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萧和夕回了府。
定山侯近卫亲自守在门口，萧和夕还没有入内院就被请去了书房。
萧定山的脸色从下朝回府就不太妙，他一路上才想明白，自己是被家里这吃里扒外的算计了。
书房门一打开，人还没进去，茶杯就笔直砸来。
萧和夕躲了。
茶杯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瓷碎声。
原本盛满的滚烫茶水也泼了一地，萧和夕看到地上的热气。
她有些嫌恶的躲开湿渍，绕开走了进去。
书房重新关了。
萧定山看她竟然还敢躲更加生气，“萧和夕。”
他是武将，本来气血足杀意重，一嗓子喊得夫人院子都听得到动静。
府上有想着来看热闹的，奈何书房是重地，长年是萧定山心腹把手，夫人就算是最得宠的时候也没有来书房恃宠而骄。
入了书房，就是萧定山的主场。
萧和夕的反应让萧定山暗暗惊讶。
不过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竟然一点都不害怕。
萧和夕不惊不扰站在那，萧定山瞧的仔细了，目光里面竟然一点波澜都没有。
两父女就这么对视。
萧定山冷笑一声，“我倒是小瞧了你。”
萧和夕道，“将军这是何意？”她一副什么都不知道更加让萧定山火大。
“何意？”萧定山冷笑道，“萧和夕，你回府这么久了，我也没来及跟你好好聊聊你以前的生活，不知道你认识了什么人，受了什么教育？不过有一点，你老子发了火，端是再罕见的儿女也不该是你这么样子，问何意？”
萧和夕嗤笑一声，“将军，将军今日发这么大的火，难不成是因为我没有喊将军一声父亲？不会吧，将军儿女双全，总不会还想着一个被养在外面的乡下丫头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萧定山骤然走近捏住了萧和夕的手腕，“但是我现在觉得，你真的只是一个乡下丫头吗？”
没有内力？萧定山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再一次伸手探。
萧和夕目光依旧从容，只手腕被捏的发疼微微皱眉。
“将军在怀疑什么？”
萧定山松开了手。
萧和夕的手腕已经红了，她毫不在意随手揉了揉，目光从容直视萧定山。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片子而已，萧定山这才开始问，“昨日你同我说的那些，都是谁教你的？”
算账开始了。
“没有谁，都是我自己想的？”
“自己想如何害我？”
萧和夕嘴角一扯，“将军何出此言？我害将军我有什么好处？就算我不喜将军，但是我的身家性命和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跟定山侯府绑定在一起，将军怀疑我害你，我动机何在？”
萧定山就是想不明白这一点。
她一个女娃娃，要是萧家倒了，她别说锦绣富贵，就是后半辈子有没有命活都是一个问题。
萧定山皱眉，“昨日太傅的消息你是从哪里来的？”
萧和夕知道，萧定山已经开始退让了。
她假装不明白萧定山的意思，脸色茫然，“什么意思？太傅不在东宫吗？”
“太傅在。”萧定山想起来今日早朝太子的表情就瘆得慌。
那表情仿佛要吃了自己似的。
萧定山烦躁道，“但这是东宫绝密！”
“太子根本就没有想着要将太傅入东宫的消息广而告之，你撺掇着我当了这出头鸟，别说前程，太子恐怕这一次要盯上了我。”定山侯越说越烦躁，忍不住站起身来打转，“你消息到底是哪里来的？”
萧和夕只听着这描绘就觉得有趣，太子想杀人的表情她挺想亲眼看看的。
开脱的说辞萧和夕早就准备好了，不过事到如今，他想着描绘出来出来的太子的脸色，突然就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到嘴边的话顿时就变了，“真的吗？”萧和夕表情疑惑，“不会啊，是东宫那边的消息啊”
萧定山脸色都变了，“东宫的消息？”
萧和夕点头，“我亲耳听到的。太傅入京城那一日傍晚，我看到太子身边的云月，她旁边还有一个人，戴着帽子，我没看清楚”
萧定山盯着萧和夕，“你敢发誓？”
这有什么不敢？萧和夕毫不犹豫的就抬手发毒誓“我要是说了谎，就叫我嫁不出去，医生当老姑子。”
萧定山陷入焦躁，他沉默倒了茶，却怎么都没法喝。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是太子身边的人泄了消息
他们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又为何偏偏选了萧和夕？
萧定山盯着萧和夕，她瞧着纯洁无辜，天然长了一副让人信任的模样。
不，萧和夕有什么值得他们盯着的，他只是一个小姑娘，对了，还有九皇子？难不成他们是想通过萧和夕把消息递到九皇子跟前去？
但是他们怎么就笃定萧和夕一定会告知九皇子呢？
还是说
他们盯上的人其实是自己！
萧定山背后出了汗。
没错，萧和夕就算跟九皇子真的有什么，一旦萧府没了，任九皇子再多的情谊，皇帝也绝对不会允许罪臣女当九皇妃。
所以一旦有了这种攀上太子的消息，萧和夕当然第一时间会找自己，只要定山侯府搭上了东宫，萧和夕跟九皇子才有门第的可能。
萧定山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他思绪万千，根本坐不下来，萧和夕瞧着她困兽模样觉得有趣。
萧和夕甚至坐下来，悠闲倒了杯茶，“将军，不如你跟我说一说，今日早朝是如何模样？”
萧定山冷静下来，“早朝开始前，朝堂已经有了消息，朝堂上御史大人宋河开了口，他是太傅学生，他开口最合情理，但是我万万没有想到，太子的脸色会如此难看。”
萧定山深吸了一口气，“纵然是宋河开的头，但太子只要稍微一查，就能够知道消息是我放出去的，我”
萧和夕微微一笑，“所以太子现在还不知情？”
萧定山皱眉，“你什么意思？否认没有任何意义。”
萧和夕道，“不是否认，将军，相反你应该承认，主动承认。”
“我他妈找骂”萧定山狐疑看了一眼萧和夕，“你有主意？”
萧和夕说，“这就要看将军想不想搏一搏前程了？将军可知道，太傅入东宫的消息并不是你一人放出去的？”
“还有别人？”萧定山想不到人。
萧和夕点头，“你知道的。”
萧定山想了一圈，然后才不可置信道，“九皇子？”
萧和夕道，“今日将军上朝早，回来恐怕也没有听过京城的消息，昨日太傅的消息散的快，不仅仅是我们的手笔，另外一个源头你猜在哪？”
萧定山猜不到，萧和夕也没有刻意卖关子，“桃花会。”
“我今日去了桃花会，遇到了夙夜的九皇子。”萧和夕神色如常，“他亲口认了。”
萧定山觉得奇怪，萧和夕为何说起九皇子在桃花会竟然表情都没变？
虽然九皇子委实高攀不上，但寻常女子别说能够跟九皇子扯上联系的，就算是没有都要做一做九皇子妃的美梦。
她竟然毫不心动。
萧定山还是没有理解，“那又如何？”
“说明即使没有我们，太子也留不住太傅。”萧和夕道，“除此之外，消息来源东宫，如果真的如你所言，太子并未想要泄露太傅消息，那就说明东宫有内鬼。”
萧和夕一笑，“将军，抓了这个内鬼，你就可以赎罪了。”
东宫。
霍玉凌做好了心里准备推开了太子书房。
刚刚听了消息，太子下朝后就进了书房，一直没有出。
书房窗帷都拉上了，没点灯，有点阴森。
“太子哥哥。”霍玉凌开了口。
太子才站起来，桌前的茶都凉了。
“九弟。”太子把茶递给他，“早早给你倒的，你爱喝的。”
霍玉凌没犹豫，接过来就饮了。
“你倒是信任我。”
“对不起。”
“真心的吗？”
霍玉凌点头，他看着走到跟前的太子，目光没有一丝躲闪，“真心的，我知道太子哥哥有自己的立场，但是让我重新再选一次，我还是会如此的。”
太子神色不明盯着他。
他们是兄弟，在这皇权斗争中也一直都是。
太子知道霍玉凌不是傻子，他选了富贵路不是因为他天生就不配当皇帝，也不是他没有野心和能力。
皇帝只有一个，他们都想要就说明一定有人要不了。
霍玉凌退了，全的是他们的兄弟情谊。
太子以前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太子觉得自己有些自作多情。
霍玉凌没去抢，全的不仅仅是他们之间的兄弟情。
而是他本身就是君子。
他不想兄弟阋墙，更重要的是，他从来都不屑于这种手段。
他没抢，但是不说明他没资格。
他首先是皇子，其次才是他的兄弟。
如果今日自己和二皇子两败俱伤，自有能臣扶九皇子上位。
因为他清风霁月，光明磊落。
太子什么话都没说，都在沉闷的叹息中，“就这么看重太傅吗？连为兄都顾不上了。”
“太子哥哥。”霍玉凌就要下跪，被太子一把拦住。
太子倒了霍玉凌手里的茶，一语双关，“冷了，换一杯。”
热茶重新入杯，太子重新递给霍玉凌，“大理寺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你不是小孩子了，整日胡闹也不成样，去磨磨性子。”
霍玉凌心里一沉，还是接过茶一饮而尽，“好。”
太子神色如常，“九弟，我们才是兄弟。”
霍玉凌抬眼，看着太子又变成了往日儒雅模样。
“下不为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