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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陆拾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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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以舟今日没在紫微台待多久,傍晚便回府了。但还是没凑上和齐蔚用晚饭。

    齐蔚这几天伤口稳定,就开始忙她的生意,基本上是早出晚归。张以舟回来之前,张伯便将齐蔚的晚饭送去崎岚妆坊了,于是张以舟也失了理由过去。

    他独自吃过晚饭,处理了一批事务,抬头见弦月高挂——齐蔚还没回来。

    在书房踱了几步,到底是决定出门了。

    恰好在门口,遇见了齐蔚。

    “齐小姐。”张以舟叫道。

    齐蔚冲他笑笑,便擦身而过,向颂雨轩去。

    齐蔚不太对劲。张以舟还没来得及细问,平蕊忽然冒了出来,同他问好后,便兴冲冲拉着齐蔚抛下他,往后厨去,“蔚蔚,陈初又做好吃的了,这次是新的,就等你呢。”

    “我……”齐蔚扭不过,被拉着去了。

    平蕊最近都跟着陈初住在张府。她虽然做母亲了,但压根没长大,把孩子丢给嬷嬷,只顾打扮、玩乐。而陈初万分喜欢平蕊,她要什么都行。张府里,平蕊是最无忧无虑的人。

    齐蔚也喜欢平蕊,养病期间和她玩熟了。陈初每天变着法做菜,齐蔚和平蕊变着法尝菜。

    陈初这次做了藕粉桂花糖糕,他选取的料、掌控的火候都和寻常人不一样,加上他别出心裁的雕工,一盘糕点,美不胜收。陈初吹凉了糕点,小心翼翼放到平蕊手上。看见妻子嚼到美食,露出满足的神色,他也觉得满足。

    平蕊举起糕点喂给陈初,人高马大的陈初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弯腰的同时,扶住平蕊的腰身。

    他们是恩爱的夫妻,一不小心眼里就只有彼此。于是没注意齐蔚越来越大口地嚼着桂花糕,甚至等不及咽下,便咬住了下一口。好像这些桂花糕能填住心里的洞,让某些的无力感无法冒头。

    “齐小姐。”有人按住齐蔚的手,不让她碰桂花糕了。

    齐蔚抬起头,看见张以舟背对着身后的夜色。昏昏烛火下,他的眼睛最是明亮。

    “发生什么了?”张以舟微微俯身,“可以告诉我吗?”

    她终究无法拦住那些被卑劣与阴暗,她艰难地说:“他们、他们用她的清白逼死她了……”

    一旁的陈初猛然将平蕊紧紧箍进了怀里,仿佛害怕什么东西,谋夺他的珍宝。

    ——

    “张以舟让平荻去大理寺调卷宗了。”韩江月给齐蔚换药时,说道。

    齐蔚趴在床上,脸埋进臂弯里,“结果还是给他带来麻烦了,都这么晚了……”

    韩江月给齐蔚抹完疗伤的药膏,又熟门熟路地翻出齐蔚那些祛疤的药,一点点给她擦上,“这点小事,还算不上麻烦。不过,张以舟对这事估计也没什么办法,他又不能把慕容家的人都抓起来。”

    韩江月带着坏心思戳了戳齐蔚的后背,“除非他以权谋私,为你这点小情绪公报私仇。”

    “我没想要他帮我做什么。”齐蔚闷闷道。在官府任职的朋友给她梳理过了,慕容家的人没犯法。她本不想告诉张以舟,可张以舟用那种满是担忧的眼神看她,就让齐蔚招架不住。齐蔚什么都想告诉他。

    “既然做不了什么,你又何必这样上心。”韩江月道,“那女人和你又没关系,慕容家就算换个家主,也不影响你跟他们做生意。”

    齐蔚沉默着。

    “你啊,”韩江月利索地帮她缠上绷带,“怎么像个圣母似的,非要把那些和你无关的人也挂心上。你这样,怎么跟张以舟处下去?”

    “和张公子怎么扯上了?”齐蔚扭过头,问。

    “小笨蛋,脑袋是个好东西,偶尔可以用用。”韩江月在齐蔚肩头打了一个漂亮的结,满意地站起身,“行了,自个穿上衣服。那男的该来找你了。”

    齐蔚随便套了件衣服,便拿被子裹着,膝盖抵在胸前,缩成一团在床头发呆。没一会,张以舟果然过来了。

    他在床边坐下,斟酌着用词道:“慕容瀚心的确是自尽。她母亲报官后,是大理寺精锐前去调查的,结案卷宗清晰无误。慕容家宴请东方家那晚,慕容瀚心身体不适先行离场。东方徇被人误导,进了她休息的卧房。东方徇发现问题后,立即离开了。他未曾欺辱慕容瀚心。

    第二日,中伤两人的流言蜚语传了出来,东方徇多次澄清未果,便想向慕容瀚心提亲,以平息流言,但慕容瀚心始终不同意。七日后,慕容瀚心在家中吞金自尽。慕容瀚心因劳累导致身体不适,而误导东方徇的小婢是新入,并非有意为之。两件意外偶然撞在一起,被原本就别有居心的人推波助澜。几位原本支持慕容瀚心的长辈,因此事似乎对她产生了一些怀疑,最终导致了慕容瀚心的死。”

    “嗯。”齐蔚把被子拢紧了。张以舟说的这些,只是再次证实她今天问到的罢了。她自己查到的,其实比卷宗里的还多,只是那些不会被写进去。

    慕容家一直是男人做主,但慕容瀚心聪明得不像家中的女人,况且她还野心勃勃。眼看她得到慕容家长者的青睐,不知多少人在羡慕、嫉妒。齐蔚很难想象慕容瀚心如何赢过庞大的家族,跻身成主人,她不知道慕容瀚心需要多大的决心,付出多少东西。

    这个骄傲的人明明已经扛了二十余年,可却在一夕之间垮在了无形的流言下。她如履薄冰的人生,容不得半点偏差。

    齐蔚今日原本要去和慕容瀚心谈两家的协同事宜,可来的是慕容瀚心的弟弟。她这才知道慕容瀚心已经离世了。

    她不相信这个骄傲的女人会自尽,于是一个个找人问,问去了东方家。她原本以为是东方远害了慕容瀚心,但他说向慕容家提亲的一直是他哥哥东方徇。

    东方徇和慕容瀚心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但在慕容瀚心的心里,掌权天绣阁远比儿女情长更重要。

    东方远甚至带齐蔚见了他哥。东方徇的君子气不是装出来的,齐蔚相信他说的话。

    慕容瀚心的死亡似乎只能归责于流言蜚语,可流言蜚语不是能被逮捕的凶手。

    齐蔚觉得恶心,却无处发泄。她想揍人,可她把慕容家的人全揍一遍,也止不住流言。她从未觉得如此无力。

    她偏过头,对上张以舟的目光。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何对慕容瀚心的死耿耿于怀——因为她差点成为慕容瀚心。

    她未必有慕容瀚心的野心,但却比慕容瀚心更离经叛道。她从青楼里堂而皇之地买了一个男人,确有其事地失去了所谓的清白。

    但张以舟封锁了青楼,用强权让人三缄其口。家人虽然生气,却以齐蔚出门谈生意为由,掩盖了齐蔚和陌生男人待了三天的事。把齐蔚赶去历练后,更是举家搬迁至涵州,让流言蜚语半点也近不了她。

    齐蔚知道她并不比慕容瀚心更好,她只是更好运。如若没有庇护,她能抵住悠悠众口吗?齐蔚不知道。

    在女子只是美丽装饰的慕容家,慕容瀚心半点庇护也没有,可她依然成为了家主,她究竟有多强的手腕呢?她是那样强大的一个女人,漂亮得像白鹤。可她还是被逼死了。

    齐蔚短短的二十年里,稍有差池,她便是慕容瀚心。

    齐蔚怕死,更怕痛苦的死法。她透过慕容瀚心,窥见一种恐怖的可能。

    “咚咚”,敲门声响,张以舟起身出去。片刻后又回来了,他递给齐蔚一支金簪。齐蔚记得,那是她在大船上,作为定金给慕容瀚心的簪子。

    张以舟道:“慕容瀚心出入奢华,但自尽时,只别了一支金簪,留下遗书此生无名无碑,尸身火化扬灰。东方徇说她火化时一无所有,我猜想是有人动过她的尸身,便叫人去找了。”谁能动她呢?连尸身都不放过。张以舟没说。

    她为什么偏偏带着这支金簪?是想起那个真心实意赞叹她的美的人吗?

    齐蔚握着金簪,问:“这是在哪找到的?”

    张以舟避而不谈,只道:“法理上,我们拿流言蜚语无可奈何。但总能叫他们在良心上过不去。如果他们还有些良心的话,今晚便请慕容小姐同他们谈谈吧。”他端给齐蔚一杯水,示意她夜深,该歇息了。

    齐蔚将金簪搁入床头的小盒子,蜷进了被子里。

    张以舟留下一盏灯,便要离开。转身时,见齐蔚一双眼睛看着自己。他心下一动,问:“我今天,可以留在这里吗?”

    齐蔚没答,只是向床内侧挪了挪。

    “谢谢。”张以舟和衣卧在齐蔚身旁。齐蔚慢慢贴近,将一角被子掀给他。

    他们肩靠着肩,张以舟轻轻覆上齐蔚的手,指腹摸索柔软的手背,他柔声道:“别害怕,这世道,会好的。”

    ——

    破晓,天正趋明亮,齐蔚习惯性醒了。她睁开眼,看见张以舟沉睡的脸。

    张以舟侧着身面向她,握着她的手始终没有松开。稀薄的晨光落在他的眼睫上,好似带着初冬的清冷。

    齐蔚想起飘转的薄雪。落在张以舟的眼睫上,一定很好看吧。

    齐蔚的母亲也有长长的眼帘。哥哥说他见过爹亲吻娘的眼睛,将雪都融化了。

    齐蔚还以为爹生来就是古板的,不爱笑,除非齐蔚有心逗他。她很难想象爹如何与娘相处,但她爹肯定很爱很爱她娘亲。这么多年了,她爹没想过要续弦。碰到大小事,她爹不会同子女讲,但会在夜里对着她娘亲的画像絮絮叨叨。齐蔚偷听过,这个大男人连袜子破了洞都要讲上一讲。

    她哥哥也像他爹,什么都要同妻子讲。蒸腾的热气里,齐乾一边生火,一边眉飞色舞地说他今日看了本书、做了几个批注……亓箬做着一家人的晚饭,嘴角挂着笑,时不时搭齐乾的腔。

    齐蔚觉得天下的夫妻就该是父母和哥哥嫂嫂那样的。那是家人给齐蔚打好的样。

    齐蔚小心翼翼靠过去,额头抵在张以舟的胸膛。他们好像一对夫妻……齐蔚已经在心里把两个人的一生都预演一遍了。

    张以舟被走廊上的铃铛吵醒,声音含糊地问:“伤口有不舒服吗?”

    齐蔚摇了摇头。

    “一会让韩江月再给你换一副药,等痊愈了再停。”张以舟捏了捏眉心,清醒几分。他该去上朝了。“你再睡会,还早。”他下床后想给齐蔚把被子掖回去,但齐蔚一脚蹬开,也跟着起了。

    “要去挣钱了。”齐蔚念叨着,“虽然是一点点小钱。”

    “好。”张以舟道,“是你们这些‘小钱’,汇成了昭郢不熄的流水。”

    张以舟出去后,韩江月哼着小曲来给齐蔚换药,又帮她扎头发。

    正好齐蔚今天想去试一家衣服店,便要韩江月给她挽漂亮的发髻。韩江月的手不愧是使针的,灵巧得很,每次见她,她都有叫齐蔚羡慕的新发式。

    韩江月辫着辫子,忽然问:“张以舟穿着外衣睡的?你们昨晚没……”

    “没、没有……”齐蔚双腿并拢,背也绷直了,“江月姐,你别乱说……”

    韩江月看着铜镜里齐蔚泛红的脸,她愈发想调笑,“张以舟是不是不行啊?都睡一张床了,他还想怎样?”

    齐蔚无奈道:“张公子要是听到了,你没好果子吃的。”

    “你个小笨蛋,倒是会拿捏我了。”韩江月将一簇头发打卷,故意用了点力,将齐蔚扯得咧嘴。不过她的确没继续说了。

    倒是齐蔚开口问:“江月姐,张府的人是不是都在瞎猜啊?”

    韩江月用一条绿丝带给齐蔚绑上,道:“放心,这府里的人不知被张以舟洗多少遍了,没人敢说什么,心里猜猜都不敢了。”她冰凉的手指抚过齐蔚的唇,又划到她胸口,“瞎说会被刮舌,瞎猜会被剐心,换你,你敢如何?”

    “我不敢。”齐蔚笑着推开韩江月的手,生怕她指缝间伸出银针,把她戳穿了。

    “你和平荻最近如何?”齐蔚又问,“我听说最近西市那边在办灯会,你要不要和平荻去?”

    这次提起平荻,韩江月却没有半点小女儿的样子,她冷冷道:“平荻?他算什么东西?”

    “你们……”齐蔚识趣地停住了话头,没继续问了。韩江月之前提过平荻和她闹了不愉快,她不想要这个男的了。谁想到这次韩江月来真的了,齐蔚未知全貌,不好多说。

    漂亮的发髻扎好了,韩江月在桌上的钗环间挑来挑去,没一个看得上眼的,“你一个卖钗的,怎么连支好钗都没有?这么寒碜自己?”

    她从自己发间选了一支熠熠生辉的金步摇给齐蔚戴上,“喏,这个漂亮吧?”

    齐蔚嘿嘿笑,“谢谢江月姐,我戴两天就还你。”

    “送你了,我从张府库房里拿的。”韩江月玩味道,“打着你的名义。”

    “啊这……”

    齐蔚洗漱后,和张以舟吃了早饭,一起出门。

    “今天要做什么?”张以舟在门口驻足。

    齐蔚想了想,道:“去店里看看,然后去试试衣服,再约朋友吃晚饭。”

    “不回来吃?”

    齐蔚看着张以舟眼底流露的小失望,心说,张以舟这次,真的喜欢上她了吗?

    张以舟看似对谁都带着温温和和的笑,但对谁都是疏离的,像神爱众生,却也从不为某人驻目。可他若当真对谁上了心,其实是会有些表露,让人窥视出他的喜欢。

    齐蔚心中窃喜,却又被他看得有了负罪感。她踮脚拍拍张以舟的头,道:“我要去谈生意嘛,晚上给你带好吃的红豆粥好不好?”

    张以舟发觉自己的怪异,他不自在地清咳一声,道:“去吧,有事记得告诉我。”昨日让平荻去查,张以舟才知道齐蔚自己找去慕容家的时候,和人动了手,难怪伤疤崩裂了。

    “知道了。”齐蔚也想起了自己一时激动,和人打架的事,她不好意思地笑笑,“你今天忙吗?”

    “有些忙,估计也要晚点回。”

    “好。”越来越像两夫妻了。齐蔚心想,她挥挥手,赶紧跑了,那支金步摇在她发间晃出了清脆的声响。

    绿芽和新叶已经开门迎客,齐蔚一进去,绿芽就叽叽喳喳道:“老板,听说天绣阁昨晚闹鬼了!”

    “大清早说这个,多晦气。”新叶埋怨道。

    齐蔚摆手道:“没事,我爱听。”

    绿芽做了个鬼脸,继续说:“有人看见一个穿红鞋子的女鬼在天绣阁飘,还有人说是天绣阁去世的女老板回来了。昨天跟你打架的那个男的,吓得屁滚尿流。”

    “他嘴上被女鬼逢了两针呢,”新叶到底是被打开了闸门,擦着柜台道,“又好像是他被吓得磕掉了门牙。”

    “天绣阁的人不敢多说,不知道里面怎么了,但他们的大宅子里,好多人都被吓到了。”绿芽道,“我就说那个什么二少爷会有报应吧,老板别跟他生气了。”

    齐蔚捏着绿芽的脸颊道:“我才不跟笨蛋生气呢。”

    昨日天绣阁的二少爷来跟齐蔚谈生意,齐蔚问他慕容瀚心怎么没来,他满嘴都是对慕容瀚心的不屑。等他说到慕容瀚心自尽了,齐蔚下意识以为是他害的,动了点手。可谁想到这个生意笨蛋居然有不错的武功,齐蔚打不过,只能溜了。

    她闷了半天,还是决定去找东方远,绕了一大圈,才弄清楚这事。

    如今齐蔚是不可能跟天绣阁做生意了,她今天打算去试试另外几家的衣服,看哪家的衣服适合同崎岚妆坊一起买。顺便……齐蔚打算去梵音寺给慕容瀚心安一个牌位。

    慕容瀚心不想要慕容家的碑,但齐蔚一个外人的,她应该能接受吧?

    齐蔚仰头看着冬风将枝头吹得萧索,想起很多年前,换糖给她吃的老爷爷。她该给老爷爷送御寒衣物了,今年得顺道给慕容瀚心准备一些。希望他们在人间之外的地方,可以过得好一些。

    ——

    昭郢城外,工部一众官员战战兢兢地跪在湿冷泥土上,生怕朱廷和下一脚踹他们脸上。

    “朝廷是没给够你们饭吃吗?”朱廷和一脚踢在工部尚书的腰窝,将人踹得跪倒在坍塌的民房上,“这也要贪?拿百姓的命换你们脚下两块砖?一群混蛋……”

    入冬了,昭郢为安置流民,朝廷出资兴建房屋,工部督办。原本是得人心的一件事,谁知下午冬风一刮,竟刮倒了一堵墙,连带着倒了一片,十几个无辜百姓被埋在底下了。

    朱廷和赶来时,工部尚书也在帮忙救人。朱廷和上去就给他扒了个踉跄——这老滑头,装给朱廷和看都装得不像,踩在压着孩子的木板上,挥着袖子叫人挺住。

    张以舟下朝就进宫堵国主盖国玺去了,等赶到,朱廷和已经将工部骂得狗血淋头,当场革职了几个人。

    “就近将百姓安置好。”张以舟对巡防营指挥使方劲嘱咐道,“用官家屋舍,不可占用民房。”

    “是,大人。”

    张以舟看百姓渐渐被安抚下来,朱廷和那边,得有人收场了。他正要上前,平荻忽然附耳说了几句。

    张以舟沉默一瞬,道:“撤了机关,让她去。”说罢,他向着朱廷和走去。

    这场祸事不复杂,是工部下面的几只小蛀虫钻了空子,朱廷和在来的路上就清楚了。但怒火下的百姓不会相信只有无足轻重的小吏参与贪污,况且工部疏于管理也的确有责。背锅的必须是工部全员,以儆效尤。毕竟在百姓面前,总要给出朝廷的态度。

    可官员也得有人来护,否则会惊了手下人的心。简单来说,最后得有人出面揽责。工部尚书是知道的,赶来此处就等着降责。但他非要这么演一遭,弄巧成拙,真有责了。

    事情变得更遭,身为朱廷和心腹的张以舟必须顶上。给朱廷和一个停下怒火的台阶,向清官表明朱廷和不会殃及池鱼。

    张以舟俯首跪拜,道:“王爷,罪在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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