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
季衍宋拿过来，没有看，放在一边，问道：“赣州那边如何了？”
武夫打扮的人答道：“自从大人进入赣州地界之后，那边对来往的人管控更严格了，周、郑两家更是严防死守，我们的人除了最开始跟大人进去的，其他都只能在城外徘徊。”
季衍宋眼神一眼，手指慢慢收紧，“吩咐下去，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和大人那边联系上，他的安全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武夫答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又道，“季爷，陇西的战事又起来了。”
季衍宋沉默起来，忽而叹了口气，无奈道：“边疆近些年打的仗又不算少，何况景帝不主和，又怎么会简单地消停，再者，你以为本朝还有几个能像当初的晏家军一样不怕死？”
“我们已经回不去了，那儿与我们没有关系了，这些事以后不要多管。”
武夫眼里落寞，带着浓烈的哀伤，“我知道，那儿好歹是我住过的地方，要是被异族占了去……”
季衍宋打断了他的伤感：“现在的主帅是谁？”
武夫愣了一下，但是嘴上的速度快过了大脑，“陇西的主帅是淮南侯，副将是冯将军。”
“淮南侯？陈老将军？”季衍宋一听到这个名字，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张不苟言笑的脸，目光如炬，精神矍铄，他的紧张感慢慢舒缓下来，“即有陈老将军坐镇，就不必过多担心了，他当初是王爷的师父，征战数十年，少有败绩，至于那个冯诩，他年纪虽轻，但也是个不可多得将才，陇西有这二人，无需担忧。”
武夫小声地应了一声，要说季爷口头上让他们不要再管陇西的事，实际上他自己更担心。
“还有，赵淮川那边有什么异动？”
武夫道：“他最近和之前跟我们对上的那群人多有联系，今天有暗哨看见有黑衣服的人从赵府出来，不过跟到半路跟丢了。”
“下次没有命令不要擅自行动，切忌打草惊蛇。”
“是。”
季衍宋问：“就这些，没有其他的？”
武夫道：“赵家的人这些天都很安分，只不过其他地方有一些骚动，太子的人最近也暗中去了赣州。”
“太子的人？”季衍宋皱了皱眉，他之前跟太子打过交道，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斯文儒雅得很，但是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刚来京城时曾经还在他手上吃过几次亏，所幸对方没有下狠手。
“太子是无利不起早的人，他去赣州，绝对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但是最近朝堂上不安平，他这个时候分心去赣州做什么？前天左御史还弹劾工部尚书，差一点就被治了罪，而且景帝也不偏袒他。”武夫疑惑发问。
季衍宋凝眉顿息，道：“赣州那里，一定是有比他现在处境更为要紧的事。赣州有问题毋庸置疑，现在就是要弄明白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
“尽快让我们的人进到城内，不光是为了大人的安全，这有可能与今后的局势有关，也许是我们的机会。”
武夫重重点头，“我这就吩咐下去。”
季衍宋“嗯”了一声，随后又道：“晚上将周边的人暂时先撤走，我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不要让人跟着，避免暴露。”
“好。”
……
是夜，夜色如墨。
即使到了戌时，刑部也是一片灯火通明，远远望去，也仅有临近西北角的地方光亮稍弱一些。
那里是放置文书的地方，平常只有一两个人值班，少有人来。
整齐的一排屋脊之上，一个身影去猫一般东躲西藏，身形灵活。
季衍宋轻手轻脚地在屋脊之上行走，脚下踩在疏脆的砖瓦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亮度比往常还要暗了几分，连院子中间都没有任何的光。
他预估了一下脚下对应房间的位置，走到一处地方，慢动作地揭开其中一块瓦片，拿在手里没有放下，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俯身侧目往里看时才能模糊地看到一道人影，穿着灰色的长直裰，背对着他，看不到脸，端坐在案牍之前，专心致志。
季衍宋摸了摸怀里放着的东西，手底下是一本薄薄的本子，轮廓分明。
“借来”这么多天了，是该还回来了，这也是为什么他近几日如此观察赵淮川的行为。
想要将东西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去，只能将屋内的人支走。
屋内那个身影依旧坐得笔直。
季衍宋视线在这个封口停留了一会，又重新盖上，往前走了几步，蹲下，重新掀开一块砖瓦，这回那个人的身影清晰了几分。
季衍宋居高临下地往下看，不光是那个人的背影愈发清晰，就连他桌子上摆放的东西都能看到一个大概。
该怎样将他引出来？
季衍宋陷入了沉思，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线，这声音极轻，像是附在他耳边的轻声呢喃。
“阁下好雅兴。”
这又像是从远方传来的低语，季衍宋猛地回过头，身后却什么也没有。
他机械地低下头，往封口里看了看。
下一秒，遍体生寒。
原本应该端坐在那里的人此刻正拿着一沓厚厚的纸，坐在另一边，抬头似笑非笑地与他四目相对。
那张脸分明是——赵淮川！
不好，被发现了。
“阁下深夜来此造访，不如让赵某好生招待？”
季衍宋没有理会他，将手里的砖瓦随意扔了，转身就跑，瓦块从屋脊滑落下来，在地面摔得粉身碎骨。
赵淮川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看着季衍宋离去的方向，沉声道：“高程，追。”
屋子里闪出一道人影，在空气中留下一声浅浅的应答，就如影子一般出了房门。
“至少那个东西得拿回来，其他的不必紧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