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新年
虽然张伟在别班面前保护了李家豪，可李家豪心里却并不感谢张伟，甚至更加痛恨起张伟。
如果不是张伟最先起的头，别人也不会跟风觉得他好欺负，就来勒索钱财。
他的自尊心一早就被张伟践踏的一干二净，每天上学都是紧张和害怕，常常因为被勒索连饭都吃不上。
然而他打不过这些人，也没有家里人能出来替他做主撑腰，他既无法自保，也不敢给家里招惹麻烦。
哪怕是张伟这种小霸王，出点什么事情父母都会来撑腰管事，可他呢，他又有谁管？
周瑜和赵斌的好意李家豪心里不是不清楚，但他只能拒绝，因为他清楚他不可能被保护四年，顶多是周瑜和赵斌看到的时候来替他出出头，一旦离开了赵斌和周瑜的视线他只会挨更狠的打。
老师的管教并不管用，每次都是那几句训斥和教导，别说张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他都听失望了。
也许在别人眼中贺老师是个尽职尽责关爱同学的老师，但在李家豪眼里却并不是这样。
他眼里老师是偏袒的，是起不到作用的，是令人失望的。
他只想快些熬到毕业，快快离开这所学校，或者干脆就别上了，反正每天去学校也是挨欺负，回家也没有人能保护他，他活的甚至不如小区里流浪的大黄狗。
这样的日子过着真没意思。
鞭炮炸响了新的一年，陈嘉跟母亲一人拎着一个大袋子，从商场里买足了年货。
周瑜本励志要期末考个好成绩让她亲妈来长长脸，可惜三分钟热度的努力下依旧是徒劳。
后妈对她那肚子宝贝的不得了，父亲也不舍得让后妈多动，家里的大扫除便全交给了周瑜。
周瑜将两个卧室打扫完，又去抹了厕所，累的腰酸疼酸疼，脖子也难受的厉害。
后妈坐在沙发上手时不时的就摸一摸肚子，听到敲门声后慢吞吞的站起身起来开门，是父亲串门回来了。
一入门，见屋里亮堂堂的，父亲一边将公文包放下，一边夸“小瑜真是长大了，打扫的真干净。”
说着扶后妈坐下，又起来开了一瓶果汁给周瑜。
周瑜放下抹布从厕所出来，她没有喝那瓶果汁，而是将目光落在后妈的肚子上。
依旧是不显怀的，不过是腰身肉了一些。
“咳。”父亲尴尬咳嗽一声，又从怀里掏出一袋栗子“来，拿去吃，爸爸专门给你买的。”
那瓶果汁她都不肯喝，当然也不会接那包被保护的温热的栗子，父亲说那是专门给她买的，她却觉得万分虚假，这栗子一准是买给后妈的。
越想周瑜心里就越难受，她好想见自己的亲妈，亲妈不管再怎么凶，打她也好骂她也好，她也会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但那始终是自己的亲妈，如果爸爸妈妈没有离婚该多好，没有后妈也没有这个二胎弟弟！
周瑜这么想着，便说了句很煞风景的话“我想去妈妈那过年。”
闻言父亲尴尬的笑了笑，将栗子塞到了后妈手中，拍了一下手，随意的像掸走衣服上落的灰“去，去吧。”
得了允许后周瑜立刻回屋开始收拾东西，一秒都不想多呆，然而真正踏出家门的那一刻，她反而不知道该去哪儿了。
街上的店铺早早关了门，只有商场还在卖年货。
行人不多，都在家或饭店团圆。
风刮在脸上有些痛，顺着领口袖口就往里灌，周瑜哆嗦了一下，缓缓地走。
“她是不是不喜欢我给她生弟弟啊？”
后妈剥了个栗子，不满的小声抱怨“我好歹也从小开始养了她六年多快七年，她有把我当一家人吗，真是后妈难做。”
闻言，父亲微微皱眉，不太开心的止住了她的话茬“行了，大过年的别说了。”
夜晚，陈嘉和父母以及爷爷奶奶一起坐在客厅里，面前堆满了零食，一家其乐融融的看电视。
突然她听到母亲吸了吸鼻子。
“妈？”
陈嘉不解，大家不是挺开心的吗。
奶奶给父亲使了个眼色，父亲便拉着母亲去了卧室。
陈嘉想跟去看看，被奶奶拦下。
“你妈每年都这样，有你爸呢，你小孩子家家的好好看你的电视。”
“不是，奶奶我想上厕所！”陈嘉笑着寻了个借口，站起身抖了抖瓜子皮，迅速溜去了卧室门口，门关着，但隐约能听到声音。
陈嘉蹑手蹑脚将耳朵贴在门上，父亲难得耐着性子，语气也温和许多“好了小琴别哭了，大过年的。”
父亲越是安慰，母亲反而哭的越厉害，她抽噎着，说话也断断续续。
“我和我姐姐妹妹都嫁了人，除夕跟着你回来看你爸妈，跟你爸妈过年，其乐融融的看电视，可是我妈怎么办啊，她一个人过了十多年的除夕，我都不能去陪她…”
父亲叹了口气，又是这老一套的话，每年翻来覆去，他都要听烦了。
“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啊，年初二不就能回去了吗，平时你想去看你妈也能去，哪就差这一天了！”
母亲对这个说法反应极大，立刻提高了声音，哭着反驳“那不一样！”
陈嘉眨巴着眼睛，知道了母亲为什么哭，想着自己是找借口偷听的，便赶紧又溜去厕所一趟，洗了洗手后蹦蹦跳跳的去了客厅。
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坐下撕开糖果包装，心里却一直寻思着母亲的事。
母亲不是远嫁，如果想去看姥姥随时都能去的，只是除夕这天按规矩一家团圆，从来都是跟着父亲在爷爷奶奶家过，母亲却因为这一天如此难过。
陈嘉并不懂这是为什么，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奶奶，奶奶显然也知道母亲哭的原因，当下脸色不太好，想来是不太满意大过年整了这么一出。
陈嘉偷偷用桌子上的手机登起自己的某q聊天软件，她震了一下周瑜，周瑜没有反应大概不在线。
于是她自顾自的打字吐槽道：我妈刚才哭了，因为不能跟姥姥过除夕，可是哪天不能去见姥姥啊非计较这一天吗，我奶奶脸色可差了看起来是不高兴呢，我觉得我妈做的也不对，大过年哭哭啼啼算怎么回事呀！
周瑜慢吞吞的来到母亲住的地方，明明这里住着自己的母亲，她却有些犹豫敲门。
她先是趴在门上听了听，见里面没什么动静才敢敲。
头两下轻轻地，似乎不确定自己到底要不要见母亲，但来都来了总不能再走回去跟后妈过年，于是索性豁出去又加重了力道敲了两下。
然而屋里并没有人回应，周瑜看着外面黑下来的天一屁股坐在了楼道里。
邻居家里飘出年夜饭的味道，举家欢乐，碰杯说着新年快乐。
不知过了多久楼道里响起一阵跺脚，头顶的感应灯随之亮了，周瑜将脸从臂弯里抬起，见母亲挽着一个男人走了上来。
母亲看到周瑜的那一刻愣了一下，男人很快反应过来笑着说“哟，是小瑜吧，来了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呢，我和你妈在外面吃年夜饭，你在这儿等多久啦？”
男人的表现要比后妈亲切许多。
周瑜小声喊了句“叔叔。”
她依然不肯喊这个男人为“爸”，就像她也坚持着不肯喊后妈为“妈”。
母亲松开男人快步上前将她一把拉起，摸了摸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脸。
“怎么这么凉，你个傻妮子出来不知道戴个围巾戴个手套？学习学习不行，照顾自己也不行？冻傻了你？”
“妈…”听着母亲的训斥心里却是暖暖的，周瑜动了动手指，冷的有些僵了，她没有反驳母亲，只是跟在后面进了母亲的家。
“没多久，才到。”
周瑜撒了谎，偷偷跺了跺脚以暖和身体。
男人将带回来的饭菜放进盘子里给她端上，并拿了一双筷子。
“正好还是热的，快吃吧！”
周瑜接过筷子，老老实实道谢“谢谢叔叔。”
男人将她脱下的外套挂起，去屋里拿了件她母亲的厚棉睡衣来给她搭在了肩上。
“在屋里就穿你妈这件吧，暖和。”
周瑜点点头，很是听话的将胳膊套进袖子里把扣子扣严，屋内有供暖身上很快就暖了起来。
晚上睡觉前周瑜拿到了母亲的手机，登上某q看到了陈嘉的消息。
手指快速的按过，打下回复：因为你妈妈想回她的家跟她的父母一起过年吧，别人的家始终是别人的。
收到回复时陈嘉还没睡，除夕是唯一一天可以理直气壮熬夜的。
她看着周瑜的回复想了很久还是不明白：和爸爸与我还有爷爷奶奶的家，难道就不是家吗？
“在你们这个家里，她是你的妈妈，是你爸爸的老婆，你奶奶的儿媳妇，可是在自己爸爸妈妈面前，她才是女儿。”
周瑜如此说道。
“小瑜。”母亲铺好床来喊她，还拿了杯温牛奶。
“把奶喝了好睡觉，今晚你就去卧室里睡我和你叔叔睡客厅，等明天一早我们得去串门送礼，你出去记得把门关好，早点回你爸那知道吗。”
周瑜接过牛奶，母亲嗓门还是一如既往的大，但是语气要温柔许多。
只是周瑜还是很难过，因为她听得出来母亲并不想她久留，因为这儿是母亲和那个叔叔的家，而她作为前夫的孩子久留会让叔叔不舒服。
“小瑜，妈妈爱你。”
可妈妈也有自己的生活。
“我也爱你，妈妈。”
周瑜没再说什么，将牛奶大口大口喝完去了卧室，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她紧紧的抱住了枕头，用力的嗅着上面的味道，好像很久很久的小时候母亲身上也是这个味道，抱着她，在胳膊上垫一块小方巾哄着她睡午觉。
杨倩倩的父母在除夕这天的深夜赶着回来了，带着大包小包和一身风尘仆仆，杨倩倩站在客厅望着父母有些局促。
“喊人啊，不认得了？”
奶奶帮自己儿子卸下包裹，唤杨倩倩喊人。
母亲先从后面走了过来，甚至来不及放下背上的包，一把抱住了杨倩倩。
“倩倩，是妈妈！妈妈回来了，让妈妈看看，你又长高了多少！”
杨倩倩身子有些僵硬，任由母亲抱住自己，却始终没有喊人。
母亲抱了她许久才松手，将包放下好一阵翻找，拿出一盒芭比娃娃。
“倩倩，妈妈记得你小时候喜欢这个，妈妈给你买回来了。”
杨倩倩没有接，她盯着那盒芭比娃娃努力回忆小时候，却怎么也想不起她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倒是记得刚开学时陈嘉说过喜欢芭比娃娃。
父亲抱了抱自己的母亲后也来到了杨倩倩面前，声音浑厚，却陌生。
“快拿着啊倩倩，你小时候两三岁，路过人家超市的时候看见这玩意就拔不动脚，那时候爸妈没钱给你买不了，你妈就一直想着这个事儿，这不，回来时非得给你买着这个。”
“拿着啊，怎么不认得你爸妈啦？还不喊人？”奶奶将大门关上，上前拍了杨倩倩一下，杨倩倩这才回过神，接过了那盒她根本没印象，也并不喜欢了的芭比娃娃。
“谢谢。”她顿了顿，看向奶奶，咬了下嘴巴，别别扭扭的喊出了“爸妈。”
不同于陈嘉周瑜和杨倩倩，赵斌一家三口定了机票早早飞去了三亚，此时正穿着短裤短袖在沙滩上奔跑。
父亲腰间戴着个游泳圈不敢下水，母亲却已经穿着比基尼扎进了海里。
“老赵！下来呀你！”
“哎哟哎哟，媳妇我不会水！”
赵斌跑了一段路后又跑了回来，从后面猛地推了父亲一把，给父亲推了下去。
“你怕什么呀爸！我都会游泳啦！”
“哎哟！！！你个臭小子！！！”
“斌斌，快，给妈妈还有爸爸拍照片，回去洗出来给你爷爷奶奶还有姥姥姥爷们看，看看你爹这怂样，戴着游泳圈都不敢下来！”
“好嘞！”赵斌从沙滩上找到自家的包，拿出相机一阵狂按。
到了晚上，一家人又驾着车找了个可以加工海鲜的摊子，父亲开了两瓶啤酒，对母亲说“我喝点小酒，一会儿就你开车回酒店吧！”
母亲拿过车钥匙，虽然到了这个年龄，婚姻却依然很幸福的样子，笑的甜甜的。
“好！等你儿子以后长大考了驾照，就让他带着咱俩，我也能享受享受！”
赵斌应声大喊道“我长大了就开车带爸妈到处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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