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苜蓿，你好厉害啊！”
“小姐过奖了。”苜蓿用手拍了拍《论语》的封面，把它放回书架。
最近李梅时经常夸苜蓿，不是违心的。她刚回家没几天就收到了冯粟粟长达二十页纸的长信，没有标点，看得她一个头两个大，还是叫来了苜蓿读给她听，结果冯粟粟用词过于文绉绉，还用了很多典故，李梅时只好又让苜蓿翻译给她听。
给冯粟粟写回信的时候，苜蓿也帮了很大忙。李梅时在家整天种花，花的种类又多，一开始麻烦百出，所以她有事可写，她说什么，苜蓿就记什么，李梅时见她字写得好，又是帮自己写信，也毫不吝啬夸奖，问苜蓿要什么奖励，苜蓿却什么也不要。
结果第一封信刚寄出去几天，冯粟粟的第二封信又送到，又是洋洋洒洒几十页纸，李梅时这下没什么可写的了，又觉得只回一页的信显得她不上心，就让苜蓿多编点儿趣事写进去，苜蓿也答应了，写完后解释给李梅时听，信里又是写她骑马又是写她爬山的，很是热闹，写得李梅时都想把她写的这些当成旅游手册，出去玩的时候就按照它来。
“苜蓿啊，你能文能武，为什么要来李府里做丫鬟啊？”李梅时问她。
“我喜欢做丫鬟。”
“做丫鬟有什么好的？”
“我喜欢。”
李梅时就不再追问。
“小姐要跟我比掰手腕吗？”苜蓿生硬地换了话题。
“好啊，我虽然怕蜘蛛，但力气还挺大的。”
李梅时挽了袖子，握住苜蓿的右手。
“预备——开始！”
李梅时立刻就输了。
“苜蓿，你也太厉害了吧！”
“小姐过奖。”
又给冯粟粟写了封回信后，李梅时再也按捺不住想要出去玩的冲动，匆匆收拾了行李就要出门。
“还是待在家里吧，小姐，”苜蓿道，“外面太热了。”
“可是家里太无聊了啊，我们就出去逛逛吧，不坐车，就四处走走，好不好？”
“好吧，小姐。小姐，这貔貅挂坠真漂亮。”
李梅时见她这样说，以为她想要，面露难色。回家之后，她不知道该把这吊坠放在哪里好，便清出来了妆台里的一个抽屉，把它放了进去，苜蓿帮着她收拾行李的时候就看见了。
若是其他的东西，她也就送了，可这貔貅……
苜蓿见她没说话，便继续说道：“小姐，这挂坠你戴上一定好看，就戴着它出门吧。”
李梅时这才发现自己理解错了意思，一时心虚，便附和道：“好啊，就戴它。你没什么喜欢的吗？”
“我不喜欢首饰。”
“你帮了我这么多，一点东西不要，我还挺过意不去的。”
“小姐不必如此，小姐能平平安安就足够了。”
“你真的什么也不要？”
“不要，小姐。”
行李收拾妥当，她们就出发了。这次李老爷给了不少路费，李梅时把银子都一并放在行李箱里，只留了一点钱在身上。她觉得簪子步摇之类的太麻烦，就都没戴，简单绑了起来，显得很干练。
她还是戴上了貔貅挂坠，一开始觉得很别扭，后来就给忘了。
李梅时晕车，所以决定徒步旅行。苜蓿托人先一步把行李运到客栈，她和李梅时则是一路走一路看。
她们本来的计划是天黑前就能到客栈休息，但李梅时贪玩，这次走的路程远，遇到的新鲜玩意也多，所以哪怕苜蓿一路催着，天黑的时候她们也没走到客栈。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你不要着急，”李梅时道，“而且你看这街上这么多人，我们又不往僻静的地方走，不会出事的。”
“小姐，还是尽快去客栈吧。”
李梅时走了一天，已经有点累了，想歇歇脚再走，见不远处有家酒楼，便指着道：“苜蓿，你看那家是不是我们要去的客栈？”
“不是，小姐，离我们定的客栈还差三里路呢。”
“苜蓿，我有点累了，能不能先去前面那家歇一会儿再走啊？”
“小姐，天都黑了，还是尽量赶路吧。”
“就坐一会儿喝杯茶嘛，行不行？”
苜蓿叹了口气：“喝一杯茶就走。”
“好！”
李梅时大摇大摆地进了酒楼，要了一坛酒，又要了几碟肉、几碟菜。
“小姐，不是只喝一杯茶吗？”
“我饿了啊，你不饿吗？”
“小姐，我们吃过晚饭了。”
“这是宵夜。放心吧，我身上带的钱够用。”
苜蓿拿她没办法，只能看着她大吃大喝。吃饱喝足，李梅时慢吞吞地跟在苜蓿身后走出酒楼。
“这外面还很热闹嘛。”李梅时摸了摸肚子，满意地说道。
“走吧，小姐。”
“好好好，走。”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李梅时突然“哎呦”了一声。
“我肚子突然好疼。”
“是不是吃撑了？”
“吃撑了会这么难受吗？”李梅时只感觉肠子像被钩子钩住用力往外拽一样地疼，快疼得喘不上气来了。
“会不会是刚才吃的东西有问题？”
“不知道啊，我快疼死了……你快去找大夫吧。”
“不行啊，小姐，我留你一个人在这儿太危险。”
“没事的，这里这么多人呢，我丢不了，你快去……”说到“去”的时候，李梅时已经没力气了，她无力地推了苜蓿一下。苜蓿见她这样，也不放心留女主在这里，便向过路人求救。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停下了脚步，问怎么了。
“我家小姐她腹痛难忍，请问这附近哪里有大夫？”
“大夫啊，你往前走……”
苜蓿道了谢，拉着李梅时就去找医馆。
“我不会是急性阑尾炎吧，古代这医疗条件能救我吗？”李梅时一边扶着苜蓿一边嘟囔。
她们两人拐来拐去，逐渐远离了热闹的人群，怪进了一条小巷子里。李梅时疼得冒汗，腿也发虚，撑着墙往前走，苜蓿心里急，速度却快不了。
“小姐，这地方不安全，你快些走。”
“可我走不快啊……”
“别动。”
两把短刀分别架上了李梅时和苜蓿的脖子，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把钱都交出来。”
“钱，可是钱刚才都花完了，没钱啊。”李梅时有气无力说道。
苜蓿被捂住了嘴，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怎么可能没钱？我都听见她喊你小姐了，别装傻！”
“我真的没钱啊，你看我头上干净的，连根簪子都没有，刚才她那样喊我是闹着玩呢。”
“少废话，拿不出钱来，我就杀了你！”
李梅时肚子疼得厉害，不耐烦道：“可我就是没钱啊！”
“没钱，那就只能死了！”
苜蓿还在“唔唔唔”，用手指着李梅时，急得哭出来。
“放开她，听听她要说什么。”
“小姐，挂坠！挂坠！”
“对对对，挂坠。”李梅时已经快疼晕了，全靠这来路不明的强盗拽着她才没倒下，她摸到挂坠，拽了两拽，没把链子拽断，又疼得不行，没忍住喊了一声。
“喊什么！挂坠在哪儿？”
“在我脖子上！”
强盗一下子把链子拽断，李梅时脖子后面一疼，被强盗一松，靠墙坐到了地上。
“出来玩就带个吊坠，真寒碜！”
李梅时没说话，仍是捂着肚子，苜蓿又被捂住了嘴，急得“唔唔唔”。
“好了，快走吧。”另一人道。
“等等，”在李梅时身边的强盗借着月光看了看吊坠，见成色不错，“这吊坠看着挺值钱，她们一定不是单独出来了，后面肯定还跟着人，得想办法拖住他们。”
他说着又把李梅时提起来，冲着她小腹就是一刀。
“快走！”
强盗走了，苜蓿忙蹲下看李梅时的伤口。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李梅时疼得彻底说不出话来。
“小姐，小姐，你振作点！”
李梅时睁开眼的第一件事就是起身，但腹部的伤口疼得她又立刻躺下。
“小姐，你醒了！”
她听出是苜蓿的声音，这才放了心，也不去看她，一心一意地喊起疼来。等伤口的疼平复下去之后，她也不敢再动，虚弱地问：“我们是回家了还是在医馆？”
“回家了，小姐。”
那晚李梅时被刺中之后疼得说不出话来，只感觉自己流了很多血，眼皮越来越重，后来连苜蓿的哭喊声她都听不见了，现在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回到了李府，她觉得这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是我找人把小姐你给带回来的，前天晚上我见小姐你说不了话，又出了好多血，那小巷子又没人，我只好跑出去喊人，几个好心人把小姐抬去了医馆。”苜蓿说着，擦了擦眼睛。
“苜蓿，”李梅时道，“你可真厉害，这次还救了我的命。”
“小姐还说呢，”苜蓿笑了，“小姐知道为什么会腹痛？”
“为什么？不是我吃多了吗？”
“是阑尾炎啊，小姐。把小姐你抬去医馆之后，大夫马上就给你做手术了。大夫还说，那强盗这一刀真准，他都不用额外开刀了。”
被强盗刺了一刀，顺便做了个阑尾炎手术，李梅时顿感自己真的是福大命大。但是这听起来也太离谱了。
“把我抬去医馆的那些人，好好谢过了吗？”
“都谢过了，小姐，他们不愿收钱，我留不住，小姐手术成功之后他们就走了。”
李梅时道：“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也谢谢那些好心人，对了，还有大夫，等我能下地了，我也要去谢谢他。”
门被猛地撞开。
“梅时！梅时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