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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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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虽然没有下雨, 但天还阴着,院子里也被弄得一片泥泞,于是众人转战堂屋, 叶西也不带着人刷猪毛了,昨日洗得那些够用好久了。

    但还是要轮流来的,于是昨日的十五个人开始整理和修剪猪毛, 剩下的人学着做牙刷柄,叶西上手示范着做了几个, 等几人都会了, 就让他们自己来。

    处理猪毛虽然简单, 但前面没做过, 叶西还是跟着众人做了起来,这时他便发现了, 那夏家长孙磨磨唧唧的,半天捋不出一缕猪毛来, 在忙碌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叶西不捧这种心里头没谱的,直接一根牙刷扔了过去,正中那人脑门上, 待人怒目看过来,他笑嘻嘻道:“看我干嘛,干活呀。”

    众人也看过去, 一看他面前的一堆猪毛没动似的,顿时就明白了,目光中不由带了些异样。

    有年岁大些的,劝他:“夏良,这活不累,不比你在家种地强啊。”

    顿时有年轻人吁出声来, 开顽笑一般:“人夏良哪是种地的料啊,有爹娘爷奶在呢。”

    那夏良被人这么一挤兑,暗中瞪了叶西一眼,攥着拳头,梗着脖子道:“昨日手叫竹片划了下……”看着叶西那笑意盈盈的一双琥珀眼,却是一个激灵,下面的话怎么都说不下去了。

    那浅棕色的琥珀眼里水光粼粼的,漂亮又带着小勾子似的,这会儿笑着,却无端叫人觉得浑身泛冷,像看见了兽类冰冷的竖瞳一样。

    夏良顿在原地,半晌,涨红着脸低下了头,这下却是不敢再打马虎了,总算像模像样的干了起来。

    叶西顿时觉得没趣,就一欺软怕硬的怂包,他欺负回去都显得没水平。

    于此同时,叶南穿着耐脏的草鞋,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去了夏家。

    夏家人一见是他,往日的热情不减,暗里却藏着一份诡异的气氛,脸上的笑僵硬又犹疑,等叶南进了院门,不知是太惊讶了还是怎样,竟没说请他屋里坐坐,一群人只站在坑洼的院子里说话。

    叶南全当作不知,收了手中油伞,将手里拎的鸡蛋和糕点递给夏家人,问道:“夏木匠在不在,听说他脚伤了,来看看。”

    夏家人顿住,夏良的阿娘接着那糕点,像拿着个烫手山芋,不自觉用了些力,忍不住道:“他阿伯睡、睡下了。”

    叶南了然,“是吃了药?我家四郎以前也是这般,吃了就要睡。”

    “是是是,伤得有些重,吃了药便乏得很。”

    夏家孩子抱着大人的腿,盯着那鸡蛋和糕点瞧,手都忍不住伸到嘴巴里嗦着,叶南见了,便从兜里去了块糖出来,是他半夜时从自家四郎衣兜里“偷”出来的,此时便给了那孩子,弯下腰来,摸摸他的头问道:“我家那竹管通着你家的地呢,知不知?”

    小孩点点头。

    他当然知道,昨日家中知道了,高兴了好久呢,郑家三郎把竹管弄断了,阿伯家那个小畜生差点找郑三郎去拼命,还是因为要急着去收猪毛,这才没去。

    “昨日竹管被郑三郎踢坏了,我家又重新接了,不知他有没有再不小心一次。”叶南担忧道。

    “没有没有,”那小孩攥着手里的糖,对叶南的好感直线上升,见他发愁,脱口道,“我阿伯清早偷偷去看了呢,埋得好好的!小——”

    他阿娘忙去捂他的嘴,却于事无补。

    叶南直起身,凤眸淡淡扫过夏家人,嘴角带着一贯的笑,却没叫人觉出甚么与之相关的情绪来。

    他知道这夏家疼爱幺子,不喜木讷不讨喜的大儿子,因而除了农忙,平日里的田间打理都是夏木匠一家在忙,昨日他们重新埋竹管,夏木匠没来,他那妻子却是来帮了忙的。

    夏家人在他这目光中恼羞成怒:“这事是他阿叔自个儿愿意的,不信你去问!”

    叶南不问,只不咸不淡地道:“我家册子上登的是夏木匠,如今换了人,我们就当作不知。”

    夏家人一喜。

    就听叶南继续说:“等日后谈加盟时,依旧当没这回事,只跟册子上的人谈。”

    说完,他看向僵在原地的夏家人,笑道:“这般也算公平了,大家没甚问题罢?”

    夏家人傻了。

    叶南却不给他们辩驳的机会,转身走了。

    这时那夏木匠的妻子才从屋内冲出来,身后追着个拦她不住的小辈,那娘子不管不顾追上叶南,一身狼狈,站定了,却不知说甚么好,只紧紧抓住叶南的手,红着眼眶道:“谢谢,谢谢三郎……等我家那个‘好了’,定去叶家给你们赔罪。”

    叶南看她衣着破烂,动作间本就短的袖子滑到手腕上面,露出一截皮肤,尽是一块块的青紫之色。

    这让他有些不好的回忆。

    小时候,郑四娘来找二娘哭诉,郑四娘腕子上类似的青紫他没少见。

    只不同的是,郑四娘一贯软弱,连为自己争取半分都不敢,更不用说在二娘忍不住委婉劝说李大娘时稍稍站在二娘这边了。

    郑四娘只会把二娘推出去,装软卖乖,好像一切都是叶云不怀好意,在挑拨她们母女的感情一样。

    这类事他见得不少,但受了冤屈的自己都不肯说,不肯站出来,甚至连有人给她们出头时,都不敢把态度表出来,那旁人又从何帮起?

    刚刚那几句对夏家的警告,已然是叶南看在这夏家娘子昨日跟着帮忙的份上,因而多嘴说了几句。

    否则他本可以不那般说,只等着看夏良有甚小动作就是,何必为了一时之气打草惊蛇。

    这夏家娘子肯在这时候站出来,叶南是没想到的。

    夏家娘子顺着叶南的目光也看到了自己手腕,忙收了回来,踌躇道:“还有夏犁,那孩子跟我和他阿爹都不一样,是个爱折腾的,他爷奶先开始也肯叫他出去乱跑,只他手里摸着那些钱,他爷奶也管不了,整日担心……别再给你们添麻烦。”

    性格再软弱,当娘的心是一样的,便是再委婉,依旧能听出语气里的爱护来。

    这也算是为了自家孩子,把家丑都扬出来给他一个外人听了。

    虽说夏家这摊子事村里人或多或少都知道,只不当着人家的面提起来罢了。

    叶南温声道:“那孩子挺懂事的,有我们看着,不会有麻烦的。”

    夏家娘子更是感激不已,同时深感羞愧,她这是仗着人家叶三郎心肠软,给人家再添麻烦呢。

    可她得了叶南的话,就是恨不能钻进地底下去,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她和孩子爹不争气,让孩子长这么大都没享过甚么好东西,如今孩子自己有本事了,跟自己小伙伴弄了个收猪毛的摊子,每日里爬山涉水,万分辛苦,回家还要受爷奶的盘剥……

    她看着孩子受屈,比自己受累还要难受。

    往日里总想着,左右不过是活干得多了些,吃用上少了些,她和他阿爹忍忍也就过去了,可如今家里将自家汉子困在家里,不管人家外边怎么看他们,轻松把叶家帮工的活计给了侄子,又眼见她家大郎手头有了点钱,便整□□孩子全都交出来,连大郎辛苦从县里给他们买回来的两块点心,都要抢了去。

    ——她实在是忍够了。

    心头有个念头如火苗般,轰的一下冲上头顶,在她脑海中燃烧了起来。

    分家。

    她一定要劝孩子他爹分家!

    便是被骂不孝,被净身出户,她也觉得日子比待在这牢笼般的夏家有奔头!

    离开的叶南不知夏家娘子因为他顺手的帮助,已经做了个她以前想都没敢想过的决定。

    他回到家,简单跟叶西说了几句,便道:“我去县上买牛车,有甚要带的没有。”

    未等叶西说话,他又说:“机器先放一放,等事情过了再说。”

    叶西看了一眼那边的夏良,点了点头,挥手轰人:“那就赶快去罢,晚了阿姐那边的点心又没了,”叶南转身就走,他赶忙又加一句:“记得带个蛋糕回来啊!”

    叶南懒得搭理他,跟大人们一齐修剪猪毛的叶小五一听三哥要去买牛车了,坐不住了,跑过去问他四哥:“四哥我请半点假行不行,回来多给你带个蛋糕!”

    叶西大手一挥:“准了。”

    叶小五欢呼。

    叶南又退回来,卡住叶小五后颈脖子,要笑不笑道:“我准了没有?”

    叶小五缩缩脖子,悄咪咪抬头瞅他,试探着小声道:“准了,准了罢。”

    叶南冷笑,到底把人拎走了。

    他前脚刚走,夏犁,哦不,人家自称夏刺头,夏刺头领着一群孩子找上门来,冻得鼻涕虫子直往下掉,于是边擦鼻涕边喊:“叶四郎,快来收猪毛!”

    搞得人家非他的猪毛不可一样。

    叶西还真喜欢这群小破孩收的猪毛,麻溜的来了,看一眼他们身边:“货呢?空手套白狼?”

    夏刺头白了他一眼,小小的人气势倒挺强,“我们弄不动,你找人来帮忙,我给他们付工钱。”

    好家伙。

    叶西直接震惊了,“你们把山上的野猪窝给捅了,还是把人家里的猪仔都给剃毛了?”

    夏刺头一言难尽地看着他,“我蠢,还是你看我这几个兄弟都挺蠢?”

    叶西不好意思说他觉得哪个中二病脑子里多多少少都有点水分。

    他想问那小孩到底弄了多少猪毛,又是哪里弄来的,破孩子嘴巴又跟被缝上了一样,一句话都不说了,只说叫他叫人,跟他们走。

    叶西于是回去叫了几个人,托叶南的朋友陈山两个帮忙看着点家里,他自己带了几个人跟着一群孩子走了。

    眼看夏刺头他们穿过他家,绕过木乔新建的房子,停在了以前张武住过的地方,轻车熟路打开木门,跟进自己家一样,带他们进了院子。

    叶西:“……这是以前张猎户的家吧。”

    小孩坦然自若,“嗯,张猎户借我用用。”

    “是吗,呵呵。”

    张武再回来时,就在村子里露过一面,也没声扬自己跟木乔的关系,估计外人都不知道,这小孩怕是不知道他家跟张武相处过一段时间呢。

    “当然了,我帮过他,他跟我熟一点。”至于因为偷吃人家东西被逮住狠揍了一顿,然后才“熟”起来的前因,夏犁觉得没有提起的必要。

    叶西不知真假,也没戳穿他,哦了声。

    夏刺头就很烦了,拽着他来堂屋看堆了满屋子的猪毛:“你脑子里都想甚么呢?这才是重点好不!”

    说罢,扭头,东看西看,又忍不住拿眼睛瞄叶西,等着他说点甚么的样子。

    叶西没出声,跟来帮忙的那些汉子没忍住,惊叹出声:“这么多?”

    “这得有三四十袋了罢,可不少了。”有的人还不知人家夏犁精益求精,要的是猪鬓毛,不然怕是会更吃惊。

    便是那日刘二郎来,用牛车拉了满满一车,细细数过去也不过二十几袋。

    叶西也暗暗吃惊,心算着这需要多少头猪才能做到,突然抬头问夏犁:“你去县上找到人家园子里去了?”

    “你怎么知道?”刺头小孩却是个软毛的,被叶西诈出这话后倒是名副其实了,一头毛炸起来,半晌,咬牙道:“知道了又怎么样,反正你也找不着。”

    他那几个兄弟慌慌的小心脏才稳住了。

    叶西故意道:“这有甚么难的,这年头愿意养猪的有几个,有钱人不爱吃,没钱的买不起的,估计也就那么一两家罢?你说我把个要批发肥猪的消息散出去,那园主会不会出来见见我?”

    “你、你不要脸!”

    “嗯,我要钱。”

    夏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晌,幽幽道:“……你没钱,”他肯定道:“我知道你欠了一大笔钱。”

    叶西面无表情。

    到底是个孩子,夏犁脸上慌了一瞬,又强自镇定道:“还有,县上好些人都在找你呢,我知道你不想见,我、我们可知道你在哪!”

    叶西一巴掌拍他脑门上,“耍甚么花招!懒得跟你抢这点小生意,那么点钱,抢了真能替我还钱还是咋着?”

    “你真欠了钱啊!欠谁的啊?”夏犁一惊,忍不住八卦道。

    他也就是去叶家点心铺子买点心的时候,因为被叶二娘叫去坐了一会儿,不小心从她和辛紫的对话中偷听到的,还以为她们说的是别人呢。

    旁边一群人也竖耳朵听着。

    怪不得叶家看着吃的好穿的好的,却连个修房子的“功夫”都没有。

    叶西:“……滚蛋!干活去!”

    另一头,趁叶家兄弟都不在,夏良借口去茅房,偷溜出了叶家,四下看着,一路走到郑家后门,敲了敲。

    长久不开的木门合页生锈,门内的人费了好大的劲拉开,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响,叫人听了难受。

    接头的两人都顾不得这些,夏良把手里头一片竹叶和一根做好的牙刷递给郑五郎,道:“昨晚已跟你说了牙刷怎么做了,这是他家进的竹片,说是甚么江南云纹竹,市里不多见的,听说有点贵,但一片值个甚么,叶五郎那小子却盯人盯得烦,要不是……我还偷他家的不成?”

    叶五郎点点头,“辛苦你了。”

    “没甚么,唉,你身子怎么样,这贼老天,何时下雨不成,非要昨夜下,淋了一身,起来头重脚轻的。”

    “你这是要发热了,我这有点钱,去买些姜片和红糖喝着,不行就买副药。”

    “这怎么使得……”夏良推拒着,看到那一串铜钱后直接眼直了。

    这一串便是一贯,足有一千文呢!

    这一下,他连本来要问郑五郎要这竹木做什么的事都忘了。

    郑五郎眼里闪过淡淡的鄙夷,道:“亲兄弟还要算仔细呢,你帮了我大忙,如何使不得?”

    夏良顿时乐呵呵接下了,“也就是顺便的事儿,等我这边得了方子,你若想要,我家给你留一份。”

    左右已有了这么多人会知晓方子,多一个郑家也不多,他家大方,还能卖个不错的价钱,何乐不为。

    郑五郎敷衍道:“到时若要会找你,快回罢,不耽搁你忙了。”

    夏良揣着一贯铜币,乐颠颠回去了,谁知一进叶家院门就被人揪住:“夏良你这小子,去哪了?害大家好找!”

    他心里一个咯噔,紧捂着衣兜,磕巴道:“找、找我甚么事?”

    片刻的功夫,他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脸色发白。

    那汉子狐疑看着他,“你这是……回去过?知了你家中发生甚么事了?”

    夏良上哪里知道去,不过这时候他也只能点头,“嗯嗯,我早知了,我这……”

    “那你还回来干嘛?这有我们跟四郎说一声,你赶紧回去吧!”

    夏良虚惊一场,往家里走,心里头又疑惑,家中能有甚么事?那人那般着急,总不会是他爷奶出事了罢?

    等回了家,夏良远远便听到他奶在喊:“你个不要脸的贱胚子,竟敢撺掇我家老大不要他爹娘,这么毒的心思,怎么没叫老天爷收了你!”

    又听见有棍子打在肉上的声音,一声一声,跟打泛湿的絮被似的。

    夏良一听,是他大伯和大伯娘在闹?

    那就一点都不奇怪了,他阿伯和阿娘不论哪个惹着他爷奶了,从来都是夫妻俩有难同当的,“夫妻一体”嘛。

    谁叫他阿伯是个软骨头,有了媳妇忘了娘,总是跟个狗似的舔个老娘们的屁股,恶心死了。

    就是还没进院门呢,他都能想象到他阿爷一边棒打儿子,一边吼的样子:“丢人现眼的软骨头,你今天敢出这个门,我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不过这次有点狠了,这是又在闹甚么?总不会还是为了叶家帮工的事吧?

    不就早说好了,等他得了点心方子,也给他夫妻俩一份么。

    他清楚家里没哪个有算术的本事,就大伯跟个破木匠学了几年,多少懂点,要是日后卖点心,总少不了叫他帮忙的,也为了堵外人的嘴,点心方子给他也就给了。

    至于他,术数上自然比大伯那个笨脑子强上不少,可他一个读过书的,怎么能干当街叫卖的丢人事,他大伯家那个小畜生倒是鬼点子多,可惜是个刺头,碰一下就扎手,夏良可没那个驯兽的精力。

    听着院子里头吵吵闹闹的声音,夏良心头里烦起来,就这么点破事,还值得叫他回家一趟。

    他踏进院门,刚想嚷一声,却听他那个平日里半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阿婶提着嗓门道:“分家!”

    夏家娘子搀着他家汉子的手都在哆嗦,脊背却绷得直,颤着声音道:“爹,娘,你们今天就是把我打死了,我也要说上这么一句,我和孩子他爹商量了,这家,必须分!”

    夏木匠想直起背来,却痛得弯下了腰,背上不知道哪块被木棍上的刺勾住了,带出长长一片血痕来,伴着青紫的棍印,红红紫紫的,整个背怕是都肿了起来。

    他闷哼了声,紧攥着拳头,喘着粗气,像是把一辈子的硬气都用在了这一刻:“孩子他娘说的,也是我的意思。”

    “分家!”

    夏犁被人告知家中出了事,匆匆赶回家来,便听到了这句。

    十岁的孩子,一下就红了眼眶。

    头一次仰视那个他从小看不起的男人,走过去抓住了他的胳膊,同爹娘站在一处,冷冷瞪视对面那群人,一言不发,态度却已足够鲜明。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3-18 18:53:26~2021-03-19 00:39: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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