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雨散
“是是是”,光头带着手下点头哈腰,提着裤子就向外跑去——既然易云遥能精准地劈开裤子,劈点别的东西也不在话下。
易云遥的死亡声线从背后传来,“我说的是滚,聋吗?”
“好,我们滚”,光头立刻躺倒在了地上,冲着小弟吼道,“还不快躺下来滚!”
等滚到巷子口,裤子已经彻底没法穿了。
“呼~”,易云遥看着他们离开巷子,拍了拍手,“好久没练了,爽”。
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接着又踢了踢躺在地上的那位,“哎,哥们,醒醒,再不走追不上了”。
他刚才只是用气刃撞了一下颈动脉窦,把这人给击晕了。
“啊,我是被迫的,别杀我!”,这人醒过来后吓得屎尿横流,立刻跪在地上哀求。
易云遥玩味的笑了一下,“行啊,你从这个巷子出去,立刻上公安局,把你们老大干的那些好事,全向警察叔叔交代了,我就放过你”。
“我去,我这就去!”,他也顾不上尿裤子了,飞奔着就跑了出去。
不过,易云遥能放这些人一马,不代表他还能继续容忍王志恒。是可忍孰不可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已经彻底把他惹毛了。
等着吧。
“嘟嘟嘟~”,王志恒训练完,正哼着歌走在操场上,就收到了一条新闻推送:
《x市日报》今日最新快讯:警方一直暗中监测的特大涉黑团伙案今日破获,系团伙成员前来自首,具体的调查还在进一步进行当中。另:警局门口收到一纸条,上书:请叫我红领巾,响应国家号召,扫黑除恶,人人有责。
他拿着手机的手都有点颤抖,这可是他托了不知道多少层关系才找到的大哥,据说绝对牢靠,怎么就进去了?
“啊”,王志恒还在思考着,突然感觉撞到了一堵墙上,但眼前明明什么都没有,这空气墙?
“我给过你机会,不止一次”,易云遥出现在了他身后。
“你,你,你要干什么”,王志恒试图逃跑,却发现四周全是空气墙,哪个方向都跑不了。
“王志恒,2000年3月28日生人”,易云遥举起手按在了他的后背上,“庚辰己卯乙酉辛未”。
“是”,他不知怎么回事,就答应了一声。
“王志恒者,五祸”。
王志恒只觉得心脏猛地一收,“什么五祸!”
“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易云遥说,“出自《孟子·告子下》,你耗子尾汁吧”。
差不多是个诅咒类的觋术。
“你他妈”,王志恒正要追上去问个究竟,却发现双腿像灌了铅一样,迈都迈不动,“哥,我真的错了!”,他在后面朝着易云遥的背影喊到。
人都是这样,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落泪。
易云遥头也不回的抛下一句话,“老实100天,我就给你解了”。
处理完这个问题,易云遥心情大好,他这个“高冷冰山”回到教室里,竟破天荒的主动关心起了同桌,“夏霰,你背怎么样了”。
“嗯,差不多了,已经结痂了,再过两天就可以拆纱布了,就是好痒啊”,夏霰表情扭曲地说,想挠又不敢挠,痒真的是比疼还难受。
“下次别逞强”。
夏霰围了过来,嘿嘿笑着说,“我不逞强,难道看着你被揍啊”。
易云遥立刻跳到了一旁,“停,一星期没洗澡的人别碰我”。
“哎,我可是特意喷了不少香水,sixgod~”
怪不得身上一股子花露水味。
怕爸妈担心,夏霰没敢把受伤的事告诉他们,所以拆纱布那天,还是易云遥陪他去的医院——顺带让他把之前欠的钱都还了。
拆下纱布,大概是那人挥拳头的时候戴了指虎,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了,却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在背上狰狞地盘着。
靠,这群下手没轻没重的,易云遥想,幸亏是在后背,平时也看不见,要是在胳膊或者脸上等明显的地方,岂不是破了相了。
他心疼了。
“我们这整形科还有疤痕修复术,你要不要了解一下啊”,医生问到。
夏霰在旁边照着镜子,脸上还带着得意的傻笑,“没事,疤痕,那是男人的证明,哪个纯爷们身上还没几道疤了”。
主要是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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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苦逼的高中生,在国庆“短”假后,市级演讲比赛的决赛,就安排在了x中的操场举行,从全市各个学校都邀请了一些观众前往观赛,实验中学恰好抽中了5班,得到了这次机会。
“这x中比我们学校大多了”,夏霰有些羡慕地说道,一进校门,就感觉到视野豁然开朗,气派的教学楼,广阔的操场,不像实验中学一样,地处市区,寸土寸金,到处都是绕着爬墙虎的古朴建筑,“哎易哥,我问你,你不是从外地转来的吗,为什么转来我们学校啊,有宿舍的x中不是更方便,还不用租房子”。
易云遥心想因为“目标”就在实验中学啊,我又不是真来上学的。
“因为实验中学牛逼”,他胡编了个答案。
“放屁,明显我们x中牛”,两个路过的x中学生不小心听到了这谈话,对此嗤之以鼻,他们和实验中学算是相爱相杀爱恨情仇生死cp的关系。
决赛的题目是《扬帆青春》,非常中规中矩,合乎主旋律的一个题目,实验中学的出场在第三中学之后,表现也是可圈可点,拿个前三名应该是稳了。
而最后压轴出场的,便是东道主,x中的选手,时星离。
等待他上台的时间里,观众席上议论纷纷,除了x中本校的学生以外,大家都对这个传闻中的神秘人到底长什么样非常感兴趣。
时星离穿着西装上台,前排的观众爆发出了一阵尖叫声,而等看清楚后,5班则陷入了一片沉寂,紧接着又骚动了起来。
陈子扬指着台上,“霰哥,这人,怎么怎么长得和你这么像啊”。
易云遥闻言也对比了一下,台上这位同学和自己的二缺同桌,确实很像。
“你们不会是亲兄弟吧”,朱浩南开玩笑说。
“我要和他是亲兄弟,至于混到现在这样吗?”
不得不说,小时候他确实幻想过,自己是哪个大户人家的私生子,流落民间,有朝一日重返家门,就再也不用过这样的苦日子了。
当然,梦谁没做过呢,到现在十几年过去了,也没人来认他。
“其实还是有点区别的”,黄润杰补充到,“长相非常像,但气质差别很大,我霰哥走阳光运动风,肤色比较深,但上头这个肤色白皙,一举一动都透着大少爷气息”。
差不多就是白了8个度的夏霰。
陈子扬接着拍马屁,“就是,这种小白脸哪有我霰哥这样的猛男受欢迎”。
黄润杰又说,“而且长得像的人多了,比如我就从来分不清玛尔扎哈,迪丽热巴,古力娜扎和古娜拉”。
“道理我都懂,古娜拉是谁?”
“黑暗之神啊,古娜拉黑暗之神—呜呼啦呼—黑魔变身,你没看过吗?”
“什么乱七八糟的”,朱浩南说,“不过话说回来,霰哥,苟富贵,勿相忘啊!”
夏霰点着头,“放心,等我富贵了,哥们几个,一人一套海边别墅,豪华超跑,美女嫩模,泳装派对,啧啧啧,其乐无穷啊”。
一群人在那闲扯淡,唯有易云遥眉头紧锁,总觉得自己好像隐约接触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演讲比赛不知不觉间已经接近了尾声,不出意外,时星离取得了冠军,正在上面发表获奖感言,突然间,沈皓一拍大腿,“我操!”
“怎么了?”,旁边一群人像看神经病一样看他。
“霰哥,有个问题你有没有想过,就是,嗯你好像说过,你父母他们”
“没什么文化”,夏霰直接替他答了出来。
“对,你有没有想过,或者问过他们,为什么要给你取‘霰’这个名字,这个字不是常用字,我觉得他们”,沈皓说,“而且,夏霰这个名字,你知道,不是特别好听,也没什么寓意,所以”
“你到底想说什么?”,旁边人听得都好奇了。
“你们看啊”,沈皓开始在手上比划,“霰这个字,拆开来,上面是雨,下面是散,就是雨散”。
“所以呢?”
沈皓一本正经地说,“你们有没有听过一首诗,我觉得,霰哥和上面那人长得像,可能不只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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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已经结束,各校的学生都在有序离场,人来人往,唯有夏霰还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愕然地盯着台上的时星离,时星离好像也注意到了这里,看了过来。
跨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两人目光交汇的一瞬间,他心脏像是被重击了一下,周围嘈杂的人声,嬉闹的身影,都仿佛不存在一般,十几年的光阴,从他们面前飞速滑过,流年匆匆。
夏霰从小语文就不好,但惟独刚才沈皓提起的那句诗,他现在就像是刻在了脑子里一般,再也忘不掉了。
那出自李白的《忆旧游寄谯郡元参军》:
当筵意气凌九霄,
星离雨散不终朝,
分飞楚关山水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