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书房学士（二）——母亲
因此诸葛贤博览群书，通过书籍获得的丰富知识来充盈精神世界。
如果没有书籍的陪伴，他估计早就在这个沉闷的空间里窒息而亡。
“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才把我确定为继承人的呢？”
他对父亲产生了怨恨。
如果父亲按照所有人的意愿将尚儿弟弟指定为继承人，情况就不会变成这样。
虽然诸葛贤在世家中的地位下降是在所难免之事，但南宫晴儿不会如此强硬逼迫诸葛贤，她表面功夫仍旧做得滴水不漏，诸葛贤的一应供给都如往常，除了自由。
一代天才诸葛青为什么做出所有人都不同意的决定呢？是想让兄弟之间骨肉相残吗？
诸葛贤丝毫没有这样的想法，没有成为诸葛世家家主的想法。
作为五大世家的一个大家族，登上名门望族的顶峰，对某些人来说是梦想，对某些人来说是无比光荣的事情，但对诸葛贤来说这是不如废纸的不起眼的事情。
诸葛贤只希望弟弟诸葛尚能尽快登上家主之位。
他的一天实在太单调了，读书，吃饭，偶尔发发呆思考人生。
他有时一天能读十几本书，书架上摆满的书撑不了多久就会被他全部看完。所以正一随时收拾整理书本，如果有新买的书，正一就会把它们摆放在书架右边的一个固定位置上。
多亏他的衷心和爱护，诸葛贤才能经常看到新书。
诸葛贤合上书页，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想起了刚才读过的“奇门遁甲，什么是五行”的内容。
“道家的基本，宇宙间运行的金、木、水、火、土五种元气，五行相生和五行相克的道理支配着全宇宙万物，相生按照五行的原理……”
他对书里内容的阐述非常流畅。即使是刚才读过的内容，他也没有丝毫的误差，脑子把书里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记了起来。
虽然被埋没在“书房学士”这个称号中，但这是一度轰动世家的诸葛贤的神一般的能力。
诸葛贤见过一次的内容绝对不会忘记。
到现在为止读过的书超过了数千本，但所有的内容他还记得一清二楚。
即使是很久以前读过的书的内容，想起时也像刚刚读过一样生动。
这可以说是天神一样的才能，真真能做到过目不忘。
因为诸葛贤学习学问的速度惊人，世家里诞生了千古奇才，一时轰动武林。
但是家族的骄傲很快就消失了。
众人发现诸葛贤的身体竟然不能练武。
说的不是别人，就是大公子，很可能成为未来家主的人竟不能习武，这让满怀希冀的族人们大失所望，而这就是拥有天神才能的诸葛贤的唯一缺点。
习武之人的后代不能练习武功，这是诸葛贤在家主选举中无人支持的原由。
长老曾提议，我们应该积极利用诸葛大公子的聪明才学，教会他精通奇门秘术，将其培养成武林盟的谋士。
但是世家的想法很快就消失了，因为南宫晴儿的影响力。
南宫晴儿对诸葛贤的才能非常忌惮，她不允许他的才能在外人面前施展。
为了以防万一，她希望诸葛贤的才能被束之高阁，在她的强烈主张下，诸葛贤的谋士一事被取消了。
不久之后发生的诸葛青选定继承人的事件，致使诸葛贤完全被关进了院子里。
如果诸葛贤是一个平凡的人还可以理解，但他已经是在世家中得到认可的天才。就这样英雄当真到了没有用处的地步。
南宫晴儿认为，虽然所有不好的舆论都向着诸葛贤，但是因为选定继承人事件，诸葛贤这个大公子的存在在她半生的计划中变成了威胁。她认为以诸葛贤的才能，随时都有可能推翻这一局面，因此她想尽办法牵制了诸葛贤的行动。
不，是警戒诸葛贤天神般的才能。诸葛贤亲口说绝对不想当家主，但南宫晴儿可不相信，世上最易变的可不就是人心。
不管他的想法如何，诸葛贤所具有的才能是非常可怕的。
“我要被关到什么时候？”
忽然有一种茫然的感觉。
诸葛贤环视了一下房间，虽然有足够宽敞的空间，但一想到这是自己唯一能生活的空间，就显得太狭窄了。
“我现在丝毫没有想成为家主的欲望。”
尚儿弟弟做家主是他也极力赞成的事情。虽然为了争夺家主之位纷争不断，但诸葛贤和诸葛尚兄弟感情非常深厚。
诸葛尚的人品好，才学也不赖，作为哥哥的他很清楚这些，弟弟的才学仅次于自己，最重要的是弟弟是练武奇才。
文武双全的诸葛尚。
他认为千古奇才的形容并不适合自己，这称呼和他的弟弟诸葛尚更为般配。
诸葛贤自己的想法是这样，但谁也不信。
他们主张说，头脑聪明的他，不知道后面会想出什么招式。
每当这个时候，诸葛贤就会埋怨自己的聪明才学。
“我希望能在最快的时间内结束这枯燥乏味的生活。”
“这是我一直盼望的事情，我不奢求更多，只要能走出这个狭小的世界就行了。”
诸葛贤禁声!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这是非常罕见的事情，诸葛贤好奇地把视线转向了木门。
木门被推开，正一走进了房间。
“先生！”
“发生什么事了？”
诸葛贤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诸葛贤亲自收了正一后，他成了一个忠实的仆人。
看到忠心耿耿的正一第一次不遵守礼仪就这样闯进房间，诸葛贤觉得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寻常的事情。
而且，他的预想也没有错。
正一喘着气，声音沙哑，带着似有似无的哭腔。
“夫人！夫人去世了！”
“怎么会……”
诸葛贤瘫坐在圈椅上，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刚还想要从无聊的日常生活中摆脱出来的诸葛贤，这个愿望正朝着完全不愿意的方向实现。
周大夫人的死真是一件荒唐的事情。
周大夫人为了祝贺父亲的七十大寿去了周氏世家。
她在娘家呆了一周时间，回来的路上遭难了。一窝不明身份的山贼袭击了周大夫人乘坐的马车。
虽然此行带去的护卫不多，但作为诸葛世家的大夫人，身边随行的武士却有不少。
武士们奋力厮杀，由两人护着周大夫人往西一路逃去。不料山贼人数众多，护卫武士双拳难敌四手，拼尽全力也抵挡不住山贼。
山贼们杀死了阻挡的所有武士和护卫，在林间追着周大夫人逃跑的痕迹，最后在一处山缝下发现他们。
两个武士拼死护主，最后也没逃掉死亡的命运。山贼看着柔弱可人的周大夫人兽性大发。他们把值钱的东西都拿走，最后还把周大夫人残忍杀害了。
这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一群普通的山贼怎么会大胆到加害名门望族的女主人呢！
这是在武林中从没发生过的事情。
诸葛世家族人们气愤不已，连夜组成追杀队，誓要抓住这群山贼，惩之以极刑。
山贼的行踪毫不掩饰，追杀队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老巢。
原计划是活捉部分山贼，但由于追杀队怀着冲天的愤怒，最终将山贼全部屠杀殆尽。
虽然山贼人数超过50多人，但一介山贼还是抵挡不住名门望族的怒火。
山贼就这样被除掉了，诸葛世家5日后举办了葬礼。因为死者是大夫人，所以葬礼办得异常盛大。
周大夫人下葬一周后。
“这是要我相信的吗？”
诸葛贤把手里的书信揉成一团。他和一周前的样子明显不同了。生活的郁气使他的脸上笼罩着黑暗。
应该说现在的诸葛贤本身就是黑暗。可能是没有好好休息，头发没有好好整理，眼睛下面笼罩着浓浓的黑色。
而且，眼神也与之前不一样了，与过去开朗、平和不同，现在的他眼里充满了杀气，阴郁的眼神像猛兽一样。
“一群狗东西。”
“先生！”
“你要我怎么办？不能对那些该死的家伙说他们像狗一样吗？”
“……”
诸葛贤咬牙切齿地怒吼，正一忙低下了头。
诸葛贤的愤怒是理所当然的。族人不知道的真相，诸葛贤却根据事情的疑点调查的清清楚楚。
“你想一手遮天，笑话。”
起初不知道那件事。母亲去世的消息给了他很大的冲击，让他恍惚度日。
匆忙为母亲和死去的武士准备了葬礼，每天都以泪洗面。自己的母亲，唯一的人生支柱去世的事实让他难以坚持下去。
但听到这次事件的经过，诸葛贤感到很奇怪。
首先，母亲的护卫和武士人数太少，也由武功较低的人组成。
虽然是诸葛世家的大夫人出远门，但护卫们的组成还是不像话。
而且，袭击他们的也不是绿林好汉，而是一群山贼。但据自己了解，母亲回家那一带平时并没有山贼出没。
平时没有的山贼，母亲出事那天却有超过50多名的山贼突然出现？他们又不会从天而降，那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而且，在诸葛家武士和山贼的战斗中，山贼的损失比想象的要小得多。
虽然母亲的护卫实力相对较弱，但他们依然是诸葛世家的武士。这不对等的损失，意味着有一些不明显的部分介入了其中。
还有最后一个，虽然追杀队非常愤怒，但一口气消灭那么多山贼也很奇怪。
作为参考，追杀队的组成人员虽然是诸葛世家的武士，但大部分都是诸葛世家的追随势力。
这样的他们会对周大夫人的死愤怒到违背长老活捉的命令？
事实上这根本说不通。如果不是陷入疯狂杀人的人，是不会失去理智，杀死那么多的人。
如果到了杀人如麻的这种程度，只可能是黑道，而不是正派出身。
疑点真是层出不穷。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诸葛贤的脑子里觉得这所有的事情都是人为计划出来的，暗藏一个巨大的阴谋。
诸葛贤感受到了那股黑暗势力。他在葬礼结束后就开始正式调查。
因为大夫人的死，诸葛尚一派势力控制得还不够，世家内部较为松懈，所以可以在内部大踏步前进，并利用正一秘密收集情报。
这样收集到的情报，诸葛贤开始把它们拼凑起来，把支离破碎的信息串联成了一个故事。
这是普通人无法完成的事情，但诸葛贤却有能力做到。被称为千古奇才的他，用他的聪明才智从小信息类推出了里面蕴含的巨大的真相。
这个信息意味着一个结尾。
“凶手果真是她！”
这是事实，情报告诉我们的一个真相。
诸葛贤感到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愤怒。虽然很想否认，但证据绝不会说谎。
“母亲的护卫武士原本应该由更多的人组成。但世家大部分都是诸葛尚势力一派，南宫晴儿不允许母亲带更多的护卫武士回娘家。因此母亲在有限的护卫保护下出了家门。而且，据你找的人对山贼的身份进行了调查，结果发现山贼出身于洛城一带。他们竟从洛城到母亲周氏世家所在的平阳城外做了山贼。”
这里有一个重要的信息。据说，洛城有南宫世家部分势力。
从这里开始，诸葛贤就把焦点放在南宫世家可能是这件事的幕后黑手。
“袭击母亲的这些人的攻击形态虽然单调，但偶尔会有不寻常的剑摇。因为是找不到特征的剑痕，所以从这一部分无法知道更多事实。但追杀队全歼的山贼就不同了，他们的尸体上有与追杀队的剑痕不同的痕迹。虽然是遗漏了不为人知的情报，但确实是像野兽攻击一样的伤口。因为是非常细微的不一样的部分，所以说看到尸体的人想从情报中遗漏这些内容。”
诸葛贤可以确信，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罪证分明。
“案发当天，南宫世家的虎剑队就在平阳城。”
不知道虎剑队是否在袭击母亲的事情上插了一脚。
但山贼尸体上的剑痕与虎剑袭击一样，被虎剑攻击的人就像被野兽撕咬一样留下剑痕。
从这部分来看，虎剑队也有可能参与了追杀队的山贼屠杀。
当然换个说法可以说是为了消灭凶杀而进行了帮助，但是反过来也可以看作是为了消除证据而出面。
如此小的线索都指向了南宫世家，在家族中，为了让母亲只带十几个武士出发而施加压力的就是南宫晴儿。
如果所有的事情都有南宫世家的影子的话，答案不是呼之欲出吗？果真是南宫晴儿伤害了母亲。
因此他努力寻找确切的证据。
如果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出面指证，反而会适得其反。
虽然雇人东奔西走努力寻找证据，但寄来的书信里都是虚假的内容。
不知不觉间，山贼的身份被人更正为平丹人，而不是平阳人，尸体上出现的剑摇特征也消失了。
也就是说，有人在监视他，短短几天时间就捏造出了值得怀疑的情报。
寄给诸葛贤的书信内容也是捏造的，所以他异常气愤。
“母亲。”
一想到他的母亲，他的心就揪了起来。
据了解，周大夫人拜访周氏世家并不单纯是因为他祖父的七十大寿。周大夫人以此为借口，为了解救受到压迫的儿子而去请求帮助，去平阳城找到皇甫世家求助。
皇甫世家虽不是五大世家，但其也是武林公认的巫家。周大夫人想要得到他们的助力，让诸葛贤能喘口气。
谁成想人竟在回来的路上被山贼杀害。
南宫晴儿可能是猜测到了周大夫人的动向，她猜测周大夫人想要扩大诸葛贤的势力的举动可能是为了让诸葛贤成为家主。
如果是单纯因为才能出众就把诸葛贤关起来的南宫晴儿，既然知道这个情报，根本不会放过周大夫人。
“你真的必须做得这么绝吗？”
诸葛贤心如刀绞，他似乎要喘不过气来，痛苦在黑夜里被无限放大了。
“正一。”
“在的，先生。”
“我真的对家主之位不感兴趣。”
诸葛贤在哭，他泪流满面，恨不得攥碎了拳头。
“但是现在我改变了想法，诸葛家的家主，由我来做。”
南宫晴儿，她终是把我睡着的潜龙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