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脸红
又是课间，教室内教室外一片嘈杂。
方柏书像往常一样趴在课桌上补觉，总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他们这组的小组长收好方柏书前面一个同学的作业，把数学卷子叠起来垒好，停了一会，看到方柏书在座位上，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
从前她自从知道方柏书是“穷凶极恶”之徒以后，就没找他问过作业，现在既然他被洗白了。
女生走上前，拿着卷子在方柏书桌前拍了拍。
方柏书闻声抬起头，睡眼惺忪，勉勉强强半睁着眼看向面前的人。
女生出声提醒，“方柏书，数学作业。”
方柏书把视线从女生身上移开，盯着远处呆呆愣了几秒，仿佛在处理女生话里的意思。
等到昏沉的大脑终于处理完这句短话里的信息以后，方柏书皱了皱眉，轻哼出两个字，“没写。”而后便一头扎进自己胳膊围成的圆圈里，右手还抬起来揉了揉几圈自己的头发，之后又无力地垂下去，倒在桌上。
女生早就意料到会这样，也没再多说，又跑到曲依那里去汇报名单。
曲依正在座位上清点其他小组的作业，女生把一沓卷子放在桌上，“班长，我们组老样子。”
曲依闻声抬头看了看来人，想起她是方柏书那组的小组长，刚要在便利贴上写下方柏书的名字。
笔尖停顿，曲依笑着对女生说，“好，我知道了。”
女生也朝曲依笑笑，转身走回自己的位子。
曲依回头看向教室靠门边的最后一排。
南宫阙那帮人正好走向方柏书，刚刚把方柏书推搡着弄醒。
曲依起身，加快步子走向他，在南宫阙那帮人把方柏书捞走之前及时出声叫住了他。
“方柏书。”
方柏书转身回头，在看清叫他的人是曲依的那一刻，眼里的迷蒙惺忪褪了大半，身子也不自觉站直了一些，“怎么了”
“你的数学作业又没有写，回来补一下。”
“我不会写，我就不补了吧。”昨天方柏书肯乖乖跟着曲依往回走的很大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肚子痛，现在他肚子又没什么事，所以补数学作业的事情，自然是要拒绝的。
方柏书说完跟曲依交代了一句，“课代表你直接把作业送去给老师吧，不用管我的作业，以后都不用。”
说完，他转身想要去找在前面回头等他的南宫阙，但是在迈出步子之前，他还是回头跟曲依交代了一声，“我先去跟南宫阙他们打球了。”
“你不想写作业也行，就拿我欠你那个条件抵，你一天不写，算一个条件，到时候你就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了，或者用我答应你的，每天的早餐来抵你的数学作业也行，你看怎么样？”曲依手里拿着一张空白卷子，看着方柏书，跟他说起条件的事情来。
教室门边，方柏书的身影一滞，而后拐弯，消失在了曲依的视野里。
门框外面，走廊上净是走来走去的学生，有的倚在栏杆上，有的嬉笑打闹着，明明热闹的很，曲依却觉得周遭都安静无声。只她脑子里的“嗡”声大得惊人，闹腾得很。
曲依要递出试卷的手落了下来，坠在校裤的竖线旁。
曲依一时觉得有些羞愤。
她怎么会以为方柏书这么稀罕她给他的早餐，她这么能觉得方柏书在乎那个条件。
她还想着能用这些来作为筹码，威逼利诱一下方柏书，来帮他提高成绩。
现在看起来，她简直就是有些多管闲事了。
再说，当时跟方柏书谈起成绩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心情就不是很好。
害。
捏着试卷的两节手指微微用力，白卷上皱起几条痕迹。
曲依正打算转身往回走，一只手把她手里的试卷抽了出来。
曲依有些惊讶，转回头去，看见方柏书把试卷拿在手里，看了看正面，又翻过面看了看背面。曲依下意识出声询问，“你不是去打篮球了吗？”
方柏书眼皮没抬，看着试卷，表情有些苦恼。他学着曲依的语气说，“你不是叫我回来补作业吗？”
方柏书说着，一手拉开自己的椅子，侧身坐下，把试卷摊开在桌面上，刚想要写什么，反应过来自己没有笔，于是转头跟曲依老实交代，“班长，我没有带笔。”
曲依会意，“好，我给你拿。”
她转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给方柏书拿了一只黑色水性笔。
曲依瞄到自己桌上的数学书，也顺带着拿上了。
曲依起身往回走，忽而旁边有人撞了她一下。
曲依看向旁边的人，发现是陈陆星。陈陆星手里拿着手机，也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无意撞上曲依的。
陈陆星看清楚撞到的人是曲依以后，愣了一会，随后嘴边扬起一抹不善的笑意。不过她也没有再多做什么，就赶忙回头往教室外面走去。
曲依跟在陈陆星身后，步子放的有些慢。
看到陈陆星出了教室门和沈一鸣碰头，曲依心里升腾出些不安的情绪。
还有，平时跟在沈一鸣身边的，不是王昊吗，怎么今天没看到他？
方柏书一手撑着下巴，看着视线落在窗外的曲依，用另一只手拍拍桌子，提醒曲依，“数学课代表？”
“哦，奥。”曲依回过神，把黑色水性笔递给方柏书。
方柏书打开笔帽，一手扶着卷子，一手写字，倒是坐得端正。
他很快把自己的名字写完，而后就坐在那里不动了。
捏着笔在空中晃了晃，方柏书把笔一放，抬起头老实跟曲依交代，“我不会写。”
他拿起试卷递给曲依，“要不就这样交上去吧，反正徐泽也不会管我。”
“可是我想管你。”曲依看着他举到她面前的试卷，和试卷后面那张像是什么都不在意的脸，下意识脱口而出。
等到曲依反应过来，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曲依浑身一颤，先把视线往旁边移开。
空气僵滞，尴尬得让曲依都不敢大声呼吸。
直到看着窗外两个女生，手挽着手从他们教室外面一路走过去。曲依又小心把视线往回挪，想要看方柏书的反应。
方柏书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但是他手里的试卷渐渐地又重新放下了。
一个男生正巧从这边经过，探头看了一下两人这边的情况，看到两人没说话，而方柏书面前摆着昨天的数学卷子，卷子空白着，那男生便多嘴了一句，“班长，监督方柏书补作业呢。”
曲依平时和班上大多数人的关系都是不远不近，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所以她看向那个同学，点点头，算是作为回应。
那个男生张大嘴，无声地“哦”了一下，转身离开。
等到那个男生走过，这一片地方又只剩下了两人。
不过刚刚那个插曲已经让这篇区域的尴尬氛围，得到了一丝丝缓解。
感到周围的空气恢复了往常的流动速度，曲依却还是没敢先开口。
还是方柏书挠了挠头，拿笔点点试卷，看了眼曲依，而后乖顺地问，“那要不班长你教我写？”
尴尬一下子被打破，却又好像还在那，在空气中留着点黏糊糊的余味。
曲依拿着书上前，把书放在他的桌上，“你回去可以先抄一下我的笔记，有什么不会的，到时候再来问我。”
方柏书没有抗拒，“好。”
接着曲依把笔拿起，从第一题开始，跟方柏书说起。
曲依弯着腰，她今天正好是生理期的第一天，腰酸胀得厉害，此时站着，曲依不时会晃晃身子。
才刚念完题干，方柏书一下子站起来。
曲依觉得他这下有些莫名其妙，视线跟着他走，看他想要干嘛。
只见方柏书从旁边的位置拉来一张椅子，放到曲依身旁，说，“你坐着说。”
曲依坐到椅子上，身上轻松舒服了不少。
方柏书从书桌里拿出一袋什么东西，走到曲依的座位旁边，抽出放在她书包旁边的保温杯，往教室前面的饮水机走去。
曲依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没搞明白。
直到方柏书走回来，把冒着热气的水杯递给曲依，“那，给。”
曲依接过，往保温杯里看了一眼，里面淌着棕红色的液体。
曲依看向方柏书，脸上写着不解。
方柏书坐回座位，把手上拿着的那一袋东西递给曲依，告诉她，“这是红糖。”
曲依一下子反应过来。
不过，
“你怎么知道的？”
方柏书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头别过去，看着试卷，“我第二节下课起来吃早餐的时候，看到你拿着那个出去了。”
“然后，我以前好像听说，别人会喝这个，就给你买了。”
曲依握着保温杯上那一块被方柏书掌心的热量捂暖的地方，低头下去轻轻吹了口气，更多热水气冒上来，呼呼往曲依脸上带，沾上一片湿潮。
脸上有些发热，曲依哄着自己说是水蒸的。
低头抿了一口糖水，甜味一路划过唇舌，带着暖意往下流。
曲依纵然心里的波澜四起，也没允许自己这样乱下去。她拿起笔，敲敲桌子，把保温杯放到桌角，提醒方柏书说，“那我们现在看一下第一题涉及到的知识点。”
方柏书听话地拢身下来，倚着桌子。俩人头挨着头，隔着一小段距离，方柏书低头看着曲依笔指着的地方，视线跟着她的笔尖挪。
“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