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萧和夕过了两天安稳日子。
在夫人院子大闹一场后，也没见人来找麻烦，萧和夕就知道，定山侯已经在摇摆了。
太子并没有直接联系他，但是萧和夕本身就是暗示。
萧定山不知道萧和夕是如何跟太子搭上了，也不知道他这个女儿背后究竟是太子还是九皇子。
萧和夕推了一把。
她敢提那句“名门妾”，不仅仅是骂了夫人，更加是提醒了萧定山，当年萧定山寄给桑无双的信现在都在她的手里。
萧和夕不知道桑无双知道多少，但是同样的，萧定山也不知道萧和夕知道多少。
他们都在赌。
但是这还远远不够，萧和夕捏着手中信纸想，要再推一把萧定山。
入夜，云华出现在萧和夕房间。
“小姐。”云华行礼，“黑影子传来消息，太子在找前太子太傅夫妇，前内阁首辅程成。”
萧和夕一愣，“程成不是死了吗？”
这命令当时还是她亲自下的。
前太子死于甘门，当时随行的有程成夫妇，黑影子奉命刺杀，嫁祸给了外敌。
怎么现在又再找人？
云华说，“他们没死，之前执行命令的黑影子与太傅府侍卫生了情，给侍卫打了掩护，让他带着太傅夫妇逃走了。”
“他们是如何被发现的？”
云华说，“侍卫给九殿下传信，说前太子之死跟太子有关，后来又找了九殿下，露了行迹。”
萧和夕突然道，“那人呢？”
云华知道萧和夕再问那个黑影子，有些不忍，“没了。”
萧和夕了然，太子绝对不会允许背叛的。
萧和夕没问黑影子的死法，她现在才慢慢知道，十年，自己所了解的太子并不完整，只是他想要让自己了解的。
“找。”萧和夕语气平静，“一定要在太子之前找到太傅夫妇。”
这是他们的一个机会。
“是。”云华转身要走。
萧和夕突然拉住云华，“众所周知，九殿下跟太子关系要好，侍卫怎么会找九殿下？”
“前太子党如今被太子打压，并没有有担任重要职位的，只有九皇子，可以上达天听。”云华说，“至于九皇子”
她说着也疑惑起来。
是啊，太傅知道太子杀了前太子，要见皇帝要伸冤，完全可以找二皇子，他们对立面，这么大一个把柄，二皇子绝对不会放过太子。
就算不找二皇子，皇帝那么多皇子中，各个都有直面皇帝的机会，为什么单单找上跟太子关系匪浅的九皇子。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么做风险很大吗？
人证被灭口，物证被销毁，他们躲藏入京不容易，难道不想给前太子伸冤吗？
萧和夕突然笑起来，“要么，九皇子跟前太子关系匪浅，要么，太傅的真实目的根本就不是给前太子伸冤。”
“你猜是什么？”萧和夕看向云华。
云华回答不出来。
倒是想起来一条消息，“小姐，明日九皇子会去桃花会。”
“是吗？”萧和夕平静一笑，“那我们也去看看。”
桃花会是京城有名的勾栏院，这里姑娘才艺卓绝，跟暗窑不同，这里不做肤浅的皮肉生意，吸引了一大批有钱有时间的贵公子。
九皇子就是其中一位。
“九殿下，你可好久没有来我们这了。”桃花会一大早，妈妈瞧见九皇子赶紧迎上去，“还是叫媚雅来陪着吗？”妈妈笑眯眯的说，“我这最近来了一批姑娘，九皇子品鉴品鉴？”
霍玉凌抬手，姿势倜傥，“好，让媚雅也来看看。”
妈妈赶紧笑着去请人。
媚雅人如其名，妩媚，也有才情，据说是落难的官家小姐，一入桃花会就成了头牌。
“九殿下，您可倒是好久没来了。”媚雅微笑道，动作优雅。
霍玉凌眨眼，“听说姑娘新作了曲，当然要来。”
说话间，媚雅倒好茶，然后转身抚琴
琴声动人，霍玉凌不自觉闭了闭眼睛。
这才是人间天堂啊。
一曲未落，外面突然有异动，媚雅琴声没有停，音色也没有乱。
一曲终了。
霍玉凌忍不住赞扬，“好曲子。”
“谢殿下夸赞。”
房门突然被闯开，一个醉醺醺的男人闯进来，“媚雅，你为什么不陪我啊。”
后面妈妈带着护卫冲进来，一把就架走醉汉，“什么人，也敢在我桃花会闹事？”
醉汉瞧着真的是醉了，口中还在嘟嘟囔囔，任由着护卫夹着自己往外走。
走廊围了些看热闹的人。
醉汉刚刚出房间门，突然就挣脱护卫桎梏，当街发起酒疯，“媚雅放开我，我有钱了我媚雅”
他这么一闹，喊得还是头牌，看热闹的人顿时多了起来，二楼一下子乱了。
妈妈一边让护卫架着醉汉走，一边让人去给九皇子重新找雅间。
一个丫鬟低头进来，朝着媚雅行礼，“姑娘，这里乱，妈妈让我们给殿下准备了其他雅间，请跟我来。”
霍玉凌跟着他们走。
到了地方，丫鬟推开门，看着他们进去就走了。
门一关，媚雅忽然闷哼一声晕在地上。
霍玉凌转身看到一个年轻公子，平静盯着自己，“九殿下，我是程首辅大人的侍卫程一，今天终于见面了。”
霍玉凌很快反应过来，“之前给我写信的是你？”
程一点头，“是我。”
霍玉凌沉默，“你找我为何？”
程一说，“殿下知道。”
“你说太子杀了前太子，想让我直达天听？”霍玉凌自嘲一笑，“太傅高看我了，我就是一逗猫走狗的纨绔子弟，日后最大心愿就是当闲散王爷，我没有这样的本事。”
程一冷静盯着他，“那你为什么要去东宫赴约？”
霍玉凌沉默。
程一说，“太傅让我转告，前太子的死到底跟太子有没有关系，想必殿下已经初步的判断，太子是什么人，想必殿下也有了初步判断。”
“基于这些判断，太傅想我问问九殿下，是否真的愿意将天下交到这样的人手里？”
霍玉凌沉默。
他曾经或许有过凌云壮志，但这些凌云壮志都已经被富贵生活消磨了，这样生活久了，霍玉凌都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人。
二皇子也好，太子也罢，谁当皇帝都无所谓。
自己总是一个富贵王爷的。
但是如果不可能呢？
天下乱了，朝廷乱了，哪里还有富贵生活？
霍玉凌捏了捏手指。
程一行礼，“九殿下，太傅邀你一见。”
萧和夕远远看着霍玉凌离开桃花会。
她站在外面，知道里面已经结束。
“里面不用盯了。”萧和夕转身去见云月。
多好的机会。
“什么？”太子不敢相信，“太傅找上了九弟？”
云月说，“千真万确。”
太子眼神冷淡，“去找。”
“是。”
太子倒是很快就找到了霍玉凌，不过身边不是太傅，而是一群赌鬼。
霍玉凌回东宫，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被扒拉回来，“是啊，是有人找我，自称是太傅侍卫。”
“然后呢？”太子问。
霍玉凌一脸当然，“然后我当然把他打了一顿赶走了。”她说起来就来气了，“太子哥哥，你不知道，这人骗什么不好，骗我头上来了，我难道不知道太傅没了吗？我又不傻。”
太子沉默的看着他的心比天宽的傻弟弟，无声叹了口气。
“他说怎么可以联系他吗？”
“联系他做什么？”霍玉凌眉飞色舞，“太子哥哥，我跟你说。这种人”
他说到一半，发现太子哥哥脸色不太妙。
霍玉凌赶紧闭嘴，非常识时务瞅了一眼太子脸色，顿时恍然大悟，“太子哥哥，难道他真的真的是”
太子闭了闭眼睛，觉得头疼。
“九弟啊。”太子拍了拍霍玉凌肩膀，“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是要帮为兄分担朝政了。”
霍玉凌浑身写满了抗拒。
但在太子目光压迫下，他只好不情不愿点了点头。
太子一走霍玉凌浑身才松下来，接着是无穷的茫然。
他想起来程一当时说的话。
“太傅说，相见不必勉强。如果殿下不信，今天回去就可以看看太子的态度。太傅随时恭候。”
霍玉凌坐在空落落的寝殿。
心里空的发慌。
难道真的如同太傅所说么？
太子真的真的对前太子动手了。
霍玉凌一辈子招猫逗狗，纨绔风流，什么特权不公都可以假装忍受，但是弑兄不行。
霍玉凌陡然站起来就往外跑，这偌大的宫殿竟然空的如同地狱，里面伸出无数双手，每一双都拿了把血淋淋的刀子。
霍玉凌一路跑，跑到繁华大街上，然后一眼看到了萧和夕。
萧和夕也看着他。
自从上次凤膳楼一别，他们就再也没有见面。
霍玉凌心里突然有一种冲动。
人流如织，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是盯着路尽头的萧和夕，坚定的走了过来。
他慢慢靠近她，内心慢慢平静下来。
选择也好，真相也罢，只想获得片刻安宁。
因此此后都不在有安宁。
走到萧和夕跟前，郑重的发出邀请，“萧大姑娘，可愿意和我一赏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