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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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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要看你做错了什么。”男子沉默了很久,是真的很认真的思考。

    他觉得女孩子似乎都比较麻烦,就比如姑姑家的小郡主,才五岁丁点大的时候就矫情得令人烦躁。

    他想,若是小女儿家闹闹脾气,那他就哄哄便是。

    可不知道为什么,泠寒的脑海里莫名浮现出淮安王泠墨看见孙倾婉时痴迷模样,还有那个名不见经传,却甘愿为了表妹自宫的王家表哥。

    一想她竟有那么多的追求者,若有一日她与别人情投意合,就没来由的怒火中烧。

    许久,他道:“若是不可原谅,会。”

    他瞧着小姑娘的脸色刷得一下变得惨白,羸弱的身子抖了抖。

    她昏迷刚醒,原是不该这样吓她,可他又从不说谎。

    孙倾婉心头一紧,仿佛呼吸都静止了一般,她不知泠寒说的不可原谅的标准在哪,所以是真的被吓到了。

    偷偷逃走算不算?

    她一直揣着离开泠寒,逃离皇宫的心思,她不知这心思泠寒知不知,若是被他知道,那应该就算是不可原谅吧?

    一时间女子的心情百转千回,她是打算等父亲苏醒,请那位顶厉害的道士,找个理由用幻术把她身神不知鬼不觉得变走的。

    可这事若是被泠寒意外得知,再被他抓回来,做成人彘……

    孙倾婉一想到这就背脊生凉。

    她不想要成为人彘,不愿变成那不人不鬼的样子。

    可理智告诉她,若惹怒了眼前的暴君,那么多么残忍的手段都将会用到她的身上,人彘或许只是他残忍暴行里的冰山一角。

    弱小的姑娘本就受了一场惊吓,醒来后又遭受到泠寒的恐吓,本就赢弱的身体早已经到达了承受的极限,结果再这样一加码,身子一软,整个人又再次昏厥了过去……

    滚烫的身体撞进男子怀里,思绪弥留之际,她能够感受到有一双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她,随后跌入男子冰冷无温的胸口中。

    被人接住原是好的,可那种钻心刺骨的寒却令她不喜,甚至是打骨子里的畏惧。

    那一瞬她多希望接住她的人是父亲或是哥哥而不是他,好怀念家人温暖的臂膀,永远都那么令她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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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泠寒抱着怀里瘦弱的小姑娘,这才发现她的身子烫得像一个灌满开水的汤婆子,竟热得觉得烫手。

    命人叫了太医,他将这烧得滚烫的姑娘揽在怀里,用自己身体的凉给她降温。

    “您刚才为何不和姑娘解释,那些人都是当年毒害先皇后的人?”

    奇嬷嬷是真有些看不下去了,孙姑娘昏睡,陛下就一直在床边等着。

    原是以为孙姑娘醒了,陛下会好好与她解释一番,怎奈何好话不容好说,孙姑娘都吓成这样了,陛下竟还要威胁她。

    这话问得泠寒微微一怔,他刚刚已经解释过了,他不是已经说了,那些人是罪有应得,奇嬷嬷是老糊涂,耳朵不灵光了不成,一直在旁边竟没听见?

    当年太皇太后设计,唆使后宫嫔妃陷害先皇后,导致他母后无辜惨死。

    如今太皇太后他暂时动不得,可先帝的这些嫔妃,自他登基那日起,便将她们做成人彘。

    他的母亲被她们害死,年纪轻轻便撒手人寰,与他阴阳两隔,那么这些害死她母亲的人,他又岂能叫她们好活?

    “朕说得还不够明白吗?”他觉得他已经说的够明白了。

    明白吗?

    奇嬷嬷并不这么觉得,她想了想道:“陛下平日里忙于政事,整日只和朝官打交到,说起话来一板一眼,又冷黑着脸,威严的可怕。”

    “孙姑娘不是朝臣,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您该适当对她温柔些,她当真怕您呢。”

    奇嬷嬷苦口婆心,在这世上,除了先皇后,也就只剩下奇嬷嬷一人还敢和泠寒这样说话了。

    温柔?

    自母亲离开后,男子便再没体会过温柔,时间久了,他便也淡忘了自己还有温柔这项本能。

    奇嬷嬷见泠寒一脸茫然,只能在心里默默叹气。

    先皇后在时,陛下是何等阳光开朗的性子,只是先皇后将他保护的太好,而叫他看清这世间丑恶的,却是皇后娘娘的离世,那一刻对陛下的打击实在太大。

    奇嬷嬷欲言又止,几次辗转,想着还要不要说点什么劝慰的话,结果还没想好怎么说,胡太医便赶了过来。

    泠寒明显感受到怀里女子呼吸微弱,体温从一开始的滚烫慢慢变得渐凉。

    “朕已经叫你平身了,为何还不上前诊治?”他见胡太医跪在地上,迟迟未欲上前,有些急了。

    “陛下赎罪。”胡太医又磕了个头,苦道:“陛下,老臣不是不肯上前,而是老臣年纪大了,老眼昏花,您这屋子实在太黑了,老臣看不见啊!”

    自陛下登基以来,后宫可以说清净的,比他这年过六十的老头子还消停。

    他胡家世代行太医之职,守护着历代皇帝妃嫔们的身体健康,每日忙碌行走在各大殿宇之间,解决着各种疑难杂症,多少王子公主平安降生都少不了他们胡家的功劳。

    可也只有当今圣上是个例外,这偌大的皇帝后院空无一人,只长寿宫住着一位太后。

    他除了去几次长寿宫给太皇太后老人家诊脉之外,陛下年轻体壮,平日里连个伤风感冒,头疼脑热都不曾有,如此摸黑回陛下的话是没问题的,但摸黑来启承殿诊脉,他还是头一遭。

    他行医数十载,医术是越来越精湛,可是唯独没有练过这暗中诊病这一技能。

    医家讲究望闻问切,这屋里黑灯瞎火的,他实在是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啊!

    泠寒从没想过看个病还这么麻烦,于是挥手叫人掌灯。

    奇嬷嬷忙命人燃了一盏小烛灯,放到榻旁,立时漆黑的宫殿有了一抹昏暗的亮色。

    胡太医无奈又叹了口气:“还要劳烦嬷嬷将这样的小灯再燃个十盏八盏的,将这殿里照得通亮通亮的,老臣才好看得真切,准确诊脉啊。”

    他知道陛下喜暗,皇宫中有陛下出入的地方,窗柩都要钉上厚厚的黑色围布隔绝光亮才行。

    眼下他提出这个要求实在有些得寸进尺,可他没别的法子,只能硬着头皮去说。

    奇嬷嬷能够明显感受到泠寒逐渐铁青的脸,可是男子却并没有反对。

    泠寒:“去办。”

    奇嬷嬷立即应声,没一会启承殿就被照得通亮。

    当殿里被照亮的那一刻,奇嬷嬷才是看得真切,孙姑娘的脸色,哪里是一个惨白能够形容得,若不是胸口还有隐约起伏,怕是都以为断了气了呢。

    胡太医不敢有一刻耽误,一手诊脉,一手摩挲着长长地胡须。

    泠寒自始至终眉头就没松开过,他能够明显感受到怀里的女子一阵冷得吓人,一会又热得滚烫,反反复复,就像是游跳于两个极端之间。

    瞧着她皱紧眉头的样子,她应该很是难受的吧?

    “启禀陛下,孙姑娘这是惊吓过度导致的高热昏厥。”胡太医收了手,拔了拨女子的眼皮,“待老臣开一计退烧药,再开一副镇惊安神的方子让姑娘服下,好好休养几日就会没事了。”

    他抬头看了看泠寒那张阴恻恻的脸,话到嘴边,想了想还是转而向奇嬷嬷嘱咐道:“孙姑娘这次吓得不轻,日后可莫要再叫她受到任何惊吓了。”

    奇嬷嬷偷偷瞧了眼泠寒的脸色,轻轻点了头,示意知道了。

    胡太医走后,怕陛下不适,奇嬷嬷想要撤了这一屋子的灯火通明,却被泠寒制止。

    烛光映在男子工整如刀刻般的五官上,男子欣长的身影投射在床榻内侧的墙上,越过床榻上娇小的姑娘。

    孙倾婉阖着眼,静静地躺在那儿,安静的仿若睡着了般,可那如宣纸一般惨白的面容,没有半分血色的唇,无疑不证实着她的病弱,而并非浅眠。

    “嬷嬷,朕真的就这么令她害怕吗?”

    床榻上的女子,如一只没了灵魂的猫,周身没有半分生气。

    这世上所有人都怕他,自母后去世后,他就收了自己的善良和仁慈,使用雷霆手段,坐上了这至高无上的位置。

    他以为他这一生,只需要用铁血手腕,让众人臣服在他的脚下便可。

    可为什么在他意识到这女子如此的惧怕他时,他会觉得难受?

    “姑娘年纪小,胆子也小,陛下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生来自带帝王之气,姑娘怕您也是常理。”

    方才奇嬷嬷欲言又止,许多话想说却未能说出口,眼下泠寒到是给了她一个一吐为快的机会。

    她说这些话,并不是打算安慰泠寒,前者只是铺垫,其实后面的话才是重点。

    “再说陛下又不喜光,姑娘每次见您都是在漆黑的宫殿里,原就有诸多误解,心生畏惧,今日又好不碰巧的见到了那脏东西,醒来又被陛下吓得够呛,莫说是姑娘,就是换个身经百战的将士,龙威之下怕是也要吓昏了。”

    奇嬷嬷这话里话外还是在责怪他不够温柔。

    可他生来便是太子,是国储,上至前朝文武百官,下至后宫大小宫女太监,谁见了他不是毕恭毕敬,他生来便是如此,他实不知该如何对待一个人才算温柔。

    “难道朕对她还不够好吗?”

    男子在心里产生了一个大大的疑惑,他虽是皇帝,可却凡事亲历亲为,从不需要她伺候左右,甚至眼神不大好的她,沐浴更衣还要他来帮忙。

    泠寒自认为,他该是史上最没有架子的一位君王了吧,试问那一朝一代的君王会做这些。

    “您对姑娘的确够好。”奇嬷嬷含笑,“您给她的锦衣玉食,是多少女子求而不得的,可一个姑娘跟了您,怎会只求奢华享受。”

    “若论情,陛下您觉得,您对姑娘够好吗?”

    烛光冉冉,殿里极亮,又极宁静,奇嬷嬷更古不变的神色,对上泠寒漆黑如潭的深眸,两两相交,最后竟是泠寒收回了目光。

    他,竟心虚了……

    男子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奇嬷嬷仰头,看着大殿蓬顶硕大的樑柱子,叹息:“其实说来,原也怨不得您。”

    她眸子一暗,仿佛想到了什么极伤心的事儿,那陈年往事历历浮现在眼前。

    “怨就怨那些居心叵测的坏人,皇后娘娘离世那年,您还只是个孩子,先皇是个怎样冷酷无情的人,您被他一手带大,心中又藏着仇恨,能生得如今性情,而未成为似先皇那般残暴的人,也是您本质就与皇后一样纯善,才未被这黑暗的王权所侵染。”

    泠寒登基三年,雷霆手段无数,可他从不伤无辜,他只不过是以暴君之名来掩盖他天生的仁善。

    先皇后的死,对他造成了无法弥补的伤害,奇嬷嬷知道,他最不愿承认的,就是他心底的那份仁善。

    可先皇却是个十足十,打着仁君名号的暴君,残忍暴戾,滥杀无辜,当年先皇后的惨死,这其中除了太皇太后的教唆之外,又岂能没有他的受意与默许?

    “您不懂如何善待一个女子,老奴理解,可您刚才真不该说那些话,故意吓唬孙姑娘。”奇嬷嬷替孙倾婉抱不平的点就在这里,“她才只是个刚刚及笈的姑娘,哪里听得这些。”

    泠寒的面容冰冷中带着几分迷茫,“朕说了什么,吓到了她?”

    奇嬷嬷冷面道:“就是那句,姑娘做错了事,陛下会将姑娘做成人彘那句。”

    其实奇嬷嬷到现在也想不通,陛下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招了孙家小女入宫侍君。

    陛下并非是好色之人,起初奇嬷嬷觉得这事恐与安抚前朝有关,可自姑娘入宫之后,陛下对她时冷时热,若近若离的态度,奇嬷嬷到是又有些看不透了。

    她不由得生出疑问:“若姑娘有一日真的做错了事,陛下可真的会将她做成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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