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子时一过,苜蓿悄悄溜出李府,李梅时在卧房里动也不敢动,静静听了一会儿,外面没有动静,心里希望苜蓿是成功跑走了。她根本睡不着,越想越觉得害怕,担心第二天宋杭就会做出什么事来。
苜蓿是一年多前来的,也就是自己刚穿越来的时候,宋杭从那时起就开始监视自己,这么长时间来李梅时毫无察觉,他可谓是处心积虑。不用想,她在学校的事,他肯定也全都知道。李梅时现在想起自己之前一次次拒绝他时的场景就不住冒冷汗,自己肯定是把宋杭给激怒了。
宋杭这次救了自己,但却一直没有露面,不会是觉得他的计划就要败露,或者他就是故意要让自己知道他的计划,所以才没有来,就是为了留时间让自己考虑清楚,做出选择吧?
李梅时一想到宋杭此时可能正在将军府里等着自己,就觉毛骨悚然。
李梅时躺也不敢躺,坐也坐不住,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会儿想若是宋杭明天就来逼自己嫁给他可该怎么办,一会儿又想若是他根本不用逼,第二天直接闯进李府抢人,那自己绝对逃不了。
万一她逃不了,被抓进将军府后和宋杭成亲,是不是又要上演什么惊心动魄的爱而不得、貌合神离?要是宋杭再采取什么强迫手段……李梅时抓起桌上的茶壶抱在怀里,转身继续想。
完了完了,他既然已经恨到找强盗刺自己一刀,自己若是真的进了将军府,那必定是有去无回,死前还不知道会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不行,李梅时想着,把茶壶放回原位,绝对不能被捉住。
可是,如果能演戏让宋杭以为自己也喜欢他,会不会还有一线生机?不行不行,李梅时现在光是想到宋杭的样子心里就发毛,更别说见他,更别说还要在他面前演戏。
一时想不到办法,她又害怕又难过,觉得全世界都在为难自己,委屈得不行。
不管怎么说,这李府是决计不能待了,府里肯定还有宋杭的眼线。想来想去,李梅时决定,跑,今晚就跑。
她马上跑去妆台前收拾东西,可刚拉开抽屉又沮丧地坐了下来。苜蓿刚走没多久,生死未卜,万一李府外面有宋杭的人,自己现在出去,无疑是送死。可她也不想再待在李府,这李府现在就好比是口装满了沸水的铁锅。
冯粟粟睡得正沉,忽听得一阵敲门声,声音不大,仿佛有意放缓了力道。她困得睁不开眼睛,想也没想就问了句“谁啊”,却听门外人用气声回道:“我,李梅时。”
冯粟粟慢吞吞地起身给李梅时开门,以为对方是为了明天出去玩,太兴奋了睡不着,便道:
“梅时,现在天还没亮,你再回去睡会儿吧,等天亮了我们再走。”
李梅时闻言一愣,心想她怎么知道自己想跑,转而反应过来粟粟说的是明天她们出去玩的事。她从刚才起就一直在考虑怎么躲开宋杭,早把明天游玩之事忘到九霄云外。
“粟粟,我有事求你。”
冯粟粟见她一脸颜色,睡意消了大半,努力睁了睁眼睛,拢拢头发,道:“什么事?”
“粟粟,你先答应,你会相信我。”
“到底是什么——”
“你先答应我。”
“可是,到底是什么事啊?”
李梅时见她这样固执,就直说了。
“粟粟,宋杭要杀我。”
“宋将军要杀你?梅时,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粟粟,你听我说,一个月前刺伤我的强盗,就是宋杭派去的。”
“不可能,宋将军不是喜欢你吗?他为什么要雇人杀你?”
李梅时想了想,考虑着怎么才能让粟粟相信自己,又道:“他嫉妒我和赵明殊情投意合,见我还留着赵明殊送我的貔貅挂坠,心里恨我,就雇了强盗要杀我,结果又后悔了,把我给救了。”
“他怎么能这样?”
李梅时见她信了,看到了一丝希望,道:“所以我要躲开他,粟粟,明天我能不能跟你走?”
粟粟张了张嘴,好像要说个“好”字,但停住了,李梅时心急如焚。粟粟想了想,竟然笑了。
“梅时,你不会是有被害妄想症吧?”
李梅时一愣,忙道:“我没有,宋杭是真的想杀我!”
冯粟粟却不再严肃,走回去坐在了床边。
“梅时,我就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对劲,突然不想见人,还赶我走,原来如此啊。我想起来了,今天我跟在你后面追你的时候随口说了句‘我又不会害你’,你竟然回我说‘那可不一定’,你这不是被害妄想症,还能是什么?”
“这两件事不是一起的,你别这样联系啊!”
“那你说宋将军想杀你,有什么证据吗?”
“这……”除了苜蓿跟她口头说的那些话以外,李梅时还真没有证据证明宋杭的所作所为。
“对了,给我做手术的大夫!他可以证明!可是,可是他如果也被宋杭控制了的话,绝对不会承认那天是宋杭救了我。早知道我就该早点来找你,让你听听苜蓿说的那些话。”
“梅时,苜蓿她无凭无据,也不能诬陷好人啊。”
“是真的,宋杭真的想害我,现在这府里还有他的线人!”
“好了,好了,梅时,你别急,你若是想跟我回去,当然也可以,不过不是逃命,而是我邀请你去我家玩,好不好?”
“不行,我跟着你走的事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不然宋杭早晚也会知道,他还是可以找到我。”
“好好好,我们谁也不告诉,但是总要跟伯父伯母说一声吧?不然他们会担心你的。”
“不行,他们也不能告诉。”
“他们会以为你失踪了的。”
“我就是想让他们以为我失踪了。”
“可是——”
“粟粟,你答应我,不把我跟你走的事告诉别人,李老爷和夫人也不行,否则,我,我就跟你绝交。”
“有这么严重吗?”
“人命关天啊!”
冯粟粟想了想,道:“好吧,我答应你,只能对不起伯父伯母了。那你打算在外面玩到什么时候,才肯回来啊?”
“我永远都不想回来了!”
“梅时!虽然你去我家住,我很欢迎,但我也不能瞒伯父伯母一辈子,那样对他们太残忍了。”
“对他们残忍,对我就不残忍吗?你不知道啊,粟粟,宋杭他就是个疯子!他派苜蓿监视了我一年多!”
“梅时,你别听苜蓿说什么就信什么啊,她又没有证据。”
李梅时激动地指着自己小腹:“我肚子上的伤疤就是证据!真的,宋杭他真的是疯子,粟粟,我现在很害怕,你能答应我吗?明天我跟你走,你不要告诉其他任何人?”
冯粟粟担忧地看着她,担心着她的病情。先把梅时接去自己家住一段时间,悄悄给伯父伯母写信让他们放心,等梅时病情稳定之后,再把梅时送回来。她心里打定主意,便笑着对梅时道:
“好,我答应你就是。”
“真的?”
“真的。”
“粟粟,好朋友啊!”李梅时激动地抱住冯粟粟,不敢放声哭泣,只敢张大嘴小声说话,冯粟粟被她逗笑,拍着她的背道:“当然当然,好朋友嘛,我不会害你的,对不对?”
“对对对,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你了!好朋友!好姐妹!”
“好了,快去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走,好不好?”
“好好好,当然好,那你好好睡!”李梅时达成目的,忍不住在冯粟粟脸上亲了一下,站起身跑了出去。冯粟粟看她关上门走了,无奈地笑笑,躺回床上,酝酿睡意。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夜没睡的李梅时就来敲冯粟粟的房门。冯粟粟给她开了门,又倒回了被窝里。
李梅时把她的被子掀开:“快起来了,粟粟,太阳都……天都亮了!”
“哎呀我再睡一会儿吧,这么早出发,露水太重。”冯粟粟去拽被子。
“快起来了,不是说天亮就走吗?”李梅时也拽住被子,两个人拉扯了一会儿,李梅时手一松,冯粟粟随即倒下,盖上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
李梅时压低了声音道:“不然就绝交。”
冯粟粟立刻起身:“我醒了!”
李梅时又一路催着她洗漱、梳头、收拾行李。
“吃过早饭再走吧?”
“在路上吃吧,收拾完了?那我们现在就走。”
“我总得跟伯父伯母打声招呼啊,不然他们很容易怀疑是我带走你的。”
李梅时想了想,道:“好,那你去和他们打招呼,你就说我因为不忍和你分别,不想出来送你,让他们也别去打扰我。”
“好。那你一会儿怎么出去?”
“我想好了,”李梅时说着,拖过旁边一个大行李箱子,把它打开来,“我一会儿就藏在这个箱子里。”
“梅时,我们要走好久的路的,你还晕车,一直藏在这里一定吃不消。这样吧,一会儿等行李都搬出去了,我让人把这个箱子一起搬进我坐的车里,倒是你就可以出来了。”
“好,还是你想得周到,那我们这就准备,我钻进箱子里,你去跟我爹妈道别。”
她们刚要行动,夫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刚才李梅时来得急,没关门,她立刻就想往箱子里钻,但夫人已经先一步进来了。
夫人看着满屋子乱七八糟的样子,仍笑得很灿烂:“粟粟姑娘,你要走了?”
“是啊,马上就走了。”
“好,你路上小心,府上来了客人,恕我不能去送你了。”
李梅时心里一惊,立刻问道:“什么客人?”
“哦,”夫人道,“可是稀客,是宋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