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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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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18

    黎明席卷阴沉的云层,错乱的雨在翻涌的阴云中落下,淅沥的雨比南城的更冰冷刺骨。

    陈肆野关上了窗户,看着身侧蜷成一团埋在被子中正睡得香的纪听,他俯身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细长的睫毛有些微微的起伏,脸颊两侧带着些闷热的粉嫩。

    陈肆野撩起她的长发,发丝在他的掌心,却更似在骚动着他的心。

    正看得出神,纪听握住他的手,也不说话,只是用那双灵动的眼睛盯着他。

    陈肆野缩回手,“醒了?不再睡会儿吗?”

    纪听摇摇头,“已经很晚了吧,不能睡了。”

    “为什么不能?我的小姑娘,想干什么都可以。”大抵是陈肆野的语气过于浪荡形骸,给纪听一种不着调的感觉。

    她真诚地看着他,伸手扣上他的脖颈,脑袋埋在他肩上,“谢谢你。”

    纪听有一瞬的错觉,陈肆野的身子有些僵硬,他在她耳畔亲昵,“报答的话,再来一次?”

    纪听紧张地松开手,只是对上陈肆野玩味的眼神才知道,他在逗她。

    可耳朵被火热蒙上,他摸摸纪听的耳朵,声音柔软,“原来你的耳朵也很敏感吗?”

    陈肆野轻笑,起身离开了房间。

    只留下纪听独自发愣,他似乎也不是很坏的人。

    床单在当日被换掉,陈肆野坐在餐桌前,有些僵硬地问:“你是第一次?”

    纪听喝着陈肆野热的牛奶,不知摇头还是点头,“你…太用力了。”

    陈肆野咳嗽起来,像是为了避免尴尬,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纪听被送进的夜吧名字叫moon,陈肆野便将moon当礼物送给了她。也许陈肆野不知道,纪听恨透了这个地方。

    霓虹灯不着调地晃动着,穿着暴露的女人在台上载歌载舞,底下的人目光似野兽般扫视着自己的猎物。

    包厢里一批一批进入年轻貌美的姑娘,年纪最大不过二十七,各样的都有。高中学生装、白色蕾丝短裙、还是泳衣play……

    进入包厢的那一刻,眼前的一切都如被揭开面纱的丑陋世界。浓重的香水味与酒味交杂混合在一起,多有公子哥左拥右抱。

    “把这瓶酒干了,十万块钱。谁干?”男人指着桌上的酒,那是七八十度的伏特加,就算是常喝酒的男人都撑不住,更别说全是刚出社会的小姑娘。

    底下的人低着头,没一个人敢上前。

    “就你,穿青色旗袍的那个,敢喝吗?”男人在站成一排的人当中随手一指,便是被香水味呛得晕头转向的纪听。

    “我不喝。”纪听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包厢内正乐呵的人也都没了声,瞧着男人。

    男人打扮一看便是哪家少爷,常年被阿谀奉承,此刻被个小女人拒绝,多少面子上挂不住,他冷哼:“就你了,把这瓶酒喝了。”

    纪听还是摇头,“我不喝。”

    其他人看着男人脸色,连同他身旁的女人都在给纪听使眼色,希望她换个说法。她是在帮她,纪听知道。

    纪听没有说话,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使她就这样盯着男人。

    “小姑娘脾气硬,我喜欢。”还是角落里本在独自饮酒的陈肆野出声,众人才堪堪反应过来。

    “可以走过来吗?”陈肆野饶有趣味地看着她,摊了摊手中的酒杯。

    在其他人的注视下,纪听走到陈肆野身边,她挺直着脊梁,气势却明显比坐着的陈肆野低了不少。

    陈肆野靠近她,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声音问:“那你愿意跟我走吗?”

    男人的眼神仿佛狐媚,勾人心魄,直勾勾地盯住她。

    纪听点头。

    她在赌,赌在这种地方能否遇见一个能够救她于水火的人。事实她赌对了,陈肆野起身牵着她的手,“诸位玩,我先走一步了。”

    临走前随手拿起桌前的伏特加扔在地上,瓶身碎裂,发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包厢内格外明显,酒液顺着地板向四周滑落,陈肆野声音懒懒,“玩尽兴啊。”

    纪听也才发现自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她只随着陈肆野走,根本不顾走向何处。

    大概如果换了选择,也便换了活法。纪听喝下那瓶酒,只不过是moon多一条横祸的人命,最后钱还是流入他手。

    每个包厢里的人都这样,没有纪听这样想死的人,也许会让身上的衣裙落在地上,沾染烈酒,笙歌处处随,靡靡霏音。

    moon是一潭死水,充斥着颓靡和放纵,这里的人没有爱,他们只有疯狂到高|潮才能感知生命的鲜活。

    就算是有人愿意沉沦,这是一潭不可改变的死水。

    可陈肆野会任着她,喜欢她,甚至爱她。

    他的朋友都说纪听有本事,陈肆野以前是个多么随性的人,竟然会生出和纪听结婚的想法。

    她最清楚,无论是自己,还是陈肆野,都不过借着什么执念活着,以免坠入死亡的深渊。

    那晚不是纪听与陈肆野的第一次见面,早在十三岁时的冬天,纪听就见过了。

    南城的冬天是被大雪覆盖的一座四方城,那夜是如此得寒冷,纪听站在窗边看月亮,洒落的月光与落地的白霜融为一束针芒。

    陈肆野站在昏黄的路灯下,靠在栏杆上打电话,记忆中的他与几年后没有什么变化,二十岁的少年初长成,白雪零零散散地落在他头上,他还在笑着。

    楼层不高,纪听甚至可以听见陈肆野与电话那头的说话声。

    ——“小满乖,哥哥待会儿给你带糖葫芦。”

    ——“关好窗户,不要感冒了。”

    纪听关上窗户,只是裹了裹衣襟,坐回书桌学习。

    纪听多多少少听过,陈肆野曾经有一个妹妹,她的名字叫小满,大概就是那个雪夜里电话那头的人吧。

    可纪听从未见过她,甚至她从未在陈肆野的生活中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

    也许是女人的第六感,纪听可以感知到,陈肆野心里很在乎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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