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归途
202315
文/远山生/首发晋江
“我总感觉,我无法推开他,连同陷入死寂的回忆,我们都给自己一次机会好了。”
——题记。
南城的风再次从热烈化为温润时,正是葡萄苗种植的时节。
深夜窗外的风吹得固执而冷凛,凌晨三点的夜灯火通明,仿佛是天光窥探。才令人神觉,这里是s市。
「我回来了,你在哪里?我还能找到你吗?」
「阿听,我在等你。」
仍然是那串熟悉的号码,甚至纪听可以记住每一条信息的具体日期和内容。
她站在落地窗前,吊带睡裙外只有单薄的一件针织马甲,她面定神闲地不断摩挲着颈上的项链,手却隐隐发抖。
这些年她没有换手机号,这个号码上发来的信息就算时隔许久,也从未断过。
纪听没有回过一条。
书上说,离开就要不留下痕迹。
那是一个故人。
肩上何时搭上了一只手,男人抚摸着她的肩到胳膊,“在想什么?”
纪听摸项链的手缓缓放下,挤出一抹笑容,寂冷极了,“在想,这灯火,是否有一盏为我而亮。”
身边人轻笑,扳过纪听的脸,指尖碰着她的脸,尽管不施粉黛,皮肤却似十七八岁的姑娘那般滑嫩,只是额角有一条淡淡的疤痕,那是许久之前被陈肆野伤的。
还记得当时的纪听就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性格却丝毫不似现在这般温顺,反而像只龇牙咧嘴的小猫。
那时的她张扬得像烈阳,像炽焰,愣是让他第一眼就没忘掉。后来的她走到自己身边,光芒却似北极圈的极昼,并不长久也不耀眼。
陈肆野幽深的眼眸中倒映着光影,沾了些笑意,“可真不乖,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纪听只是这样笑着看他,身上却有着一种难言的疼痛和凄凉。
陈肆野扣着她的脖颈吻她,是如此得深入,直到两人都有些微喘,纪听抵住他的胸口,“陈……”
“阿听,不要叫我的名字。”两人的距离如此之近,只有微糊的光勾勒出两人的相接。他偏头,湿润的吻轻轻地碰着她的唇。
“阿藤,我不想要了。我想睡了。”
那是陈肆野的小名,或者不是。但陈肆野喜欢这个称呼,只要纪听叫这个名字,他便会纵着她做一切。
“嗯,我陪你。”陈肆野将她抱回床上,早已冷透的被窝被男人睡热,他将她抱在怀里,将身上的体温都传递给她。
“睡吧,还很早。”嗓音里沾着惺忪睡意。
梦中的纪听在一片深海中不断地挣扎,她的身体不断地下坠,大口大口的海水被她吞入口中。
如果海水可斗量,她想自救的话,一定会有将海水喝尽的想法。真是疯狂,可她没了动静。
将手伸向还能见到的光明之上,最后意识迷离……
那种感觉犹如身临其境,纪听的身子在不断地发颤,她想抓紧什么东西。
海浪涌上沙滩,卷起层层涟漪,白色的浪花拍打着礁石,纪听的尸体竟没有沉于海底。
她爬起身,湿漉漉的长发贴在后背,长裙积着海水,沉重而湿冷,她迷茫地看着四周。
直到背后熟悉的声音响起,“阿听是找不到家了吗?阿嫲来找阿听了。”
记忆中模糊地看不清脸,连同身影都是恍惚、不切实际的。她走过来牵住纪听的手,很快场景便切换到了南城乡下的旧宅。
院子里的葡萄架刚刚支起来,小葡萄苗病恹恹地攀上葡萄架,少年正为葡萄苗浇水。
他回头,少年眼眉含笑,眼尾泛着丝丝红晕,含情脉脉,“阿听,回来了吗?”
“再也不会离开了吗?”
此时的纪听仿佛不是她,站于第三视角能够看见她摇摇头,笑容是那样苍白,“靳苍南,我再不会回来了。”
纪听抓住了陈肆野的手,她是在他的注视下醒来的。他戏谑地看着被纪听抓红的胳膊,“做什么噩梦了吗?”
他伸手抹掉纪听眼角的泪,她也才发现,她流泪了。
“你一直发抖,是很冷吗?冷的话,我可以抱得更紧。”陈肆野嘴角挂着笑,像是在看一直溺毙的小猫,救起来后试探死活。
概是错觉。纪听胡乱地抹掉脸上的泪水,发现窗外的天早已亮了,只是那昂贵的窗帘遮光性很好,阳光只能透过缝隙照在地上,正在昨晚随手丢的安|全套。
“梦见我死了。”纪听嗓音有些许沙哑,细小得像只蚊子。
陈肆野拍拍她的背,这些年还是不知如何安慰,“小爷救你,死不了。”
纪听苦笑着推开他,“多大呀,二十八了陈肆野,起床我要上班的。”
陈肆野任着她从怀中离开,突然的落空还是有些落寞。他下床翻出衣柜里的衬衫随意搭配套上。
洗漱后的纪听换上衣服出了门。
秋日的阳光是热热的,却又有些寒冷。纪听说不上这种感觉,如果要形容,可能就像死亡,当温暖渐渐消逝时,寒冷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