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江一程一方面心虚，一方面又担心两人在一起被林牧碰见，给黎衍添麻烦。他下意识转过鞋尖，说：“黎衍，我还有两套题没刷，先回学校了。”
黎衍比江一程高了大半个头，两人这会儿的距离很近，黎衍垂着眸子将眼前人此时的状态尽收眼底。江一程不安又小心翼翼地往四处张望，显然在提防着什么。
江一程不肯找他帮忙，不仅撒谎现在还想躲开他，黎衍感到非常不爽，但一见小朋友抿着唇，警惕的样子，像只遇到危险支棱起尖刺的小刺猬，心又软成了一片。
他勾住江一程的脖子，不肯放人走，语气里带着哀怨，说：“听阿谋说，你约我在教室办公楼那边见，我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你，急得连饭也没吃。程程，你是不是应该陪我吃饭。”
江一程被这话噎了一下，自己撒谎理亏在先，没有拒绝的权力，无奈他只能应下，庆幸的是这会儿离放学已经过了一段时间，校门口并没有多少学生，更没有林牧。
时间并不充裕，黎衍没有跑太远，拉着江一程进了学校后门一家快餐店。
这家店开了不少年，但环境依然干净，桌椅上没有因为长期被油烟熏陶，而沾染上的污垢。
黎衍将一个托盘塞进江一程手里，无视了小朋友表示“自己已经吃过了”的肯定语气，往小朋友托盘里放了一碟酸菜鱼，一碟煎鱼，一碟红烧鱼和一碟梅菜扣肉。
两人端着餐盘走向靠门的座位，店里的木桌是四人座，若按照平时黎衍会坐到江一程对面，可这次，黎衍和他并排而坐。
四人桌的位置不算小，但黎衍挨得近，江一程动作弧度稍大一点，就会碰到黎衍。他还能闻到黎衍身上淡淡的桔子味。
江一程的耳尖不自觉又红了起来，鼻尖的桔子味让他心跳加速。他偷偷瞅了眼身旁的男生，见黎衍正心无旁骛的将托盘里的碟子放到桌上，压根没有注意他。
想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都要跟黎衍保持距离，江一程胸口有点闷，他悄悄将身体一点点往黎衍身边移，企图跟喜欢的人更靠近一点。
“程程。”
黎衍突然开口道。
正悄咪咪进行着秘密行动的江一程被这一声叫得定在原地，惊慌在脸上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平日的冷淡。但从脸一直到脖颈的绯红出卖了他。
小朋友是真得太好懂了！
黎衍心头仅剩的一点不快也消失了，想要逗人的恶趣味让他心里痒得不行。他夹了一筷子酸菜鱼递到江一程嘴边，说：“尝尝好不好吃。”
黎衍好听的嗓音贴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撒在耳廓上，又酥又麻。江一程脑子不会动了，身体不是自己的了，他像是被操控的提线木偶般张开嘴，吃下了鱼肉。
“好吃吗？”
黎衍又凑近了些，近乎耳语，语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江一程小鸡啄米般点着头。
他其实没尝出什么味道，所有注意力都在靠近的黎衍身上。
他脸上的表情因为紧张而变得僵硬，看上去更加冷淡，若不是红得要发光，任谁见了，都会觉得他讨厌如此。
黎衍逗够了人，心满意足，从小朋友的反应，他觉得小朋友应该是喜欢他的！这个结论让黎衍心情好到飞起，他嘴角勾起一丝弧度，一种强烈的渴望如藤蔓般在心底蔓延。
他想跟江一程谈恋爱！
他想跟江一程做更亲密的事！
小朋友是他的！是他一个人的！
江一程垂着通红的脑袋，咽下嘴里的鱼肉，好一会儿才从黎衍喂他吃东西的兴奋里清醒过来。
他知道对黎衍而言，这是跟兄弟的正常日常，但如果慢慢引导，他们做出更亲密的行为，就能像温水煮青蛙那样，让黎衍在不知不觉间喜欢他。
这么想着，江一程按下心头的担忧，鼓起勇气拿起筷子夹了块扣肉，学着黎衍的样子递到黎衍的唇边。
他拿筷子的手颤颤发抖，声音也在抖。
他说：“黎黎衍，你你试试试试这个……”他说不下去了，瞅了一眼黎衍，又匆匆移开目光，生怕在喜欢的人脸上看到嫌弃的情绪。
黎衍没想到小朋友会主动投喂，眼角眉梢都带上了愉悦。
他眼疾手快，在扣肉因为筷子没夹稳，要掉下来时，一口叼住了肉。他嚼着嘴里的肉，视线落到了江一程红润的嘴唇上，就着江一程的唇咽下了嘴里的肉，耳尖跟着烧了起来。
“好好吃吗？”
江一程语气生硬，没有半分旖旎情绪，脸上的表情也僵得不行，整个儿又冷又淡漠。
但在喜欢他的人眼里，觉得他真得可爱死了。
黎衍逗趣道：“不好吃。”
这个回答该怎么接才会显得暧昧一点？？？？！！！！
江一程脑子里的小人抓狂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句：“嗯。那这个我吃。”他说得冷冷淡淡，一本正经。
黎衍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发烫的耳垂，说：“程程，我有个办法能让它立刻变得好吃。”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了江一程的唇上。
江一程看了看扣肉，又看了看黎衍，好奇问道：“什么办法？”
黎衍压低了声音，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江一程嘴唇抿了抿，说：“不说拉倒。”
黎衍不再逗江一程，催促他赶紧吃饭。
江一程为了不浪费食物，十分“勉为其难”地开吃。
饭吃到一半，快餐店的门口被三个人影挡住，光线一下暗了不少。江一程饭吃得很认真，并没有一下察觉到不对劲。
当他注意到黎衍没有动作，才疑惑地看向黎衍，从黎衍冷冽的表情江一程心下一沉，他顺着黎衍的目光，看向门口，眉头紧蹙了起来。
林牧的脸阴沉得可怕，他注意到投过来的视线，挪动目光看向江一程，看到江一程眸中的惊惶时，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走过来，坐到江一程对面，说：“程程，好久不见，有没有想我。”
话音刚落，伸手想去握江一程的手。
江一程将手往回一缩，躲开了。
他没有回答林牧的话，而是转头跟黎衍说：“黎衍，我跟他有点事要聊，你先回学校。”
黎衍刚刚被安抚好的火气又以燎原之势熊熊燃烧起来，他放下筷子，露出一个标准的商业假笑，声音和煦如春风，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程程，我不能听吗？”
江一程没想到黎衍会这么说，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
林牧冷哼了一声，十分嚣张地说：“黎衍，别给脸不要脸，趁老子还没发火，赶紧给老子滚！”
黎衍完全无视林牧，只看着江一程，等待答案。
江一程抿紧了唇，半晌，终于艰难地说：“黎衍，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我能处理好，你先回去。”
傻子才会让心上人和情敌独处！况且这个情敌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黎衍抬手牵住了江一程的手，在林牧面前，五指插进江一程的指缝，和他十指相扣。他语气里带着漫不经心，说：“我不能留下男朋友独自离开！”
在张家，他说过是江一程的男朋友，这会儿正好可以拿来利用一下。
江一程毫无防备，手被紧紧握着，从黎衍掌心传来的温度透过相触的皮肤传递到了心里。他紧抿的唇渐渐松开，紧绷地脊背跟着放松下来。
从小到大不管遇到什么事，能解决的或者不能解决的，江一程都必须独自面对，因为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没有人帮他，他也不想成为累赘而被讨厌。
所以，再惊慌害怕，也只能咬牙硬抗。
可是，这次，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要留在他身边帮助他！
江一程动了动唇，带着哀伤，几乎是用气声，说：“黎衍，你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
黎衍食指轻轻挠了挠江一程的手背，靠近他耳边，轻声安抚：“不麻烦！”
江一程低下头，不说话了。
黎衍抬起眼皮，看向早就气急败坏的林牧，语气一下变得冷硬，说：“我男朋友不想跟你说话，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林牧破天荒的没有掀桌子，他死死盯着黎衍，咬牙切齿地说：“你能得瑟的时间也只有今天了，到时就算你跪下来求老子，老子也不可能放过你。”
黎衍不屑地冷笑了一声。
林牧不再理会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粉色的卡片递到江一程面前，说：“程程，下周六我十八岁生日，到时我会过来接你！”
江一程没有接，直接拒绝：“我不会去的。”
话音刚落，他就拉着黎衍站起身往店外走。
站在店外的两个杀马特男生看了眼林牧，想要阻拦的手又缩了回去。待他们走远，黄毛十分不解地凑了过来，问：“老大，怎么这么轻易就放他们走了？”
林牧眸中全是阴狠，说：“瓦解他们的警惕心，这样才更容易下手。你和几个哥们这一周没事就去找找碴，多搞些小打小闹。”
黄毛一听，恍然大悟，嘿嘿笑了起来：“还是老大厉害！”
出了店门不久，江一程就把手抽了回来，说：“谢谢，你又帮了我一次。”
手里一下空了，黎衍有些意犹未尽，自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他发现自己想要的越来越多。他在盘算着等解决林牧的事，就跟江一程表白。
他说：“我们什么关系？不要说谢谢！”
江一程看着他，难得露出笑来，点了点头，说：“林牧不会轻易放过我，因为你是我男朋友，虽然是假的，但你已经上了林牧的黑名单，也会被针对。”
黎衍露出苦恼的神色，委屈巴巴说：“程哥，那怎么办？”
江一程感到愧疚，忐忑地说：“黎衍，最坏的结果就是退学。”
黎衍勾住江一程的肩膀，说：“程哥，你得对我负责，所以，不管你去哪里都必须带上我。”
江一程闻言鼻头突然一酸，眼眶微微泛红，他赶忙别过头去。
只会独自舔着伤口的孤独小兽，在这一刻，被幸福的感觉包裹着。他想，如果最后，黎衍没有喜欢上他，他们只能做一辈子的好兄弟，他也愿意。
只要能一直待在黎衍身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