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醉饮

    沈晴来到程家的第三个月，八月初七，正是程予十三岁的生辰，自从两年前娘亲去世，再也没人能煮出记忆里熟悉的长寿面，程予便对生辰提不起什么兴致。

    程老爹还是疼女儿，专门去城里的酒楼请了一个厨子，热热闹闹的摆了一桌好菜给她庆祝，吃惯了清汤寡水的大家伙难得有这样的口福，纷纷装模作样的给她作揖祝寿，摩拳擦掌地准备着大饱口福。

    程予看着自家老爹投过来的含笑期待的眼神，突然发现他比起娘亲去世时更显老态了许多，心里不忍，脸上堆起笑容，端起茶碗站起来，“谢谢爹爹今天给我庆生，女儿很高兴。”

    程老爹笑意更浓，眼角的细纹紧紧挨着，端起面前满满一酒杯的酒一饮而尽。

    师兄们眼见着他们父女都心情不错，也就放开吃喝起来，平日程老爹不准他们喝的酒，今日也偷偷开了一坛。程老爹自然比不上年轻人能闹腾，饮了几杯便出去寻苏先生下棋去了，李妈妈也拗不过孩子们的意，乐呵呵地饮了一杯，然后又吃了一小碗肉汤泡饭便将满桌子佳肴留给了他们，自己悄悄到后厨熬醒酒汤。

    桌上酒气熏人，沈晴的眼睛看着程予，程予扒拉着面前的一碗面，头也不抬。

    本该是主角的人，看起来心情却似乎并不好。

    陈师兄陆师兄捧着酒坛子凑过来，摇摇晃晃，大着舌头道，“阿予，今天可是你寿辰，来，喝杯酒，今天也不算白过。”

    程予面前的茶碗倒上清酒，她轻抿一口，皱皱眉，“辣死了。”

    师兄们哈哈大笑。

    程予似乎着了恼，重新端起茶碗要饮，沈晴的手这时伸了过来，“姐姐，我……我也想喝。”

    “胡闹。”程予避开她的手。

    陆师兄闻声笑着开腔，“妹妹想喝酒来哥哥这里，我给你倒！”

    程予瞪着他，喊起最守规矩的余师兄，“你还不把这个酒鬼拖走？”

    余师兄也觉得过分了，将陆师兄按回椅子上，笑骂道，“少在这里教坏小孩，自己喝去。”

    师兄们还在劝着程予喝完那碗酒，程予硬着头皮又喝了半碗，实在辣嗓子眼，她就搁下了。

    师兄们也喝的面红耳赤，相互搀扶着去就寝，当然，李妈妈备下的醒酒汤是被忘了的。

    程予合了合眼，拍拍有些发热的脸待要招呼沈晴一同回房，却冷不丁看到自己眼前的茶碗不知何时跑到了那人面前去了，碗中空空，只剩个瞅着自己迷蒙蒙眨眼的小姑娘。

    “你……”程予感觉自己也大舌头了，不禁忧虑自己酒量忒小，她只能干瞪着沈晴软乎乎的小脸。

    “姐姐……我都喝完了。”沈晴似乎觉得自己表现的不错，眼珠子骨碌碌的回看她。

    这也是醉迷糊了吧，这小丫头什么时候会盯自己这么久？

    “我先送你回房。”程予拎起她。

    沈晴顺从地倚在她身上，绵绵地迈着步子走。

    “阿予……我也想这么叫你，可以吗？”她攥着程予的衣袖，张口便是不讲道理的贪心。

    “随你。”程予开导自己不能跟一个醉鬼计较。

    待进了房门，情形又变了。

    “阿予……”她的声音就像渗了蜜，甜丝丝软乎乎的，两只手揽紧了她的腰，脑袋蹭着她的颈窝，轻柔的发丝拂过鼻息，痒到了心里。

    程予有些招架不住，松松地搂住沈晴的肩背，低声哄道，“喝醉了要喝点醒酒汤再睡，明天就不会头疼。”

    她心里早数落着人家，明明酒量不好，还要抢着喝，醉成个小黏糊涂样子让人不好怎么办。

    沈晴却似乎不想放过她，靠着她嘟嘟囔囔，“阿予脱衣服，和我一起睡。”双手便摸索着解她腋下的扣子。

    程予大吃一惊，慌忙扣住她的手，“你怎么能给我脱衣服？”

    沈晴抬头看她，似乎不明白又有些委屈，眨巴眨巴眼睛，“那阿予也不帮我脱吗？”

    怎么又变成给她脱了？？还委屈？

    “我，我帮你……”程予顶不住那两个小鹿似的湿润的眼睛，再次说服自己不能跟醉鬼一般见识，她顺着沈晴的意思帮她脱了外衫，将她扶到榻前放倒。

    沈晴似乎真的累了，盖好被子便没再折腾，乖乖地睡着。

    程予端来醒酒汤便看到榻上搂着被子睡得正香的女孩，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只得站在门口给自己倒了一碗汤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