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第82章
陆予安顺势将他手腕向反方向一折，迫使他扔掉手里的刀，接着脚尖一转，又将刀踢远了些。
千户破开重围，在黑衣人身上砍了一刀，将人踹到一边，满脸都是血，他急促道：“大人赶紧躲起来，这里太危险了。”
躲？能躲哪儿，漫山遍野都是黑衣人，没完没了，何况他方人手本就比不上，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丢下他们，大不了一起死。
这个时候来不及思考暴露身手会有什么后果了，只有打赢了这场，有命活着才能去想今后的事。
陆予安咬紧牙关，从地上捡起那把刀，握紧，“不必管我，仔细应战。”
“可是……”千户皱着眉还想说什么，对面的人就忽然将刀往他身后刺去，只听“噗呲”的一声，有温热的液体溅上他的脖颈，刀抽出来时，已经淌满了鲜血。
陆大人目光沉静，似乎并没有被吓到，他方才出手时也是利落干脆，并不完全是个文弱的读书人。
“小心些。”
最后被嘱咐了句，千户看着他脚尖一转，毅然决然地朝着最密集的区域奔去，面上惊愕。
然而也容不得他细想，敌人仿若汹涌的流水一般杀不完，明摆着是要和他们打车轮战，耗也要耗死他们。
“阁下如此盛情款待，难道还见不得光？”赵淮川浑身已经被鲜血浸透，他本就穿得青色的衣袍，这会看起来尤为狼狈。
此次出发之前高程被他调出去办事，身边所带的暗卫本就不多，这些黑衣人也不是一开始就埋伏在山上，而是一路悄悄地跟在后头，这么多的人竟无一发觉。
他的神情十分冰冷，平日里都是清隽从容的阁老大人，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被动过了。
敌人的打法十分粗糙，就是一味的拼杀，他们人多，自然不怕“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他们却要顾忌到伤亡，这就使得更加畏手畏脚，施展不开。
伴随着刀剑相击的声音和其他嘈杂的动静，深林中几不可见地响起了一声轻笑，似乎是在嘲讽，虽然声音十分细微，但还是被人敏锐地捕捉到了。
“阁下不敢露面？”赵淮川一边解决掉黑衣人，一边朝着某一处问道，刚才是声音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幕后之人必定在那里藏着。
须臾，不知道是得了什么命令，原本还在与众人缠斗的黑衣人忽然全部停止了进攻，下一刻从战局中撤退出来，被人抓住撤退不了的当场自尽，其动作之利落，令人心悸。
众人谨慎地察看四周，慢慢地靠拢在一起，将两位大人重新护在中间。
一道不低不高的声音用内力驱动着从林子中响起，听不出男女。
“这是我给各位的一个见面礼，还请笑纳。”
这个声音忽然笑得毛骨悚然，内力传声还能如此清晰，想来功夫极高。
“温州一行路途遥远，希望各位能活着回去，届时我们会再见面的。”
不知道是又得到了什么指令，黑衣人再次如潮汐一般从四面八方朝山下涌入，不消片刻就没了半点踪影，只留下一地的鲜血残骸。
众人还未从濒临死亡的感觉中回过神，拿着刀不知所措，大部分人身上都挂了彩，来的时候有五十个锦衣卫，到现在却只有四十二个，黑衣人到底是留了手，没有真的赶尽杀绝。
这更像是一个警告。
赵淮川面色不好，眼中冰寒尤甚，被人如此威胁，自他为官以来是从未有过的。
千户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这位赵大人的脸色，识趣地没有去触他的霉头，吩咐余下的人将场地收拾收拾，这里的血腥气味太重，必定会引开野兽，只是可惜了这些弟兄，死了都不能回去安葬。
指挥完他们，忽然看见那位陆大人不声不响地坐在一个角落里，抱着自己的胳膊，盯着地面不知道在看什么。
“陆大人？”千户走过去，轻轻喊了一声。
陆予安抬起头，千户这才看清了他的脸色，白得跟纸一般，毫无血色，比之出发那天更甚。
千户吓了一跳，凭借多年的经验，又看他抱着胳膊的手有些发抖，立马就猜出了原因。
“陆大人，您受伤了？”
带着惊讶的语气，他的声音不低，在场的都是练家子，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大部分都是关切的。
赵淮川原本打算去溪边清洗，闻言却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过身，目光落在地上那人的手臂上。
陆予安倒是没有料到这锦衣卫的眼睛这么尖，原本只是打算过一会儿再找他问问有没有药物，这会却直接省略了这个环节。
“并不是什么大事，皮外伤而已。”
他松开手，露出胳膊上那道伤口，伤口不大，但是够深，再往下砍一点就伤到骨头了。
千户再次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变了，带上了一些敬佩。
他原本以为像陆大人这种文官应该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文弱读书人，但是几天下来陆大人不光没喊过一句累，甚至时常骑着马来回看顾队伍，如果这些还不够的话，那么今天发生的一切，彻底让他对文官改了观。
他竟不知这位陆大人是会武的！而且还很不错的样子。
千户正想客套地说几句话，又看见他脸上越发虚弱的神色，连忙在身上翻找出一个小瓷瓶，还没有送过去，一只大手就先一步伸了过来。
“用这个，好得快。”
赵大人是正二品的高官，又是内阁阁老，还是赵家的掌权人，身份比他要金贵多了，身上备的药也自然比他的要好许多。
千户悻悻地收回了手，陆予安盯着那个小瓷瓶看了一会儿，等确认这是给他的之后，这才慢吞吞地伸手接过来，捂住胳膊的那只手上果然是一手的血。
“多谢赵大人。”
赵淮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嗯”了一声，道：“上药仔细了，省着点。”
陆予安再次道过谢，上药时还专门注意洒落的程度，他赔不起生怕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