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115两份笔记
“往年十月的天气有这么糟糕吗？”哈利把黄油鸡蛋捂在怀里，从猫头鹰翅膀上落下的冷雨钻进他后脖颈里，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浓郁的灰雾在礼堂的天花板上翻着漩涡，里面沉甸甸地酝酿着足够瓢泼一整天的雨水。
赫敏戴上长袍帽子，仔细地翻阅今天的《预言家日报》。
罗恩目光呆滞，脸色发绿，任由水珠滴在他乱蓬蓬的脑袋上。
昨天傍晚他在走廊里受了斯莱特林们一阵无情的嘲讽后就一直保持这个状态，尤其是当马尔福模仿他漏接鬼飞球的时候，他耳根通红，双手发抖，手上拿着什么都会掉。
冰冷坚硬的十一月会带来这个学年的第一次魁地奇比赛，也是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四年来哈利早就习惯了斯莱特林们在比赛前花样百出的侮辱、讥讽和恫吓，但这对罗恩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
哈利甩掉头发上的水珠，把脖子缩进校服领子里，啜着一大杯热腾腾的牛奶，拍了拍罗恩的肩膀。
“不知道……”几分钟后，罗恩才反应迟钝地喃喃道。
“嘿，哈利。”秋拎着书包出现在哈利身后。
哈利咳嗽了好几声才回过头。
接触到他的目光，秋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罗恩终于被这阵动静惊醒过来，他刚直起身子，赫敏就在长桌下默不作声地踩了他一脚。罗恩从嗓子眼里哼哼一声，赫敏用力地抖了抖报纸，递给他一个充满威胁的目光。
“出什么事了，秋？”哈利尽量让自己不要笑得太傻里傻气，“我们——嗯，要出去说吗？”
“哦，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是关于魁地奇。我们队长罗杰·戴维斯说想在今天晚上找个时间训练。最近天气太差了，我们已经两周没有训练了，他希望今晚所有队员都能待命，只要不下雨就出去。所以……”秋弯腰凑近哈利，压低声音说，“今晚的防御小组……”
“你们可能不能参加了，是吗？”哈利心里一阵失望，但他还是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我很抱歉。”秋无奈地笑笑，“你教得真的很好，我们学到了很多课堂上都学不到的知识。”
“当然了，哈利可是三强争霸赛的——嗷！”罗恩惨叫了一声，赫敏把报纸折起来放在一旁，开始用力地切一根香肠。
“哦，是啊，我当然知道。”秋的语气冷淡下来，“你是格兰芬多新的守门员，是吗？希望你在比赛里好好发挥。”
她走了。
“你在干什么，罗恩！”赫敏换上了她感到不快时候惯用的尖刻语气，用手指敲着桌上的报纸。
“我在帮助哈利留下一个好印象啊。”罗恩被她的气势震慑得向后坐了一屁股。
“好印象？这就是你提到三强争霸赛的原因？”赫敏说，她抱起胳膊，目光严厉地在两个男孩之间扫来扫去。
让她感到生气和意外的是，哈利仿佛也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
“听着，”赫敏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哈利和罗恩赶紧把脑袋凑上去，“别主动提到三强争霸赛，那会让她想到塞德里克。她还在为塞德里克的死感到悲伤，她也不想让别人觉得她是因为哈利打败了塞德里克就移情别恋——”
“这怎么可能！”哈利和罗恩同时喊道。
礼堂里无数目光刷的聚集过来，哈利连忙压低声音，慌张地说：“她怎么会这样想呢？我从来没有拿自己和塞德里克比较啊，我……”
“别紧张，哈利，”赫敏安慰道，“你只要对她温柔点，别提塞德里克惹她难受就行了。”
“那我呢？”罗恩眼巴巴地问。赫敏忍住要翻白眼的冲动，“你只要及时消失就行了。”
哈利和罗恩交换了一个似懂非懂的眼神。对他们来说赫敏的话信息量太大了，需要一段时间消化一下。
“行了，我和罗恩去通知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劳，”赫敏从桌旁站起来，怜悯地俯视他们，“哈利，你去和格兰芬多的其他人说一下，好吗？”
两天后，重新安排的集会时间又因为格兰芬多队的训练推迟了。
霍格沃茨去年一整年都没有举办魁地奇赛事，每个学院的队长们都卯足了劲儿为今年学院杯准备。斯内普教授老是为斯莱特林队预定球场，使得格兰芬多队很难找到场地，于是安吉丽娜几乎给每个能凑齐队员的晚上都安排了训练。
“我们不能总是这样频繁地穿过礼堂去交谈，”赫敏匆忙把盘子里最后一点鸡蛋塞进嘴里，“太容易令人起疑了。”
“我倒是觉得……嗯……”哈利偷偷往拉文克劳长桌上瞄了一眼。
“不行，哈利。待会儿草药课见。”赫敏不容置疑地说，她把书包甩到肩上去上古代如尼文了。
哈利和罗恩都对这门课敬而远之，不仅是因为课程名称听上去就足够劝退，更主要是他们曾经有幸用她的《魔法字音表》垫过公共休息室的桌脚，并因此留下了一些心理阴影。
巴布林教授走进教室的时候，皮皮鬼正飘在天花板上，一手拿墨水瓶，一手拿吸管朝学生们吹墨水。它已经毁掉了两个学生的家庭作业，橙色眼珠不停转动着寻找下一个受害者。
“出去，出去！”巴布林教授从口袋里掏出魔杖，皮皮鬼咧开一个邪恶的笑容，捧着墨水瓶飘到了她脑袋上空。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去三楼的某个教室。”巴布林教授平静地说。
令人惊讶的是，皮皮鬼居然听了进去，他一手按着头上高塔一般的帽子行了个滑稽的礼，嘎嘎狂笑着飞出教室。
班级里半数的学生都没有认真听讲，克拉布和高尔像两尊雕塑一样坐镇教室最后一排，不到十分钟就进入了特里劳尼教授所说的开天目状态。赫敏简直怀疑他们俩完全得靠蹭德拉科或者西奥多的笔记才能通过考试，就像哈利和罗恩在魔法史上依靠她一样。
不过很不幸的是owl考试用的都是单人课桌和防作弊羽毛笔，他们很可能会得一个悲惨的t。
赫敏转头望了眼教室左侧的德拉科，他懒洋洋地趴在桌面上打着无声的哈欠，一张干净的羊皮纸躺在他细长的手指下面。
赫敏撇了撇嘴，在羊皮纸上划掉“eihwaz”，写上“ehwaz”，并且标注了它的意思：防御。
她悄悄用魔杖敲了敲羊皮纸，重新跟上巴布林教授的思路，直到她宣布了这周的作业，两篇翻译和一篇关于古代如尼文数字起源探索的论文。
教室里多半同学都没有意识到已经下课了，他们的状态更像刚从宿舍的床上睁开眼睛，茫然地在课桌上摸索自己的文具和课本，接着四处响起一片稀稀拉拉的推椅子和桌子的声音，还有绵长的哈欠声和被椅子撞疼的咒骂声。
赫敏塞了两下才把砖头似的课本和厚厚的笔记塞进书包里，她的书包鼓囊得宛如塞进了一只双人帐篷。
三年级的时候她曾悄悄使用过无痕伸展咒，可这个高级魔咒实际上受到魔法部的严密控制——《国际巫师联合会保密法》中规定了它只能用于魔法部相关部门批准的物品的生产，比如学校行李箱，家庭帐篷和骑士公交车。不过放弃占卜课之后，她已经对违反规定没有那么在意了。
赫敏艰难地挤出教室。走廊上的人迅速满起来，寒风裹挟着冷雨从一侧飘进来，所有人都挤在一边，尽量把脖子缩进竖起的衣领里。
过不了几天，天气就会冷得需要用到龙皮手套了。
“我们需要谈谈。”一声低语飘进她的耳朵，“下节课上课之前。”
德拉科和西奥多大步经过她，克拉布和高尔在他们身后开出一条宽阔的通道。
休息时间有十五分钟，赫敏深吸一口气，在第一个楼梯口左转快步跑下楼。
图书馆还没什么人。魔法点亮的蜡烛比平日里少了很多，越往里走光线越暗，禁书区的绳索却发出幽幽的光芒，提醒新生们不要翻阅。
雨点拍打在高窗上的声音愈发响亮，很快掩盖了赫敏的脚步声，可以预见到待会儿去上第三温室的草药课不会非常愉快。
“你们究竟在干什么？”赫敏忽然被拉进两排书架之间。
德拉科没有松开她的手腕，半是怀疑半是忧虑地问，“为什么那个女人要颁布这样的教育令？我以为你只是和疤头练习魔法……那不是一个大型集会，是吗？”
“我——我不能说。”赫敏看到德拉科眼中的怀疑迅速变成了肯定，她向来不擅长在他面前撒谎。
“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吗，格兰杰？”德拉科压低声音说。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别再问我这个问题了，德拉科。”赫敏尽量平静地说，“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说服自己，我们——我们别无选择，而且多比给我们提供了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德拉科锁住她的视线，想要在她的眼底看出一丝犹豫——无功而返，赫敏的目光坦诚而勇敢，德拉科小声叹了口气。
“……allright,i’llkeepmyword但是我必须告诉你，乌姆里奇甚至拆过我妈妈给我的信，她盯着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说到这个，德拉科，”赫敏故作轻松地说，“你有什么好主意能够不引人注意地通知一群，嗯——一些人，我的意思是，两三个……”
“一群人？”德拉科看着她发窘的面孔，忽然觉得她尴尬的表情挺有趣的，“啊……你一定是在创建新的食死徒团体吧，我的主人？那你可能需要一个那样的标记。”
他指指自己的左臂，饶有趣味地观察她的脸蛋因为生气泛起一团俏皮的粉色。
“别说这样的话。”赫敏责备道，德拉科无所谓地笑笑。
“不过也许这是一个好方法，”赫敏轻声说，“把时间刻在什么东西上，而不是皮肤上，我只需要用一个变化咒就能让它们改变……你随身都会带什么，德拉科？”
德拉科从兜里抓出一把叮当作响的加隆。
金币在昏暗的烛火下反射出冷冷的金光，正面刻着一只火龙，火龙上方是“unumgalleon”的字样，反面是被“gringotts”环绕的巫师头像，金币边缘的数字代表铸成这枚硬币的妖精。
“……”赫敏没把握地说，“也不是不行。我可以试试吗？”她掏出魔杖询问道。
“sure”德拉科把其中一枚加隆递给她。
赫敏用魔杖敲敲金币的边缘，说了一个德拉科没听说过的咒语。那串数字发生了变化，似乎变成了某个时间。赫敏对着烛火仔细地检查加隆，然后满意地把它放回德拉科手里。
“这是什么？”德拉科问，“我不记得我们学过这个。”
“变化咒，我在《chadwick\""scharms,v》里面学到的，那是伊法魔尼魔法学校的魔咒课本，他们学习咒语的顺序和我们不太一样，我们要在newt才可能考到这个魔咒，而且我怀疑咒语和手势都会有一些区别。别这样看着我——这是个很有用的魔咒。”
赫敏说着从书包里掏出几张羊皮纸和一支羽毛笔，她迅速在空白的地方写下一行咒语，把它塞进德拉科怀里，“还有这次古代如尼文的笔记，下不为例。”她严肃地补充道。
德拉科抱着那堆纸慢吞吞地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他凑到她耳边，说完后半句。
赫敏垂下视线眨眨眼睛，脸蛋微微发红。“要迟到了，我得走了。”
她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