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被戒尺打几乎成了例行公事之后,李梅时感觉自己的生活越来越好了。除了自己下五子棋外,她上课时还会在纸上分析目前的形势。她花了三个晚上做出一个自己挺满意的香囊送给了冯粟粟,里面放了干花的花瓣,味道很淡,她还担心这味道太淡了,结果冯粟粟很喜欢,紧接着就戴在身上了。
至于对剧情的分析,她也越来越乐观了。假设自己是配角,那么主角是谁她仍不知道,如果她根本没机会遇见主角,那自然更好,但若是不幸遇见了,她也不生事端,会尽力与每一个人为善,别人抓不到她把柄,能奈她何。
假设自己是主角,那就更容易了,同样的,与人为善,作者抓不到她把柄,能奈她何。
课余时间她会和冯粟粟和其他几个女生一起踢踢毽子,她教她们跳跳健美操。后来学操的人逐渐增多,她教不过来,索性就简化了健美操的动作,更像上学时做的课间操了,但很多人一起做,倒也开心。
李梅时送了冯粟粟香囊,冯粟粟便也想送她个什么。李梅时说,你都送我手帕了,不用再送我东西了。可冯粟粟不听,一定要再送她礼物。李梅时想来想去,突然灵机一动道,那你教我盘发吧,我自己总也盘不好。
冯粟粟和她已经很熟,所以冯粟粟便直说,你怎么连盘发也不会啊。李梅时就拉着她边转圈边耍赖,说我就是什么也不会啊。
朋友是多么重要啊,李梅时开心地想,即使是在小说里,朋友也是很重要的。
但是有了朋友并不代表生活中就没有阴霾了,一大片乌云正渐渐遮蔽天空。期中考试到了。
考卷发下来,不出所料,李梅时看不懂。试卷上都是乱码,她想着自己写字,教书先生肯定也是看不懂的,大概作者的设定就是不让自己考好。但她不放弃,还是照抄试卷上的乱码,填满了整张卷子,心想至少会给点分吧。
发布成绩的那天,教书先生就发了火,把李梅时写得满满当当的试卷举起来给全班看,全班同学也默契地放声大笑。教书先生的愤怒和其他同学的快乐是那么融洽,前者希望后者的笑声再大一些,而后者也希望前者的愤怒再盛一些。
“李梅时,你上讲台来!”
李梅时一见这阵势,知道自己等来了打手心的升级版——在讲台上被打手心。
她也不敢慢吞吞,立刻站起来往讲台上走,站定,把两只手都抬了起来。
这次教书先生也不考虑右手被打不能写字的问题了,戒尺打向李梅时的两只手,一下又一下。
刚打前三下的时候,下面还有人在笑,可等到第六下的时候,窃窃私语声也小了下去。教书先生打到第九下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没有一个同学作声,四十八个人都一声不吭地看着。
“夸嚓”一声,戒尺被打断了。
教书先生也是一愣,还没说话,其他同学也都愣住,赵明殊站了起来。
“先生,”他道,“您教我们《论语》,难道不知道‘因材施教’的道理吗?李同学她每天听您的课昏昏欲睡,您非但没有从她的角度考虑,反而只是用戒尺来惩罚她,难道您的做法就没有错吗!”
他这话一说完,教室里更近了,大家的呼吸都放轻了。
李梅时因为被打习惯了,所以被打五下或是十下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本质差别,大不了就是多疼几天,反正她也不写字。戒尺断的时候她也没想到,还觉得这下教书先生没了戒尺,可能就放自己回去了,结果赵明殊一站起来,说了这些话,她就知道教书先生又要发火了,而且他没了戒尺,她就不知道他又要拿什么来惩罚她和赵明殊,所以也有些紧张起来。
“你们,”教书先生气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你们两个,给我出去站着!每人提两桶水,我不让你们放下,就不许放下!”
教书先生气到发抖,李梅时的手本就被他打得发抖,又提了接近两个时辰的水,两只胳膊也控制不住地抖起来。
赵明殊很愧疚,提着水桶向她道歉,说着说着就要进教室再和先生理论。
李梅时道:“算了,你进去再理论一番,我们恐怕得这么站到明天。而且我也连累你被罚,我们就算是两清了。”
“可是你的手。”
“还行,还行。”李梅时也没法跟他抱怨,只能咬牙说道。
赵明殊垂了眉眼:“真对不起。”
李梅时赶紧道:“以后教书先生再罚我的时候,你可千万别出声。”
罚完了站,这还不算完。下课后,教书先生阴着脸从教室出来,背着手对他们二人道:“跟我走。”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李梅时犹豫要不要提着水桶跟先生走,但赵明殊已经放下水桶,又来拿她手里的水桶。
赵明殊心疼地说道:“他也太狠了,都打成这个样子了。”他说着,似乎想碰李梅时的手。
李梅时忙抱起手臂,把两只手都藏了起来,道:“走吧,先生还等着我们呢。”
他们二人来到教书先生的办公室,后者已经坐定,一见他们进来,阴沉沉的脸立刻面对他们,眼睛里的怒气显得十分尖锐。
李梅时本来是抱着手臂,进办公室时她想到这个姿势显得嚣张,就把胳膊垂了下来背到身后。赵明殊开门先走进来,站到了离教书先生更近的位置。
教书先生也许是讲课讲累了,他没有再用办公室备用的戒尺,而是边喝茶边把他们两个人骂了一顿。
最后,教书先生对李梅时道:“期末考试时,你若是没有一点进步,下学期就别来了。”
李梅时一个没忍住,脸上现出开心的神色。教书先生觉得不让她来上学是极大的威胁,但显然她不这样想。所以先生更愤怒,他一愤怒,就又开始责骂李梅时。
所以等他们终于从先生的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外面天都黑了。
李梅时肚子早就饿了,但现在食堂已经关门,她想了想,便对赵明殊道:
“你吃点心吗?粟粟给我的,就是坐第一排的那个女生,我还有不少没吃完。”
赵明殊道:“好啊,但你的手——”
“先吃点东西再管手吧,我饿死了。”
“你的手真的没事吗?”
李梅时肚子饿,心情烦躁,知道他又要问个没完,便索性伸出手来给他看,说道:“跟以前被打之后的样子差不多,不信你看。”
赵明殊握着她的手认真细看,也不忌讳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了,他看得认真,李梅时脸上反而开始发热,忙抽回手道:“我说了没事吧?快走吧,我快饿死了。”
她边往前走,边担心起来。赵明殊最近变得没那么容易害羞了,又对自己很好,看来……
也不知道他是主角还是配角,她心想,如果作者设定的配对就是自己和他,那也不是不行,至少没什么危险,可若作者不是这么想的,那是不是说明,后面的情节会开始复杂?
李梅时越想心里越不安,她又想起了那素未谋面的宋杭宋将军,脑子里便更乱,不知道后面会怎样发展。
她又看了赵明殊一眼,他对上她的目光,冲她笑了笑,感觉成熟了很多,叫她心猛地一跳,她赶忙移开视线。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李梅时忍不住问道:“那个,明殊,你认识一个叫宋杭的吗?他住在京城。”
赵明殊道:“不认识,你在找这个人吗?”
“不是不是,”李梅时忙道,“那你也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是不是?”
赵明殊想了想,道:“我不记得认识叫宋杭的人。”
“那就好,”李梅时松了口气,看来他们两个没关系,“我随便问问,因为我也是京城来的嘛,那个人在京城名气挺大的,我就是随便问问。”
两人加快脚步回去吃点心。
第二天,下课之后,李梅时去约冯粟粟一起去食堂,但冯粟粟对她态度很冷淡,说她不饿。
“粟粟,哎呀粟粟,”李梅时摇着冯粟粟的胳膊道,“你就跟我去嘛,人是铁饭是钢,学业再繁重,也是要好好吃饭的呀。”
冯粟粟看了她一眼,道:“你又不用功,自然不发愁。”
李梅时觉得她有点反常,以为她是上课时有地方没听懂,所以烦恼,便说道:“吃个饭不会耽误多少时间的,你有不懂的地方,我虽然帮不了你,不过……你可以问赵同学啊,他成绩是不是挺好的?”
她一提到赵明殊,冯粟粟甩开她的手猛地站了起来,怒道:
“用不着你这么好心!”
李梅时被她甩开手,心里有点受伤,赶紧调整情绪,说道:“那我先去了,你别太累了,再学会就先去吃饭吧。”
冯粟粟道:“不用你管。”
李梅时见她这样,也不好再说什么,讪讪地走了。
她走后,冯粟粟又看了会儿书,最后烦恶地把书扔在一边,按起了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