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宣烈世子
第二天，嬴煜捂着发胀的脑袋幽幽醒来，掀开被子坐在床边。
恰好这时褚宗推门而入，手里还托着木案，案上是一碗粥和一碗汤。
“殿下，您醒了，这是东厨做的粥和醒酒汤。”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嬴煜端起醒酒汤喝了一口，然后问道。
“已经巳时了。”
“苏瑶呢？”
“苏姑娘在院中赏花。”
嬴煜闻言微微颔首，穿上鞋子和衣裳，“备好马车，我要带她去拜访苏尚书。”
“是。”
本来昨天就要去的，可因为他喝酒给耽搁了。
虽然他现在已经不在乎苏氏的效忠了，但答应苏翼虎的事还是要办好。
苏清尘的府邸坐落在京都南城区，紧邻兵部府衙。
府门前由兵部部卫把守，六部都有自己的部卫，合称六部部卫，同样是京都六卫之一。
他们的任务是保护各部府衙和各部官员，听命于各部尚书。
嬴煜在府前出示了证明身份的令牌后由部卫进府通报，没过多久部卫便出来领着他和苏瑶进府了。
苏瑶显得异常紧张，双手攥着衣角，紧跟在嬴煜身后，一边走一边小声问：
“殿下，我一会是不是该叫苏尚书伯父啊？”
“是。”
“那伯父会不会很严肃、很凶？”
“额……我也不太清楚。”
嬴煜表示这他还真不知道，他也没怎么和苏清尘打过交道。
不过传闻苏清尘办公一丝不苟，行事素来遵循礼法，想来应该多半也是个死板的人物。
想到此，他开始有点同情苏瑶了，这丫头之前在苏翼虎温暖的羽翼下没有多少约束，可来了苏清尘这里就不一定了。
走着走着，部卫在一间屋子前停下，他上前轻轻叩门，“大人，三殿下到了。”
屋内传出了一道威严十足的声音，“请进。”
部卫转身拱手行礼，然后便退去了。
嬴煜带着苏瑶轻轻推开屋门走进，屋里坐着两人。
坐在主位上的应该就是苏清尘，身披官服，浑身散发着凛凛正气，只一眼就能让奸佞小人胆寒。
其左手边坐的是一名白衫青年，眉如墨画，眸如星辰，玉面之无暇、五官之精致甚至可以羡煞世间大半佳人，纵然面如红颜之美亦不失须眉英武阳刚之气。
二人见到嬴煜后皆起身行礼。
嬴煜刚要说话之际，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苏瑶因为有些慌乱，进屋后就闭着眼睛，直接冲白衫青年躬身行礼，“苏瑶见过伯父。”
这一下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白衫青年反应过来后淡淡微笑，“姑娘莫要折煞在下。”
嬴煜也连忙低声提醒道：“你倒是看清楚了再拜啊！”
“啊？”
苏瑶睁开眼睛看到白衫青年后俏脸一红，立马又对着苏清尘行礼。
“伯……伯父，我……”
苏清尘看着自己这个傻乎乎的侄女和蔼一笑，摆摆手满不在乎道：“好啦好啦，不必拘谨，伯父我又不是吃人的怪物。和你父亲一个样子，翼虎小时候也冒冒失失的。”
接着他又向嬴煜介绍起身旁的白衫青年，“三殿下，这位便是宣烈侯之子，白君凌。”
“原来是白世子，幸会。”
嬴煜在北境的时候就听过白君凌的名声，据说其武艺高强，如此年轻戟法就已经登峰造极，箭术也是出神入化。
只是他不曾想到白君凌竟然长得如此英俊，甚至是……美艳。
就这面相，要是换上女装不知道要迷死多少京中子弟。
同时也很难想象这样又美又帅的一张脸在战场上挥动大戟杀敌的时候是怎样一番景象。
“三殿下在北境力抗戎族，在下同样佩服至极。”
白君凌一心向武，对于为国征战之人额外尊敬。
其实对于一直在京都养尊处优的太子和二皇子，他心底还有一丝不屑。
在他看来，男儿就当身披战甲，策马扬鞭，为国守土拓疆。
“殿下和世子都是大秦的少年英雄！咱们坐着聊。”
苏清尘招呼众人入座。
苏瑶坐下后一双大眼睛时不时就往白君凌身上瞟。
嬴煜则拿出了苏翼虎的信，交由苏清尘。
“苏大人，这是令弟苏将军托我交给您的信。”
苏清尘难以掩饰的激动，连拆信的手都有些颤抖。
在看到那久违的笔迹和信开头那一句吾兄亲启时他终于绷不住了，眼中泪水在打转。
“这小子，三十多年了，终于肯给我这个兄长写封信了。”
苏清尘不禁回想起小时候那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喊着哥哥的小屁孩。
亦不禁想起他那傻弟弟被苏氏驱逐后特意到京来拜谢自己，那一跪，是他们最后的一面。
自此以后，他每封寄给苏翼虎的信都如同石沉大海，从无回应。
如今苏清尘将手中之信视如珍宝，逐字逐句地仔细阅读。
嬴煜没有想到苏清尘竟会如此失态，看来其与苏翼虎的手足情谊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这也算是好事，最起码苏瑶不会受到亏待，苏翼虎的嘱托他也就算完成了。
接下来他就要借机询问一下抚恤银一事了。
正好白君凌还在此，其同为军中战将，理应对这种事深痛恶绝。
若将宣烈侯拉进此事，惩治贪官的把握也就更大一些。
见苏清尘合上信，嬴煜问道：“苏大人，边军历年战损名单兵部皆有存案吧？”
“不错，殿下何故问起此事？”
“我归京途中发现有抚恤银未发之事，官为偏将，特有此问。”
听闻此言，苏清尘与白君凌二人皆是眉头一皱，听出了言外之意。
恤银根本不经兵部之手，倘若兵部名单无误，那就必定是户部的问题。
苏清尘作为兵部尚书，对于兵部各司各项事务都会不厌其烦地监查和审理。
所以他十分肯定地说道：“我兵部的名单绝对没有问题。”
嬴煜相信苏清尘的为人，再加上兵部无利可取，理应不会与户部同流合污。
既然父皇让自己执掌烬云司，那就要为大秦做点贡献，好好发挥烬云司的作用。
比如……整顿整顿户部，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苏清尘见嬴煜那充满杀气和冷意的眼神已经猜到了他心里的想法。
颇有顾忌地说道：“殿下，恤银发放归于户部四司之首的本司，也就是户部司，这户部司的郎中是陈尚书的心腹，若欲查杀此人，恐是不易。”
嬴煜还没发声，一旁的白君凌倒是先声冷哼道：
“贪官污吏不除，忠魂何以长眠！殿下尽管放手去查，在下会说服父侯介入此事。”
“世子深明大义。”
嬴煜拱手一笑，果然没有看错人。
真是人美……人帅心善。
自己也算是狐假虎威了吧，有了宣烈侯终归是要省去许多麻烦。
苏清尘看着一拍即合的二人没有任何办法，这就是少年意气啊！
在二人身上，他见到了大秦未来的无上荣光。
不过恤银一事他并不想参与，一来他代表着苏家，二来他又不是刑部尚书，何必去干狗拿耗子的事。
于是苏清尘这个老狐狸便转移话题，生怕拉他入伙。
“既然殿下与世子志同道合，不如午餐就共同在我府上享用，二位也可以聊聊具体的事宜。”
嬴煜当然不会拒绝，不吃白不吃嘛。
“我没有问题，就看世子了。”
白君凌亦谦恭应下，“能与三殿下和苏大人共进午餐是在下之幸，怎敢拒绝。”
……
大秦的命运从他们二人第一次联手时便已改变。
腐朽的帝国将一去不复返。
大争之世，革故鼎新者立于山巅，墨守成规者湮于长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