…我放学校了……”楚燕朝眼神躲闪，她偏过头似乎有些心虚，指腹刮了刮鼻尖，回头瞥了他一眼。
“我可以走回去啊，又不远就当锻炼嘛！”她肯定道。
徐权升：“上车。”
“什么？别开玩笑了！”楚燕朝指了指没有后座的单车，这家伙再说什么疯话！
徐权升拍了拍坐垫，“我站着骑，你可以坐这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不要面子啊，还不如走回去呢。”楚燕朝懒得理他，单独走到人行道上。
她斜视望过去，板着一张不乐意的脸的问道：“跟过来干嘛，你别管我，自己先回去好了。”
“谁管你了，回家的路只有这条而已。”徐权升慢吞吞地蹬着脚踏板，眉头轻挑一下，冲她说道。
“那你快走吧。”楚燕朝低头打字，听到他说的话轻哼一声。
徐权升睨着看她，“在和他聊天？只是同学是不是过于关心了，还特地送到车站。”
楚燕朝掀起眼皮子瞥了他一眼，“怎么了，你最近有点奇怪唉，平时不是不过问我的事吗？”
“突然想问了，不行吗？”
什么态度嘛。楚燕朝撇撇嘴道：“朋友而已。”
徐权升突然伸手朝她背上一拍，“走路别玩手机！”
她一个踉跄差点把手机摔了，而罪魁祸首早就蹬着车骑远了。楚燕朝在后面大喊着“徐权升，等我回到家你就死定了！”
【我还有两站就到了，你呢】
詹幸戳了戳五分钟前发送的消息，他坐在窗边的座位，靠着椅背，心想：怎么不回了，难道出事了？
一车的陌生人，他不太敢打电话过去，索性挤到门口等下一站下车。
下了车，依然没有接收到她的消息，詹幸心里有些后怕，他不应该在她走路的时候发消息的。
拨通电话后，对面立马接了。
“你打我电话干嘛？”
耳边那声音的主人仿佛能透过手机出现在他面前，抚平了他急迫的心境。
詹幸微微一怔，顿了许久才道：“我看你没回消息，还以为…”
“以为我出事了？”隔着屏幕都能听到她轻笑了几声，虽然声音很小，对方有意没让他听见。
詹幸耳朵莫名有点痒，是离话筒太近了吗？
“我刚才在喂猫，好不容易今天看到它们，不能让它们跑了，一会再聊吧。”
“好…”詹幸听到挂断的嘟嘟声，心里宛如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在喂猫啊。
两只小花猫趴在脚边“喵喵”叫个不停，伸出前爪扒拉着她的裤腿。
楚燕朝戴好口罩手套后，蹲在地上从书包里拿出一袋金边包装的猫粮，嘴里不停地念叨：“别急别急，马上给你们打开啦！”
在她开猫粮的时候，一道黑影扑上来咬住了袋子边缘，它的毛色接近黑色，楚燕朝不慌不忙地推开，快速拿出几个折叠塑料碗。
“小黑，等一下！”
往碗里倒好了猫粮和水，又有三只跑过来狼吞虎咽地吃着，吃饱了就冲楚燕朝“喵——喵——”地叫，还会露出肚皮撒娇卖萌。
楚燕朝连打了两个喷嚏，“咪咪，我要走了，今天见到你们很开心。”她用湿巾擦干净碗，再用塑料袋收起来。
走之前她陆陆续续检查了它们的身体，没有发现异样。路过垃圾桶把用过的一次性手套和口罩一块扔了才回家。
望着变暗的天空，楚燕朝加快脚步，赶在下雨前回到家里。
楚母拿着布给她擦头发，“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晚，你车也不骑，没想过给妈妈打个电话嘛？”
“忘了，我没淋雨别擦了。”楚燕朝推了推楚母的手。
“你是健忘症吗，伞也不拿，我不是放在车篮子里了吗？”楚母装作生气拍开她伸过来的手。
“哎呀妈，别怼我了，吃饭要紧！”
“手机不是摆设，下次记得打电话，不然就打车，零花钱你到底用了没。”
楚燕朝洗完手，撇嘴道：“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今天格外的对我有意见呢？”
“我说了你会听吗，让你不要去喂猫，过敏就要继续吃药，你又不乐意。”
楚母摸了摸女儿的脸庞，神情有些难过，“妈妈的眼睛有多尖，一眼就能看出你不舒服……算了，吃饭吧。”
楚燕朝夹了个鸡腿到她碗里，“知道了，我尽量少去，会抓紧时间给它们找个主人的。”
“绝育了吗？”
“早就……！”
“又瞒着我自己去了？”
“没有，同学也帮忙的。”
“零花钱还够吗？”
“很够，不用给了。”
……
吃完饭，楚燕朝洗了个澡，一通电话打给詹幸，“没打扰你吧？”
詹幸看着桌上被习题册占满没有空间的桌子，毫不犹豫道：“没有打扰，我正打算休息会。”
“真的吗，你不会刚才在写作业吧？”楚燕朝瞅了一眼床头的闹钟，这个时间点不应该在肝作业嘛。
对面咳了一声，缓缓道：“刚写完，能换个话题吗？”
楚燕朝眉眼弯了弯，索性道：“好吧，其实我打过来就是想说今天在喂猫才没回你消息。”
“我知道，你说过的。”詹幸手指微微握拳抵在嘴唇上，轻声嗯道。
“我说过了嘛。”楚燕朝咬咬唇，没来由说了一句，“我很喜欢猫，但是不能养也不能接触。”
詹幸沉默了一下，试探性问道：“是因为过敏吗？”
“是啊，在小时候发现的，徐权升那家伙偷偷藏了一只小猫，结果被他爸发现了，让他扔掉，没办法才塞给我的。”
詹幸按着手机的指腹有些泛白，他听完微微皱了皱眉，忍不住问道：“他知道你过敏吗？”
“他当时也不知道，整个人慌的不行，后来我没事了，那只小猫也被送到了动物收容所。”
“那你现在呢？”
楚燕朝故作轻松道：“当然好着呢，加强锻炼提高免疫力就行。那个我作业还没写，先挂了。”
掐着最后一秒，詹幸一句话脱口而出，“那晚安。”电话里传来挂断的嘟嘟声。
他放下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了她的消息。
【挂快了，其实听到了你说的晚安，所以晚安。】
房间里传出一声“咚响”，在拖地的詹母担心地问了一句：“儿子，怎么了？”
许久，詹幸才回道：“没事，就是椅子倒了。”他捂着踢到桌角的小腿，疼痛感使他傻笑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