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江一程头疼欲裂,眼皮沉重地黏在一起,他努力想要睁开,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他听到一个声音在喊他的名字,那声音有些远,像是隔了好远,他不喜欢这个声音,紧蹙的眉头打结般拧了起来。
他脑子昏昏沉沉,眼看又要睡过去,却又一根神经始终紧绷着,不让他再睡,他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自己被迷晕的事,猛然睁开眼睛。
明亮的白炽灯光刺得他眯了眯眼,他听到一阵衣料窸窣声,紧接着林牧的脸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程程,怎么样?有没有难受?”
林牧摸了摸江一程的额头,神情紧张,担忧地问。
“是你……”
江一程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喉咙一阵刺疼。他吞咽了一下,才继续说:“林牧,你想干什么?”
林牧没回他的话,将江一程扶起来靠在床头,又端了杯水递到江一程嘴边,柔声哄道:“程程,你先喝口水。”
江一程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他紧抿着唇,扭开头以示反抗。
林牧眸中掠过愠色,但很快被他压下来,他循着江一程的唇再次把被子递过去,说:“程程,听话,乖,你嗓子很难受吧,先喝口水。”
江一程面无表情地将头转向另一边,趁机观察周围。
从房间的摆设和布置,江一程立刻辨别出他现在在酒店。头脑还有点昏沉,他脑子转得慢,过了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他当前的状况。
他被林牧绑到了酒店……江一程想过很多林牧对付他的办法,但几乎都是发生在学校里,他没想到林牧会这么大胆。
林牧挪了好几次水杯,都被无声拒绝,林少爷的耐心告罄,不耐烦地捏住江一程的脸颊,硬生生将他的脸掰向自己,气急败坏道:“江一程,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你都落我手里了,老子想怎么弄就怎么弄。”
见江一程死死瞪着他,林牧把怒意收敛了几分,继续说:“你乖一点性不性感,我不想动粗。”
江一程一字一顿地说:“林牧,你这样是非法拘禁,这是犯法的。”
“犯法?”
林牧嗤笑了一声,说:“程程,你妈妈同意的。我带来你来时,你妈妈看见了,但她什么也没说,让我把你带走了。我们这叫什么知道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江一程脸上没有血色,在白炽灯光下更是苍白一片,他冷声说:“我不喜欢你,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很恶心。”
“恶心?江一程,你恶心我??哈哈,你知不知道,如果今天不是我把你带走,那么,带走你的就是白兰。”
林牧脸上带着笑,眼底却一丝笑意也无,他握着水杯的手背青筋暴起,“张金轩也想要你。”
江一程只觉彻骨的冰寒从脚尖一直冷到头发丝,他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林牧见他这样,心里又泛起一阵心疼,说:“程程,你反抗不了的。要么是我,要么是张金轩,你没有别的选择。比起张金轩,我肯定好上一万倍,你跟我在一起吧。”
江一程只淡淡地说:“林牧,我不喜欢你。”
林牧冷笑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程程,你说如果黎衍知道你被我干了,还会要你吗?”
江一程抬眼看林牧,眼眸中少见的积攒起狠戾之色。
林牧被看得愣了一下,缓和了语气,继续说:“程程,别想着黎衍了,他家里也许有点钱,但他什么也做不了,保护不了你。你的母亲站在张金轩那边,如果失去我的庇护,张金轩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你只会更惨。”
江一程好像没听到林牧的话,他的目光落在虚空的某一点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需要你费心,我能保护自己,可以让我离开了吗?”
他的声音始终很冷很平静,似乎对一切都不在意。
“啪啦”一声,水杯与地面碰撞,玻璃碎裂四散。
林牧近乎低吼道:“江一程,你哪儿也别想去,别想离开我。从今天开始,你是我林牧的人。”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身着唐装,六十上下的老人,身后跟着两个身着黑西装黑墨镜的保镖。
老人眉目冷厉,带着上位者特有的锐利气势,他看了眼恼怒的林牧,不悦地蹙了蹙眉,然后径直坐到窗边的靠背椅上,正眼不看江一程,对林牧说:“你先出去。”
“爷爷……”
林牧喊了一声,被一个凌厉的眼神看得闭了嘴,他恋恋不舍地看江一程一眼,才抬步出了门。
老人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随后眼神鄙夷,像是看什么臭虫般看着江一程,带着极其不屑的语气,说:“你很厉害,勾得小牧连我的话也不听。我会妥协,不过是看在小牧的份上,你最好安分点,搞清楚自己什么身份,也跟什么不三不四的人牵扯不清,更别妄想一些不该妄想的东西。”
江一程没有露出半分怯色,定定看着老人,冷声说:“我想您误会了,我并不喜欢林牧。”
老人冷哼了一声,说:“难不成还是我们小牧扒着你?就凭你也配?”
江一程情绪没有任何起伏,说:“既然如此,请放我离开,我没兴趣扒着谁。”
老人脸色变得阴沉,做了个手势,身后的一个保镖走到床边,突然抬手狠狠抽了江一程一巴掌。
江一程脑袋还混着,被这力道十足的一巴掌打得眼冒金星,耳朵嗡嗡响,脸上火辣辣地疼。
“竟然把你弄来,以后你就是我家小牧的。我已经跟白兰打过招呼,她也同意了。下个月你跟小牧一起出国读书。蒋家和许家,我都已经打过招呼,不会管你的事。除非小牧把你甩了,不然,你什么也别想,能抓你一次,我就能抓你第二次。”
老人说完,站起身,在保镖的簇拥下往门口走。
门一开,林牧就冲了进来,看见江一程脸上的掌印,他气极了,狠狠踹了一脚靠背椅。
老人在门口停下脚步,回头说:“小牧,答应爷爷的事别忘了。”
门“砰”一声关上,林牧坐到窗边拉住江一程的手,懊恼地说:“程程,对不起!只要以后你乖乖听我的话,我一定会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再被人欺负。”
江一程脸色苍白,衬托得红掌印更加可怖。
他什么也不想说,抽回手,闭上眼睛。
对江一程而言,这样的情况并没有让他特别慌张。
在他三四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白兰的情绪非常糟糕,有时候两三天不给他东西吃,有时候情绪失控,拖着他进浴室,抓着他的头就往盛满水的浴缸里按,想弄死他。
后来白兰嫁给张金轩,不那么竭斯底里了,但小江一程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变得好起来,他害怕张金轩,夜里睡觉都不安稳。
在漫长的时间里,江一程明白一件事,不会有人会来救他,想要活着,必须靠自己。
他要养精蓄锐,让身体好起来,再找机会逃出去。
时间往前推两个小时。
福城私立。
黎衍站在仓库前,边迎着黄主任的唾沫星子,边思索着刚刚的男生是怎么回事,还有怎么这么巧让黄主任给逮到了,毕竟这地方一般很少有学生来。
思来想去大半个小时,黎衍总觉得哪里不太对,他回头想找江一程,却没看见人。
黄建兴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更是来气,气呼呼地训话道:“黎衍,你确实聪明,但你看看你这态度,态度决定能否干好一件事……”
“黄主任,您先等一下。”
黎衍没来由得感到一阵心慌,他现在必须立刻马上看见江一程。他不等黄建兴开口,转身边喊边往拐过弯去找人。
然而,四周空荡荡的,没有回应他的声音。
黎衍心下一沉,江一程说过会等他,不可能不打招呼就走掉。
“黎衍,你……”
黄建兴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显然对这个不听话的学生感到恼怒。他追上去,想要把人带回办公室写检讨,看见黎衍惊惶的脸色时吓了一跳,问:“你怎么了?”
黎衍听着手机里传出的忙音,慌张地说:“黄主任,江一程不见了。”
黄建兴以为什么事,听他这么说才放下心,说:“在学校怎么可能不见。江一程同学被白兰女士接回去了,说家里这两天有事。”
黎衍一听,脸色立刻沉下来,江一程不可能主动跟白兰回去,白兰一定使了什么手段。
他顾不上跟黄建兴说什么,拔腿就往校门口冲。
黄建兴被他搞得一头雾水,在后面喊:“黎衍,你干嘛去?”
黎衍被他这一嗓子喊回了神,慌乱的情绪稍稍冷静了下来。他就这样单枪匹马的去张家,恐怕连大门都进不去。
他毫不犹豫地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只响了一声,那头就被人接了起来,不等对方说话,黎衍开门见山地说:“哥,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