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外号
方柏书没有直接回答王琳琳的问题，对她说，“你找几个小朋友，和你一起去把高年级的哥哥姐姐们叫去小礼堂，我和你们美女姐姐去给你们把礼物拿过去，好吗？”
王琳琳这时候倒是怪听话的，点点头，就像火箭发射一样冲了出去，也没抓住方柏书话里说的，再去找几个小朋友的事情。
方柏书看向笑容还在脸上挂着，温柔地看着这群小不点的曲依，叫她，“曲依。”
“嗯？”
“走，去帮我一起拿一下东西。”
曲依起身，安抚好身后一群扑在她身上的小孩，转头跟方柏书走。
两人又回到停车的地方。
方柏书看到停在不远处的另一辆车，车附近也没看到赵予安的影子，他掏出手机给赵予安发了个消息。
fbs【在哪？】
赵予安没回消息。
方柏书没耐心等下去，就先跟她交代。fbs【看到消息以后来小礼堂一趟，有东西给你。】
他发完就把手机放回到口袋里。
方柏书转身打开后备箱，里面堆放着三个大的泡沫箱子。
曲依看到以后上前想要动手搬。方柏书拉住她，“别动，我来。”
方柏书说着，弯腰下去将一个箱子抱在怀里。
曲依在旁边站着，看着他，“你不是让我过来帮你吗，你怎么还不让我搬啊？”
“这个重，不是你的活。”方柏书用膝盖顶了顶快要下滑的箱子，“跟我走。”
“哦，好。”曲依抬腿跟上。
这个地方不算大，走几步就到了方柏书说的小礼堂。
走到门前，方柏书出声，“帮我推一下门。”
曲依上前去，扶着铁制门把手把门拉开。
里面没开灯，一片漆黑。借着打开门后从外面透进去的光，隐隐可以看到一大排一大排的座椅。
方柏书一下子钻进去，把泡沫箱子放在地上，然后走到小礼堂的最左边，按下了开关。
小礼堂一下子亮堂起来，曲依这才看清里面的构造。
小礼堂的最前面是一张大屏幕，那里有一个小舞台。其它的基础设施和曲依初高中的礼堂差不多。就是规模远不及一个年级十几个班的学校大，不过也算得上五脏俱全。在这小乡村里，这算是很不错的设施了。
方柏书将冲锋衣的袖子往上捋，朝曲依走过来，“怎么样，还不错吧。”
“每个周末这里都会放两场电影，节假日学校会对外开放，允许村里的居民过来看电影。”
曲依将礼堂扫视了一圈又一圈，扭过头，看着方柏书，笑着说，“还不错。”
“还不错你就在这等着，那些小孩估计马上就要过来了，我赶紧去把另外两箱蛋糕捧过来。”
“蛋糕？”
“嗯，纸杯蛋糕。过生日必备。”方柏书笑着说完，转身出门走了。
“纸杯蛋糕，过生日必备？”曲依小声重复了一遍方柏书的话。想起六年前，她在大晚上给他临时找出来一个纸杯蛋糕，拿着手电给他过生日的事情，低头笑了起来。
方柏书一出门，就看到了倚在门边的赵予安。
赵予安朝他挥挥手，“抱歉，不是要故意偷听的，只是我刚刚到这里，就听到你们在说话，本来想转身走，结果你们就说完了。”
方柏书没有介意，“没事，你先进去吧，等会你跟曲依一起发蛋糕。对了，那帮小孩应该等会就会来。要是场面乱了，你帮忙组织一下。”
“好。”
赵予安双手抱臂走了进去。她看着蹲下去打开泡沫盒子的曲依，也蹲下去帮忙。
两人撕开贴在泡沫盒子旁边的胶带，把盖子立起来靠在墙角边上，她拍拍手又盯着曲依看。
曲依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她抬手捋捋头发，“赵小姐，怎么了吗？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赵予安一笑，“没什么，就是想看看自己比起你，差在哪里？”
“嗯？”
“别误会，我虽然喜欢方柏书，但是他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给我们这些喜欢他的女孩子留。我真的很想惊叹一声，曲娘子，你可真是把咱们奈城戏剧学院的高岭花吃得死死的啊。”
曲依虽说算赵予安半个情敌，但是曲依的颜正好长在她的审美点上，算是淡颜中的顶级长相，要是换上一身古装，不免让赵予安想起，她在大学时看的舞台剧中，待字闺中的小娘子。
赵予安是个颜控，所以综合多方面因素，她对曲依的欣赏成分大过于敌意。
曲依听完有些不好意思，她掠过赵予安话里夸赞她的成分，提起，“他，高岭花？”
她其实对这个称呼有些难以置信。
“是啊，就他，每次拒绝人家小女孩的时候，脸都可臭。”赵予安靠着墙，竖了个大拇指朝门外指了指，“对了，之前有个文学系女生被他拒绝以后，写了句话来形容他，你知道是什么吗？”
曲依很好奇，“什么啊？”
“咬定高岭被冷死，孤家寡人一辈子。还挺押韵，是吧？”赵予安笑着说，完全没有注意到在她身后，方柏书冷眼看着她的后脑勺。
方柏书本来在外面，已经把箱子搬到了半路，但是因为有些热，就先把箱子放在了地上，将外面的冲锋衣脱了下来。
手上拿着衣服总有些不好搬，而且泡沫箱上的污渍还挺明显的，虽然他已经抱着箱子走了一趟，不过还是放不下心，把干净的衣服扔在泡沫箱的盖子上面，于是想要把它放回小礼堂。
然后就听到赵予安对曲依说，他方柏书要孤家寡人一辈子。
……
曲依及时发现不对劲，连忙打岔，“哦，方柏书在高中也有外号的。”
“是什么啊？”
“他有挺多个的，有别人起的，也有他自己起的。你想先听哪个？”
“自己起，他真是够自恋的。先听他自己叫他自己什么吧？”
曲依偷偷瞄了方柏书一眼，发现他也偏头看向她，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不难从他的眼睛里读出来，他在告诉曲依——好好说话。
曲依没理他，轻咳了一声，“方大英雄。”
“方，大，英，雄！”赵予安一个字一个字重复。“他好幼稚啊。”
曲依捂嘴笑笑。方柏书在一旁表情很是无奈，他轻叹口气，像是认命，随后出声，“让一下。”
“哦，好。”赵予安笑得开心，没有听出是方柏书的声音，往墙角又靠了靠。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旁边那一条路宽得能再塞下四个她自己，赵予安回过头去正要开骂。
谁这么缺心眼子，路那么宽，绕绕会死啊？
然后，缺心眼子的方柏书走过去了。
赵予安看到他那张脸，瞬间脑补出他自己叫自己方大英雄的傻子样，转头看着曲依，两人捂着嘴憋笑起来。
曲依也跟着赵予安把自己往墙边贴，也不敢去看方柏书表情了，只一个劲笑得起劲。
身后的帽子突然被人拉起来，扣住。
曲依的眼前一下子黑下来，毛衣开衫的布料蹭在脸上。
而帽子最边沿，方柏书的修长指节折叠起来，固定住了帽子。
那只手很快消失在曲依视野里，继而曲依感受到头顶上伸来一只手，在她的脑袋顶上胡乱搓了起来。
曲依想要把帽子掀开，却被方柏书连帽子带手一把握在了手心里，曲依挣扎，“方柏书你放开。”
“求我。”
曲依没想在这个时候保持自己有骨气的形象，“求你。”
“我是谁？”
“方柏书啊。”
方柏书喉间轻笑，侧头附在曲依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得清楚的声音说，“不是，我自己给我自己起的那个外号。”
曲依刚跟赵予安笑完这件事，脱口而出，“方大英雄。”
“还有呢，连起来。”
“方大英雄求你。”
说完这句，曲依脑袋又被揉了几下，而后所有的力度一并消失，她的帽子被摘了下来，头发不出意外地乱了。
方柏书对赵予安书说，“听到了吧。”
赵予安：“什么？”
方柏书：“那个什么英雄的外号是她自己给我起的，还非要赖在我身上。明白了吧？”
赵予安虽然没有听到方柏书在曲依耳边说什么，但是她也不是纯傻的，要是方柏书没有后面那一番欲盖弥彰的解释，她倒是还不会多想。
现在她却是什么都明白了。
方柏书刚刚在威胁曲依跟她对口供呢。
赵予安懒得跟他掰扯这个问题，却也没肯定他，只回答了一个，“听到了。”
曲依在一旁一直专注地整理自己乱掉的头发，听着方柏书那番辩解，忍不住小声吐槽，“幼稚！”
她刚刚抬起手摸到头顶几根浮出来的头发，她就猜到她现在的头发已经炸了毛了。
方柏书听到曲依的话，也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眼自己折腾出来的战果，把脱下来的冲锋衣挂在肘窝那里，抬手帮曲依理起头发。
要是头发只是有些小乱，曲依在没有镜子的情况下，随便拨几下是完全没问题的，不过她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她捋了好几下，还是能摸到炸出来的头发，于是没动，站着让方柏书帮她理头发。
赵予安见此情景，顿时觉得自己是个比满礼堂亮堂着的灯，还要耀眼的存在，于是悄悄地蹲下去，开始一个一个数起，这一箱子里到底能装多少个纸杯蛋糕。
方柏书帮曲依整理好头发以后就走了。
他的鞋子在赵予安数到第五十七的时候，消失在了她的视野里。点着蛋糕的手指一顿，赵予安站起来，看到曲依的头发恢复到了原来的那个发型。
“没看出来啊，这方大英雄还挺心灵手巧。”赵予安打趣道。
“其实最开始，他的手也不巧。”
高中有一次上体育课的时候，曲依□□场上的篮球砸到头，她捂着头缓了很久。后来方柏书发现她头发乱了，提议说要帮她绑，曲依当时被砸到以后整个人都有点晕晕的，就随方柏书去了。
方柏书在她头上捣鼓了很久，但是最后的成果还是惨不忍睹，叫南宫阙他们笑了好久。自此方柏书就开始跟帮她绑头发这件事情杠上了，每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都要把曲依的皮筋扯下来，边走边给她再弄一遍头发。
听到曲依的话里透露出两人曾经的过往，赵予安深深呼出口气，盯着曲依的眼睛，很诚恳地说，“他真的很喜欢你，在你出现之前，我没看到他对别人这么温柔过。你是他的例外。”
赵予安看着这两人的状态，怎么都不像在谈恋爱的感觉。
但是从方柏书为曲依扎头发这个举动来看，两人很熟悉彼此，并且互相喜欢。
她虽然暗恋了方柏书这么多年，在看到这个场面的时候，心里又实在是酸得不行。
不过换个角度来看，曲依的出现让她看到了，她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得到的方柏书的温柔以待。这么想想，认识曲依，其实也是值了。
同时她更加清楚自己和方柏书毫无一点可能。
想通这些以后，赵予安心里敞亮。
自己是在戏剧学院学习过的大学生，实在是没什么必要去扮演剧目中恶毒的配角女二。她虽然心里失落，却也不想看着两个互相喜欢的人走弯路。于是她才选择对曲依说出这番话。
曲依抿抿嘴，盯着她开始发呆。
赵予安实在搞不懂两人从前发生过什么，现在也没兴趣探究，她正想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打破现在的局面。门外一群叽叽喳喳的声音就凑近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小赵姐姐，美女姐姐，我把其他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带来了。”王琳琳拉着一个六年级小帅哥的手，小跑而来。
赵予安在组织这些小孩的事情上很拿手，她插着腰，指挥慢慢往小礼堂进来的小孩往里走，“慢点啊，别推，到前面去找空位坐下来。”
这群小孩的服从性很高，没过十分钟，拥堵的礼堂门口就已经差不多清空了。小孩们都乖巧地找好位子坐了下来。
方柏书被堵在礼堂外面很久，直到人都快要进完了，他才把最后两箱搬进来。
三人分头把蛋糕全部送到小孩手里。
最后三个人走到了小礼堂最前面，每个人手里捧着一个纸杯蛋糕开始吃起来。
赵予安想起方柏书说的有东西给她，看了眼糊满奶油的纸杯蛋糕，“方柏书，你说要送给我东西，就这啊？”
方柏书头也没抬，“嗯，不然呢，你还想要什么？”
“服了。”赵予安试着放下心中对方柏书的暗恋情结以后，就没打算再保持一副淑女的模样。
方柏书也是难得听赵予安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不耐烦，想要呛他的态度，虽然没放在心上，但还是有些惊讶，“怎么？”
“你把小孩大张旗鼓搞来小礼堂就是为了给他们发蛋糕？今天是周末诶大哥。”
曲依坐在两人中间，凑到赵予安那小声替方柏书解释，“他今天生日呢，可能因为太开心了吧。”
“生日！”赵予安被她一提，一下子想起，其实她也为方柏书准备过生日礼物，但是听他的朋友说，方柏书从来不过生日，也就渐渐忘了这个日子，“可我自从认识他以来，就没见过他过生日诶。”
“啊？”曲依一声轻呼。
方柏书听着两人嘀咕好久了，有些忍不住，“你们两个背着我在说什么？”
曲依和赵予安对视几眼，曲依坐了回去，“没什么。”
赵予安：“对，没什么。”
方柏书：“那你们聊得那么起劲？”
赵予安：“你一定要知道吗？”
方柏书舀了一勺蛋糕进嘴，“嗯。”
“你自找的我跟你说。”赵予安轻声说完，大声回复方柏书，“我们在聊，今天有狗过生日。”
方柏书切了一声坐回椅背。
曲依看着两人之间的氛围，“赵小姐，你们……”
“放心，我已经决定不喜欢你家方柏书了，这样冲点也是为了给以前被他拒绝过的女孩报仇。”赵予安朝曲依笑笑。
当然她不只这个心思。
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偷偷喜欢方柏书了。
其实她可以就此远离方柏书，来以此放下自己藏在心中六年的暗恋。
不过乌托邦这个项目她实在喜欢，不想放弃。所以用这样的方式也好逼自己跟方柏书摘干净，还同时可以让曲依不为此烦心。
虽说对方柏书来说有些不人道，不过，真的是一举多得啊。
赵予安呼出口气，拿出手机，打开微信，“曲依，以后我就这么叫你可以吧，或者你有什么小名吗？”
“我的小名？有是有的。”曲依回答。
“是什么？”赵予安问。
方柏书听到，插嘴进来，“有也不是你能叫的。”
赵予安白了他一眼，“不叫就不叫，你个千年修成的陈醋精。山海经上怎么不见你啊，是不是太弱了人家不肯带你玩啊？”
方柏书听完指尖微微用力，磨磨后槽牙正要开干。
曲依笑着拍拍他的手，看着他摇摇头。
方柏书的手一下子松开来，挖了一勺蛋糕进嘴里，像是一下子被顺了毛，然后抿了会嘴，憋出个，“甜。”
曲依见状转头去和赵予安交流，“我的小名叫依依。就是取名字后面那个单人旁的依。”
赵予安撇撇嘴，“还是算了吧，我就叫你曲依好了，省得惹陈醋精变身，还要劳烦你去费劲收拾他一顿。”
曲依闻言又看了方柏书一眼，看他低着头吃蛋糕，没再管。
结果曲依一扭头回去，方柏书就朝赵予安龇了个牙。
赵予安见了，小声对曲依抱怨，“我得个天哪，我真是够无语。”
“怎么了？”
“没事别管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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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依点头，从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好。”
“我的全名是赵予安，赵钱孙李的赵，给予的予，平安的安。随你怎么叫都行，就是别叫我赵小姐了，显得生分。”
“那我就叫你予安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