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夜色

    吃过午饭以后，赵予安就先离开了。

    毕竟在这做电灯泡，也挺不得劲的。

    方柏书和曲依是在傍晚的时候离开的。

    离开前，王琳琳又来了一趟。

    她拉着方柏书的手，走到旁边没有人的地方，往方柏书手里塞了几个一块钱硬币，“小方哥哥，这是定金，你先回去好好收着，其他的钱我还在攒，你别着急。”

    “定金？”

    “嗯，我嫁给你的定金。”

    方柏书掂量掂量自己手里的硬币，右手抬起扶着额头笑了起来，很是无奈。然后他把硬币还给了王琳琳，“这钱你拿着，我有别人要娶。”

    王琳琳握住硬币，眼睛一瞬间红了，“你要娶谁？”

    方柏书用手指悄悄指了指在他们身后等着方柏书的曲依，“你美女姐姐。”

    王琳琳看了看曲依，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方柏书轻轻拍了拍王琳琳的肩膀，“赶紧回家去吧。天马上要黑了。”

    王琳琳也没再纠缠，倒是她的哭声把曲依引来了。

    曲依没搞明白状况，问方柏书，“你怎么又把人家惹哭了？”

    王琳琳一边哭着一边往校门口走。

    方柏书看着那道小背影，“跟她说实话呢。”

    -

    两人坐上车。

    回程的途中，周围一路可以看到不停变化色彩的晚霞。

    曲依手里捏着一个小孩给她折的小星星，问方柏书，“你做乌托邦做多久了？”

    “也没多久，大四那年开始做的。”

    曲依把瘪下去的星星又重新按得鼓起来，点点头。

    “那你呢，这六年去哪了？”

    曲依睫毛微微颤抖，看着方柏书笑了笑，“读博，读研究生。”

    而关于在方柏书十八岁时她说出的梦想，她是一点成果都没有。

    车内安静了一会，方柏书出声，“其实后来我将慈善项目取名为乌托邦，不是为了我们十八岁的时候约定的那样，给青少年一个永恒的乌托邦，而是想让他们从里面走出来。”

    “人性难料，太单纯不好。所以我只希望他们能够学到何为善，然后不去做恶。这世上的灰色地带太多了，不是所有事情都有明明白白的两面性。别把自己困死在奇奇怪怪的规则里面。”

    方柏书说了这么多，是想告诉曲依，别把自己困在过去。

    他透过镜子看了眼曲依，不出意外地，曲依又开始发呆了。

    方柏书没再去打扰她，专心地开着车。

    大概两个多小时以后，曲依回到了她如今的住处。

    方柏书替曲依打开车门，两人道了别，曲依就转身离去。

    方柏书盯着曲依的背影看了几眼，见她慢慢在他视野中变小，远去，他突然有些慌。

    拿起车钥匙，方柏书双手插进口袋里，小跑几步追上曲依，对她说，“我送你进去。”

    曲依礼貌性拒绝，“不用的，就几步路。”

    方柏书坚持，“就把你送到楼下，我就走。”

    曲依见他表情有些凝重，没再多说。

    两人很快就走到了曲依家楼下。

    现在天已经完全黑了，在这样的闹市区附近，抬头是看不到星星的。只有头顶暖洋洋的橙色灯光为行人照亮回家的路。

    曲依停下脚步，“就送到这里吧。”

    方柏书站在曲依身侧没有回答。

    曲依见他不出声，朝他点点头，就往家里走。

    方柏书这时又突然叫住她，“依依。”

    曲依脚步一滞，停在原地，她慢慢转过身，问，“怎么了？”

    方柏书喉结上下滚动，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明明一早上面对她的时候，情绪都忍得很好的，或许周围夜色暧昧，加上今天这个日子比较特殊，方柏书就有些憋不住了，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我想你了。”

    这句话说得小声，又有些委屈。

    曲依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回应，只是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方柏书攥了攥拳头，上前几步，去把曲依的身子扳过来，正对着他。

    他像是在憋着什么，眼眶一圈都红了，“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