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植物人
在世界上的某个房子里,一个男人发烧传染了他的狗,于是狗很生气把它主人咬死了。
上海一家海鲜餐厅里,小提琴演奏着are you lost与克莱因蓝的旋律。暴风雨前的宁静与暴风雨后的宁静在耳畔回响。
鱼:“那一天我在海里无忧无虑地玩耍。”
另一条鱼:“我也是。”
鱼:“于是我们相遇了,我对你一见钟情,你愿意嫁给我吗?”
另一条鱼:“我不愿意。”
鱼:“我愿意把眼珠当作戒指献给你。
另一条鱼:“我想要你的鳃,你要是把你的鳃献给我我就嫁给你。
鱼:好耶——
……
次雅举起刀叉,割开鱼肉、送进嘴里,咀嚼。
很鲜美。
澳龙、海鲜刺身、罗氏虾、花蟹、珍珠鲍、娃娃鱼、扇贝、鱿鱼、八爪鱼、海参……
“上面明码标价,你怎么还讨价还价啊?爱吃不吃,不吃就滚!”
“诶,不能便宜一点吗?”,爱以站在柜台前指着海鲜说道。
“这都是上等的极品,没钱你吃什么山珍海味?这价格不能再低了!”
次雅见状来到爱以身旁。
“价格…吗?”
“……你看这鲜美的肉质,这是刺身的极品啊。它会在你的嘴里融化,让你感受海洋的气息,舌头犹如翻滚的海浪拍打着你的味蕾、浸泡在你的唾沫里…那是鲜!”
“一个字——鲜!”
“鲜!”
“鲜”
老板指手画脚、花言巧语。
次雅默默地听着,看着餐盘上人们没吃完的鱼,开口说道:“海鲜的尸体,它得到了什么,又好像失去了什么,它得到了人们赋予的价值,却失去了生命,它裸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老板看向次雅:“哈?你在说什么,别妨碍我做生意行不行?”
“啊抱歉,我只是觉得飞鱼会滑行是为了躲避天敌,它努力的活下去,它想飞向天空、飞入云霄、飞向克里姆林宫、飞向列宁格勒,最后飞进我的嘴里。”
“……”
次雅瞪着眼说道:“这里的飞鱼确实挺新鲜的。”
“是…是吧。”
次雅拿出手机付款。老板看向爱以,说道:“我们这的食材都是新鲜捕捞的,当食物放进你嘴里的瞬间,那瞬间是不言而喻的,无法形容的鲜美!你能感受到吗?你不能!因为你还没有买!下!它!”
次雅沉默着,说道:“爱以,我们走吧。”
“欸?可是……”
次雅已经踏出店门,爱以看着他的背影。
“可是我还没吃午餐……”
爱以跟了过去,老板看着两人的背影咂了咂嘴。
“切,没钱还想吃海鲜?异想天开。”
老板看着餐桌上的蜡烛。
“蜡烛?”
老板举起蜡烛,一吹。
一场赐死。
海鲜餐厅成了火葬场,骨灰伴随着风飞向了自由,真正的自由,它们的归属不应该是胃里的墓地,而是自由与远方。
“爱以准备好了吗?迎接第一次任务。”
“没有准备好……”
“是肚子饿吗?”
“不……”
“肚子饿的话就去便利店买点面包吧。”
明明刚才你吃鱼来着……不过刚才次雅前辈似乎很生气。
“爱以,你觉得素食主义者怎么样?”
“欸?素食主义者挺好的啊,有种…珍惜生命的感觉。”
“因为他们不杀生吗?”
“嗯”
“可是植物也有生命吧?荤素搭配就是一场大屠杀。”
“话是这么说,可要是不吃肉也不吃蔬菜的话,那吃什么?”
“吃自己?”
“欸?你认真的吗?”
次雅咧嘴说道:“爱以,这是来自植物的反击。”
次雅与爱以对视,眼神中透露着一丝悲愤。
“哈?”
圆桌会议。
爱以与次雅窃窃私语。
“喂,次雅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执行任务”
“执行任务?”
次雅回想起那天在办公室时……
撒旦:组织原本是分配夜拉拉与爱以共同来执行这项任务……
次雅:如果是那样的话估计任务会很难完成吧?
撒旦:没错,所以就由你和爱以去执行吧。
撒旦拿着酒壶竖起食指指向次雅。
次雅:为什么你要那么关照爱以?若是换作别的新人你估计会充耳不闻吧?
撒旦拿起酒壶饮酒,随后落下、呆滞地盯着瓶嘴,说道:“因为爱以是特别的…”,撒旦看向次雅,“你可要好好的保护他哦。”
组织将任务信息告诉给了我,却没有告诉爱以,是因为他是首次执行任务吗?不,是特意的。
次雅叹了口气,环顾四周。
执行任务时就犹如秘密特工,不能被群众发现,这很考验调查组员的随机应变与执行能力。
玛雅预言:
上午3点25时,位于上海一家大型企业公司进行会议期间,会有新的降世者。
这是一张纸条,次雅递给爱以。
两名“国企知名人士”(伪造的身份)坐在圆桌前写着笔录。
组织下达的首要任务是:将恶魔杀掉,其次尽可能保护人民群众。次雅在这条任务下写着:最重要的是,活着。
眼神在传达。
主讲人手里拿着麦克风。
“关于这次的会议,是商讨如何将这项植物栽培技术推广向全世界,我们要换一种营销手段,抓住商机不能让金钱从手心溜走,这是这一年公司的财务支出分析图。”
主讲人拿着细长的教鞭指着显示屏。
“怎么样各位?”
“就像战争后的废墟,惨淡无比。”
“这项栽培技术是史无前例的,植物可以在任何地方繁殖,不需要水、养分,对于困难户来说这一定是一道丰盛的晚宴。”
“但目前这项技术没有通过安全部门的审查,他们认为这项技术对人体具有危害。这句话让我无比难过,近乎疯狂,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吧?毕竟你们都入股了。”
“对…对!噢!我心碎了一地——”
主讲人握紧拳头,说道:“要是可以将这项技术面向社会,我们公司的收益一定会源源不断的上涨,彼时我们就能成为百万富翁,那一定是笔空前绝后的横财!但目前的现状是得让安全部门认可我们的栽培技术,证明依靠这项技术种植的蔬果对人体没有害处,于是…可以开始了!”
记者推开门,举起了摄像机。
一旁的职员拉下幕布,落地灯射出一束光照耀着眼前的苹果。
开始直播。
“这是家喻户晓的水果、水果界的主角。它代言了乔布斯的手机,它和牛顿探讨地心引力,它是智慧的起源。”
主讲人拿起苹果递给爱以。
“请你吃。”
“欸?”
那么突然?这是搞哪一出戏?
爱以看了看周围。
身为国企知名人士要配合流程吧?毕竟摄像机在直播,我要入戏。
“好的。”
次雅默不作声看了眼悬挂在墙上的时钟,爱以将苹果吃的只剩核,主讲人拿起苹果核放回台上,众目睽睽下主讲人拿起一瓶药物,这是一瓶未完全开发的化学药剂。
“ladies and gentleman,拔苗助长也不会导致植物死亡!这是一瓶催化剂是打破自然规律的存在,正因如此它才被称为:miracle!”
“一滴药物里蕴含了百分之九十一的化学元素、其中进行五十九种不同元素的混搭,那是化学世界的大爆炸,再加上百分之九的疯狂,那便是我手中这瓶奇迹,它被称为“救世主!”,或许我们的科研团队在未来可以获得诺贝尔奖,它会造福人类的,这一点我很敢肯定!”
主讲人抖了抖他的手,一滴黄绿色液体滴落,氧化的果肉、苹果核在吸收。
“砰!”
瞬间,苹果核在生长,在桌子上扎根,向上生长直至天花板,结出一个个饱满红润的苹果。
这一幕惊呆了圆桌上的所有人,记者也惊讶地难以置信。
爱以与次雅没有半点兴奋,正因为不符合自然规律,所以……
“爱以,时间快到了。”
“嗯”,爱以咽了咽口水。
钟表上的指针定格在3点21分……
主讲人摘下一颗苹果。
“我要亲身证明,它对人体没有任何影响!这里有该有的检测设备与医疗设施,还有专业的医生,不会有任何问题的。“他的手里拿着苹果缓缓伸向嘴边,在下嘴的一瞬间……”
“那个?”
“嗯?”
次雅说话了。
“请问?你这瓶药物是哪家企业旗下的科研团队研发的?”
“啊,是……嘶哪家企业来自?科研团队我记得是“植物人”团队。”
植物人?次雅咧嘴笑了笑。
主讲人咬向苹果,分针指向25分的瞬间,苹果的汁水在口腔里四溅。
那不是什么奇迹,是恶魔的眼泪。
圆桌会议,那是位于韩国首尔一所博物馆的艺术品。恶魔在效仿,稻草人背着桌子上滚动的头,这张桌子是虫洞,那个头是主讲人的脑袋。
平等与被束缚的自由。
什么是平等?什么是自由?恶魔的嘴与人类话语并存那是广义相对论。扭曲的空间,是虫洞,虫洞是狭义相对论的真理。
他被植物覆盖,他的灵魂被植物吞噬,这一刻是素食主义者的末日,惊恐,抽象,意外,写此时此刻人们的脸上,主讲人的头摔在地上,植物人拾起他的头,放进嘴里咀嚼,这一刻植物成为了肉食主义者,植物在吃人。
被束缚的灵魂得到了解脱,它们的灵魂回到了人类的维度。
“欸!好吓人!”
稻草人丢下圆桌睁开了眼,朝着爱以冲了过去,次雅见状腰间举起激光剑朝着稻草人挥砍,一分为二。
“哇啊”
“爱以!”
爱以张开了翅膀,一手提着一人的衣领。
我是…救援兵?!嗯…挺好的!
植物的藤曼在蔓延,角落长满了荆棘,人们被绊倒、被束缚、被划伤流出黑色的血液,摄像机在直播,电视荧幕在转播,人们停下了手头的工作,音乐电台的采访戛然而止,家庭主妇放下了手上的餐盘捂着了小孩的眼睛,山羊在吃草、奶牛在吃草、长颈鹿在吃树叶,听,飓风中的摇曳,稀疏声是欢迎恶魔的驾临。
“我就是!救世主!”,沉闷的声音从植物体中发出…
地狱里一位地位较高的恶魔附着在主讲人的体内。
我喜欢花与草,那是造物主的馈赠也是恶魔的低语。一场悲剧,我从万人敬仰的神明堕落为恶魔。我精心栽培过一棵苹果树,一年四季我把它作为我的挚友,我给它水分、太阳神给予它希望,在扎根、在生长,它发芽了,那是一丝希望的曙光,也是我的一丝愉悦,可一名小孩路过将它踩扁了,我祈求造物主让它重获新生。
“自然之神啊,生命不能失而复得,死亡意味着永远。我所能给予的是新的希望,一颗新的种子。”
替代品。
“可是它和它不一样!”
“也不是没有办法,你要和死神做交易吗?”
我顿时语塞,死神……
我接受了它,埋下它,同时也在心里埋下憎恨的种子。
周而复始,亘古不变的是上帝的世界,那是在宇宙大爆炸之前上帝还活着的时候。它是一切的起源,是所有宗教的载体,是一种思想一瞬间的刹那,于是便有了时间与无限。
你在做梦,做一个永远醒不来的梦。
不知道过了几个秋,它茁壮成长,它变大了,我靠在它的背上,彼此背靠背。
它为我遮阳挡雨,献给我树梢的枝头与树叶的清香。
那一年它有了孩子,苹果树是雌雄同体吗?那是庆生日,我开了瓶尘封了几个世纪的酒,独自买醉。
当年路过的小孩在这个地方再次路过,可他现在已经不是小孩了,看着硕果累累的苹果树冒出了一个想法,他露出微笑举起电锯。
在街市上售卖,这香甜可口的苹果一售而空,他赚了一笔横财。
而我目瞪口呆。
“我要向死神交易,换回它的生命。”
“你想好了吗?自然神——尼亚。”
死神:“代价是,出卖你的灵魂。”
“出卖灵魂?”
“你将不再是神明,你愿意为了那棵树舍弃一切吗?”
“我愿意。”
死神在微笑。
树木重获新生,而尼亚失去了一切,以自然为名,化为万物,灵魂寄托在植物里。植物灵魂在合唱,欢迎神明的到来。
我感觉就算失去了一切,在这虚无里永生但有你们相伴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
第二天,那个长大的小孩再次路过苹果树,难以置信地看着苹果树恢复了原貌,他笑了。
“这是摇钱树吗?!”
哭泣声,尼亚来到苹果树灵魂跟前,它在痛苦的悲鸣,“嗡嗡嗡”刺耳的电锯声环绕在尼亚耳旁,他手足无措,该怎么办?要做什么?它要逝去了吗?我能做什么……
什么也做不了。
出卖了一切却还是救不了它。
无力感,悲剧。
空洞绝望的眼神看着它灰飞烟灭,尼亚跪下了。
十年、二十、六十……一万年。
他似乎习以为常了,植物绝望的嘶吼、人类的咀嚼声、灰飞烟灭的尘埃。
尼亚的嘶吼成了飓风与海啸、愤怒成了火山的爆发,自然的变化,多是灾难。
逐渐的尼亚堕落为恶魔,它被禁锢,成为了疯子。
死亡是永远的,但对于尼亚来说这跟死了没什么区别只不过更加折磨罢了。
禁锢犹如一道枷锁,没有自由,没有希望。憎恨,在他内心蔓延。
虫洞为我敞开了门,我上演了一场跨世纪的拿手好戏。
圆桌上滚动的头,是主讲人的头,是那名砍倒苹果树的人的后裔。
它与次雅对峙。
“我是自然恶魔,我是……”
“植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