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52

    段小海紧紧赶着程蝶海，很少经历过丧葬的场面，印象，南方谁家死了人，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兴师动众。城市里禁鞭炮，禁燃放火纸，一切都由殡葬馆包办，火花了就来一个追悼会算了。走上一阵，就停下来跪拜，因为往程家祖坟方向去，需要下了这个山包在往另一个山包，一路上火光、哭声惊动一些寒鸦，刮刮地叫了，更是几分悲怆凄凉。走了半个多钟头，终于在一个避风处，停下来了。程家早把老人生前的铺盖和旧衣拿来，等着烧铺的队伍过来，就用火把燃了。棉被、旧衣上浇了柴油，都容易着燃，很快像篝火一样。众人又是一番跪拜，烧纸，放鞭炮，这才散去。程南国、程蝶海和另外几个程家近亲留下，要等着火熄灭才能回去。程蝶海看到段小海一旁守候，就让他先回去。段小海看着程蝶海，只摇摇头。两人就没有再说啥，都注视着篝火，衣服、铺盖在火中翻卷，是不是噼噼啪啪地响几下，跳出火星子。

    人就这样去了，她生前的一切都将随着火烧去，最后什么都不曾留下。段小海想着，感到这次跟程蝶海来这里，接受的是一次洗礼，传统的洗礼，来这里，就是生命的诞生，看着那对柔弱的小牛挤在母牛身下抢吃奶，感受到是新生命的喜悦，随后是结婚，再就是眼前的丧葬。人这一辈真的能够留下什么，蝇营狗苟的一切最后不都是灰飞烟灭？他想着看了一眼程蝶海。程蝶海表情木呐，看不出他内心的想法。能够留下的该是后人的缅怀，留下的是后人血液里的基因，段小海眼色涩涩，有了泪花。他抬头看天空，一片灰暗，什么都看不透。

    回到家里，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大家都浑身发冷，所以早早上床睡觉。大家都忙，也就无心照顾段小海，段小海卧在被窝里，脑海里很乱，一会是生命的轮回，想起老人那天的话，难道自己真的是程蝶海哥哥的转世，要与这个家族发生丝丝缕缕的联系？一会是生命的意义，人活着到底为了什么？也想起程蝶海，想起彼此之间的爱，就这样他成为别人的丈夫，他的选择应该正确吧，每个人都要有次选择，怎样才是对的？

    第二天上午，开了棺盖，让大家伙来瞻仰遗容。村民有早早来的，先是作揖，随后围绕棺材看老人的遗容，随后再在馆前作揖跪拜。段小海也学样，等到看到老人那苍白含笑的面容，他感觉什么在一瞬间击中他，想掉眼泪。不能哭的，眼泪更是不能落到老人的身上，一旁的七爷提醒道。段小海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绕过去，随后也在棺前作揖跪拜，还上了香。

    整个上午都是让大家跪拜纪念老人。下午，唢呐队来了，在灵堂一侧临时搭建的帆布棚里围坐一桌，开始吹各种哀曲，也吹一些流行歌曲，整个山庄都热闹起来。唢呐队吹了一个下午，曲目竟然都不同，段小海一旁听着，心里也叹服。到了晚上，大家伙简单地吃点饭，就准备送路。阵形跟昨天烧铺毫无二致，前面有人拿火把，因为路途远，所以还有人专门提了一桶柴油备用。另外有年轻人前面拎着一筐子鞭炮，好鸣放。这之后就是唢呐队，他们吹吹打打，后面是男的在前，女的在后。男的还是沉默寡言的多，后面的女的则哭嚎着。就这样队伍开始出发，沿着去山外的土路外山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