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但街巷人潮熙攘，找个人都困难，何况是行踪诡秘的妖。
沈崇明屏息静心，循着那一点气息而去。
那妖自始至终未曾泄露过一丝妖气，沈崇明是记着了那妖身上的气味。
各种花香揉杂在一起，但并没有浓郁到让人作呕，反而淡得很，耐人寻味自己到底闻到的是何种花香。
气息近了，在前面。
“哎呦！公子和这位姑娘真是绝配，好一对璧人呐！”
小贩夸张的动作表情让人难以分辨这话背后有几分真心实意。不过反正是让面前这位公子哥开心了。
“嘴真甜！赏你了。桃儿，给你买这个，你戴着好看！”
公子直接把银两扔给小贩，小桃姑娘用面具掩着嘴，轻轻笑起来。
沈崇明从人群里冲出，气息就从面前这女子的怀里传出。
但，这人怎么看都是凡人，不是那妖。
“姑娘”
沈崇明一哽，上次这样和女子搭话还是什么时候？自己已经忘了该怎么开口。
“额，姑娘怀里的东西，能否借在下看看。”
小桃红了脸，但冲击已经没有刚刚大。今晚是怎么回事？方才遇见一位模样那般好看的男子，现在居然又来一位。
身边的公子却急了。刚刚那男的不由分说就送了小桃一张面具，已经让他很恼火了。眼下又来了个臭道士，打扰他和小桃俩。
“大胆！你这登徒子，姑娘家的私物也要看！”
沈崇明也觉察到自己的言语不妥，忙道歉。
“抱歉，在下在下是来捉妖的。姑娘怀里的物什只怕是与那妖有关。”沈崇明拱手言罢。
公子一听，立马变了态度。早就看那男子送的面具不爽，现在把它转手给出去岂不美哉。“小桃，快给他罢。这妖物给的东西只怕是不详。”
姑娘只是以袖掩唇笑笑，单手将面具奉上。
“我见那妖谦和有礼，道长莫要误抓了好妖才是。”
沈崇明稍愣，但迅速将那面具接了过来。
“姑娘教训的是。”
小桃不再多言，拉着公子离开，继续他俩的花前月下。
沈崇明用指间摩挲了下那面具，通体微凉，和润质感，让他一时间竟看不出材质。
面具的左边画了个红脸的凶兽，右边却错着个娇柔的少女。
不明所以。
但有了那妖的物事，眼下想找他便容易了。
沈崇明右手拿着面具，左手卜算，口中念念有词。
片刻后，成了。
按着算出的卦象寻过去，最后到了皇武街。
这是皇城脚下最繁华的一条街，就在皇宫的墙外。据说是为了纪念某位已故的将军而建，在街上偶尔还能碰见皇族。
谓之最繁华的一处，的确名不虚传。
皇武街上的灯火，其他街巷与之相比无一不黯然失色。灯火连绵，在皇宫外勾勒出一条龙的轮廓。
这里小贩买的东西也尽是精品，不然怕是难入贵族的眼。
所以能在这街上买买停停的无外乎是豪门望族。人人衣着华丽，被灯光衬得无比金贵。
这街上，也就只有沈崇明在寻妖，着一袭白衫，眉宇淡然，步伐却是快到难以看清。
不过只怕是仅沈崇明自己还未察觉，他已经成了这街上的焦点。
过客们饶有兴趣地悄悄打量他。
但即使知道也无暇顾及这些，因为那妖就在这儿了。
前面是个卖天灯的小贩，本该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玩意儿，但这家似乎格外受欢迎。
原因还是在他们买的灯上，寻常纸做的孔明灯为了保证能飞起就已经绞尽脑汁了，这么一来自然少了些美感。
而这小贩卖的，据他所说是用了北方的冰蚕丝制成，遇火不融，而轻盈如烟。彩绘着繁复的花纹，打上花火后却照样能腾上夜空。
飘摇在星月下，美的像金盏。
不过这小贩的话哄哄常人也就算了，还是唬不住沈崇明的。
冰蚕丝产自北方的苦心蚕，雌蚕食雄蚕后结茧，抽此茧得丝。
做出的织物坚韧如铁，极寒似冰。北方一带的原住民都不会用这丝制衣，那里还传的到中原来。
这丝的真面目是妖丝，小贩是娶了个蜘蛛精作老婆。
但让沈崇明有闲心观察这些的，只因眼前这人。
或者说这妖。
那妖双手捧着已经点亮的孔明灯，侧身站在街边。
身着花纹刁钻的金丝勾边大红袍，腰间轻系着玉带，下摆隐隐露出白皙的足颈。
黑发用埋着金线的红丝带盘起，顶上插着一朵昙花——本该是离了土壤便枯萎的花种，此刻却奇异地盛开着。
身旁竟无人敢与之并立，男女老少都只是偷偷瞄他侧颜。
凝视着孔明灯的分明是含笑带情的眉眼，让人看着却感受到了些许悲伤。于是只得守着那抹诱人不肯离去，却又都不敢再近一步。
沈崇明将一切看在眼里，嗤笑一声。
妖媚惑众。
“你到底想做什么？万蝉村的事和你有关吧？”
沈崇明质问道。
那妖回头，沈崇明微微皱眉，这家伙怎么化了女子的妆。
“七郎！你来啦！妾身在这儿等了您许久”
那妖走到沈崇明近前，轻轻抱起他的手。
指节轻柔如云，抱起沈崇明的双臂似有柔肠千转。
沈崇明微怔，这感觉有些熟悉
但不作他想，站定看着这妖想耍什么花招。
“已经三个月了，七郎去了哪里？自那一夜起便再也没能寻到你的踪迹”
那妖说着说着，竟是起了些哭腔。
“不光为小染，还请七郎能够想想他。”那妖轻拉起沈崇明的手，覆上他的小腹，“这孩子只怕是也想你想得紧。”
沈崇明也差点要被这妖完美的表演唬住了，小腹一片平坦，哪有身孕？你况且还是男子！
但两人外围观的众人可不知道这些，立马开始一边倒的批判沈崇明。
“小兄弟看你也是一表人才，这抛妻弃子的事可是做不得啊！”
“就是就是，我家里要是有这样的美娇娘，我一年都不出门了，哈哈哈哈！”
沈崇明本是喜怒不显的人，此番竟悄悄红了耳根。
这妖！真是无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