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大障目术
丁三绺愁眉苦脸地把他跟荷欢欢如何你追我赶,如何误入绣骨林,如何被那女人定了十丈之规,如何排除万难杀掉闫墨,如何不辞辛苦跑来见他的整个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第五月有些好笑得看着丁三绺,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多少有点不靠谱,随后瞥了一眼后院站着啃鸡腿的荷欢欢,眉眼之中笑意甚浓。
丁三绺一脸无辜地看着第五月,心中有些着急,见她不说话,以为没有什么办法,顿时哭丧个脸唉声叹气。
第五月朱唇微抿,开口道,“绣骨林我听说过啊,绣骨林的婶”她似是说漏了嘴,偷偷吐了吐舌头,好在丁三绺还在叹着气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她继续说道,“绣骨林在很久以前就出现了,绣骨林的来历甚至比万虏神朝都要久远,我听说是为了镇守大冥国而存在的,而且没有人进入到那里还能活着出来,看来你俩也是有些手段的。”
丁三绺一听第五月的夸赞,登时又精神了起来,“那可不,我当时跟二欢斗得那是昏天暗地,才一时不慎被那人暗算,不然她能奈我何?”
第五月轻咳一声,打断了丁三绺的吹嘘,“那你怎么不能破解那位前辈的术?”
丁三绺尴尬得挠挠头,“我自己的斤两我还是知道的,实在没办法才来找第五姑娘您,您老看看有什么办法吗?”
第五月眼角带笑,歪着头看着他,“那位前辈的实力通天,应该是万虏神朝中数一数二的,我自然也是没有把握能解除你的术。”她看着丁三绺又垂下了头,不再逗他,“办法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我若是帮你,恐怕会得罪那位前辈,这代价是不是太大了点?”
丁大当家好歹是玲珑心思,他赶忙正色道,“只求第五姑娘能解了在下的困局,在下一定对姑娘死心塌地,唯第五姑娘马首是瞻。”
第五月听出他话里的歧义,轻啐一声,俏脸微红,“你已经欠我一个人情了,是不是债多不压身?”
丁三绺被她戳穿了心思,当即嘿嘿一笑,一副你看着办吧的架势,第五月坐在藤椅上,双手交叉,右手食指轻点左手手背,似是在考虑些什么。
丁三绺不敢打扰她,低眉耷拉眼地瞅下地上,那里一双金莲踩着粉色麻鞋一下一下地颠着,真的是好看。
第五月回过神,注意到丁三绺盯着自己的脚看,俏红的脸上顿时染上了一霜晚霞,将脚收回裙内。
丁三绺见她的动作,知道自己唐突了,又不好解释自己的无意之举,讪讪地将目光移往别处。
房间中多了一丝旖旎,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从后堂响起,“三绺,三绺,我吃完了,咱什么时候回去。”
丁三绺气急败坏地转头看着荷欢欢,“能不能消停会,没看我这办正事吗?”何二欢被他呵斥一句,倒也没生气,只是嘟囔道,“不就是跟人打情骂俏吗?哪是什么劳什子正事!”
丁大当家老脸一红,两眼一瞪,“闭嘴。”荷欢欢再也没有言语。
第五月被荷欢欢口无遮拦地一句话,说得是羞愤不已,转过身背对着丁三绺,“再胡说,我不帮你们了。”
丁三绺赶忙抱拳,“这猪妖实在粗鄙,还望第五姑娘海涵,我代他向第五姑娘赔罪了。”
第五月跺了跺脚,伸手抚了下胸前,而后转回身,盯着丁三绺,“我有一法,可暂时遮蔽十丈之规,且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每日也只能用一次。”她轻声说道,“那位前辈实力通天,她的术无人可解,我能做的也就是延缓这个术而已。”
丁三绺当即大喜,赶忙道谢。第五月随即将口诀告诉了他,此术名为《大障目术》。
丁三绺听完口诀,心中大震,此术之霸道世所仅见,竟然跟他无比契合。
《大障目术》是将自身气息移到别人或者物件上面,也可以捕捉他人或他物的气息覆身,还有易容化形之术,此易容是声音容貌身材的改变,而不单纯是容貌的改变,此术若是大成,可以幻化成任何一个见过的人。
他可以通过此术将自身气息移到荷欢欢身上,就相当于二人在一起,可以遮蔽那冥冥中的十丈之规,而他就可以来去自由,只是此法虽逆天,但是绣骨林那位实力太高,只能暂时遮蔽一炷香而已。即便如此,这个术配合丁三绺的影葬之术,简直可以来去无影无踪,化形万千,真就天地逍遥了。
丁三绺消化完《大障目术》,心潮澎湃,他有些不解地看向第五月,“第五姑娘,你传的这个术想来也是不传之秘,你竟愿意传授给我,丁三绺甚是惭愧!”
他现在一本正经,这种传法之事,是只有师徒之间才有,加上之前的《万法初解》,他感觉亏欠对方太多太多了,他不知道第五月为何对他这么好。
第五月嫣然一笑,竟似化开了丁三绺冰封的心和心底的仇恨,“你只需记得又欠我一个人情就好,待我他日需要你帮忙时,你可不要食言哦。”
丁三绺面色一正,他伸出三指指天,言道,“我,丁三绺,谨记姑娘恩情,若他日我食言,愿自承修为尽丧,五体不全之苦。”
第五月没想到丁三绺如此认真,她不禁拍了下丁三绺的手,“没这么严重,不必发这种毒誓,即便我以后让你还我人情或是让你做某件事,也定是你能力所及,必不会让你为难。”
丁三绺眼神清澈流露感动之色,“只要姑娘的要求,丁某一定竭尽所能。”
第五月捂嘴巧笑,“好啦好啦,我知你说话算数,我也累了,你们也早早离去吧。”
丁三绺点点头,他深深地看了第五月一眼,拉着站在后院的荷欢欢转身离去。
第五月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脸上笑容渐消,凄楚地喃喃道:“只望你修为极帝,以解我千秋寒身!”
丁三绺带着荷欢欢回了宅子,路上给买了大量的酒肉,二人拎着东西回了宅子。
何二欢带着酒肉回了房间,胡吃海喝起来,荷胥食量惊人,传闻胥性喜食人,食人过百,可眠数月,而进化成荷胥后,凶性大减,食量未变,若不时时进食,有灵智消散,退化成胥的危险。
丁三绺早从负狰那知道了荷欢欢的习性,所以他都是尽量满足荷欢欢的吃食,有这近乎四阶,上限还高的免费打手,丁三绺怎会放过。
他回到自己房间,脑中浮现第五月所传的《大障目术》,此术之神奇,化形万千,他按照口诀引导,试着将自身气息转到面前的椅子上,他只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身上剥离出来,转而飘到椅子上面,而自身气息却随着那东西的转移,竟悄然消散。
丁三绺知道,离开自己身体的就是大障目术中所讲的离魄,将人体中三魂五魄中的第三魄“气”剥离,从而遮掩主全身气息,即便有人能够根据自己的气息寻来也只能追踪到那椅子。
除非对方有伤魄之法,不然很难伤害到自己的魂魄。
丁三绺灵魂之力极强,修炼大障目术的离魄也是信手拈来,若是换成别人,但是这第一层就要修炼很久,大障目术最难得就是第一层离魄之境,离魄之后则是化形,化形相对离魄来说反而简单许多,以纵云境对自身肉身的精妙掌控,只要懂的口诀和运转之法,练到化形也是轻而易举。
三日已过,荷欢欢来到丁三绺的门前,喊道:“三绺,我饿了,咱们出去采些吃食吧。三绺?三绺?”
不多时,房门打开,“荷欢欢”竟然从房间内走了出来,荷欢欢瞪大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走出来的自己,而后气息骤升,眼中紫色寒芒炸响,鼻孔中热气喷发,竟有变为原形的征兆。口中大喝,“何方妖孽,竟敢化成你荷爷模样,你把丁三绺怎么了?真就作死不成!”
丁三绺愕然地看着荷欢欢的反应,连忙变回自己,双手急摆,“停!停!停!是我,是我啊,丁三绺!”
何二欢听见丁三绺的话,眼中暴虐之色消散,他急忙走到丁三绺跟前,左右看了看,又拿手捏了捏他的肩膀,“真的是你,你怎么会变成我的样子。”
丁三绺没好气地看着荷欢欢,“功法所致!走吧咱俩出去逛逛。”他有些感动,刚才荷欢欢的反应是真的担心他的安危,真的是把他当成自己最好的朋友了。
自从五岁以来,他颠沛流离,尝尽人间疾苦,看透了人心的险恶,哪怕是麦克利授他功法之时,他都是有着防备之心,从未有朋友的概念,直到遇到了边阮阮、第五月和荷欢欢,这才让他相信人与人之间还是有友谊和信任的存在的。
二人出了宅子直奔他们经常买吃食的酒楼,丁三绺术法有成,心情极佳,随即拉着荷欢欢坐在了酒楼大堂之中,要了几个下酒菜和几坛好酒,跟荷欢欢一人一盏得喝了起来。
酒楼中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坪山城作为云国重镇人员混杂,三教九流甚多,二人正在大厅角落喝酒,就听隔着一桌的四个江湖人士正在低声说着什么,丁三绺本不愿偷听别人谈话,奈何纵云境修为耳力惊人,只听当中一个四旬汉子低声说道,“听说闫国死了一个公子,闫国国主发出悬赏令,能查到凶手者,可拜将军之位。江湖中传闻是云国边家所为,咱们这次来这云国,不能空手而回,好歹得查出点线索,才好去闫国争个富贵!”
丁三绺听闻这话,顿时竖起了耳朵,心道,“怎会传言是边家所为?”他悄悄地朝二欢压了压手掌,示意他不要说话,只管喝酒,二欢也没客气,一口好酒一口肉吃的是不亦乐乎。
只听那桌另一人接话道,“听说边家初遭大劫,哪还有余力做这事,那闫国公子身边可是有八两仙啊,莫不是闫国阴谋吧。大哥,这一趟的浑水我看咱兄弟几个还是不要掺和了吧,毕竟咱们都只是擎鼎境而已,若陷入国战,连个炮灰都不如。”
“切,老四,你就这点胆气,有道是富贵险中求,不搏一搏,在这乱世,哪有咱们兄弟的出头之日,如今有一丝机会,咱们也得争取一下。是不是啊大哥?”这群人中一个尖嘴猴腮的汉子有些看不起自己的兄弟,不屑地说道。
那群人中似是一个领头的人开口道,“老四说的不无道理,咱们不能被人当枪使,但是老三说的也有道理,咱们既然已经来到云国,总不能空手而回,白跑一趟。”他沉吟片刻,悄声道,“听说云国卫戍军跟涟国交战数月,伤亡惨重,正在补充兵员。咱们可假装参军,混入边国军队之中,待到合适机会刺杀边虎贲,即便刺杀不了,我们也可以伺机抓个边家嫡系,也好到闫国那边交差。”
几人闻言,大喜过望,齐声道,“大哥英明,单凭大哥吩咐。”那领头之人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众人纷纷噤声,待到吃完饭三三两两结账离去。
丁三绺喝着酒,望着那几人离去的身影,心中暗道,“闫国公子明明死于我手,为何江湖中会有这种传闻?难道”他眼睛微眯,“是了,定是这闫国对边家出的手,恰逢闫墨身死,闫国正好借机以复仇为名,将边家定为凶手,虽没有证据,但却可以通过江湖中的传闻去把此事做事,而后用悬赏的手段蛊惑江湖中人继续对付边家。这闫国的手段属实是高啊!”
丁大当家再也不是以前那懵懂少年了,随着行走江湖的经验渐丰,儿时所学的帝王术竟然慢慢地在脑中浮现了出来,对于国与国之事,竟然被他分析得八九不离十。
不管如何,边家的变故多多少少与自己有些关系,既然已经杀了闫墨,自然要帮人帮到底,不管是为自己的良心还是为边阮阮,丁三绺决定不能袖手旁观,必须彻底解决闫国这个麻烦。
可是他一人如何能对抗一国,丁三绺陷入了沉思。
他见荷欢欢正举着酒坛,往自己嘴里倒酒,心中恨恨,“丁爷我这百思不得其解,你倒好,没心没肺。”
丁三绺手掐法诀,半空中的酒水竟然变了个轨迹全都浇在了荷欢欢的脸上,荷欢欢抹了把脸,用舌头舔了舔嘴边,有些不解的看着丁三绺,他早感应到是丁三绺使得这种小手段,他倒也没生气,有些兴奋地看向丁大当家,“三绺,咱俩来玩这游戏啊,我来喝这酒,你不让我喝,咋样?”
丁三绺没好气的看向他,“没那心情,你自己玩吧”。
荷二欢倒爽快,见丁三绺不理他,自顾自的玩了起来。丁三绺看着荷欢欢玩着下落的酒水,眼中突然一亮,云上乾坤功!云上宫!
他想起虹藏中的那枚云上宫戒指而后哈哈大笑,把旁边的何二欢笑的莫名其妙,丁三绺用力地拍了拍荷欢欢,拉起他,“让小二再准备一桌一起打包,咱俩回去。”
小二很快又打包了一些酒菜,二人起身离开了酒楼。
二人出来已是黄昏,想来边阮阮二女应该已经吃完饭了,丁三绺倒也不急着回去,望着远处夕阳下落的城墙方向说道,“二欢,咱俩找个白吃白喝的地方如何?”
荷欢欢揣着袖子哈着腰学着丁三绺的样子,“你去哪我去哪!”
丁三绺哈哈大笑,一个高蹦到何二欢的肩上,拍了拍他的头,“回家!”
二人迎着夕阳往家走去,身后的影子被拉着很长,很长,一丝弯月在身后浮现。
“夕阳伴月映山城啊”
“丁爷二欢把酒行啊”
“若得涟国云上宫啊”
“只待不日踏闫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