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江一程和白兰约好了见面地点，将手机收回书包里。
距离下课只剩十分钟，他的目光偷摸摸往同桌那边瞅了眼，又立刻收了回来。虽然陈谋现在还在睡觉，但是只要下课铃声一响，陈谋就能当场表演一个原地诈尸。
江一程担心陈谋放学后还会跟着他，想了想，他决定撒个谎，虽然心里感到愧疚，但他不想将陈谋卷进这件事情里。
下课铃声一响，陈谋猛得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他将背包往肩上一搭，正想冲出教室，又想到自己现在担负着保护江一程的职责，立刻重新回到座位前。
他必须等衍哥来了才能走！
江一程慢吞吞收拾着课本，见陈谋果然没走，心里暗叹了口气，他背好书包，站起身就要走。
陈谋立马跟着站起来，问：“阿程，你去哪？”
江一程酝酿了一会儿，低声说：“姜老师说让我去办公室一趟。”
“我陪你一起去。”
陈谋就像根小尾巴，紧紧跟在江一程身后。
“不用，我估计要待挺久。我跟黎衍说好了，让他到办公楼那边等我。”
江一程说话的时候眼神闪躲，声音发虚，耳尖微微发红，一看就是在撒谎。不过，他碰到的是陈谋，陈谋大大咧咧，多大的破绽在陈谋这里都能蒙混过去。
果然，陈谋压根没注意到江一程的小动作，思考了一会儿，说：“既然你跟衍哥约好了，那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马上给我打电话。”
江一程送走陈谋，松了口气。
虽然心里满满都是愧疚感，但他现在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以免碰到黎衍，他必须赶快离开学校。
放学时间，学校后门的一品奶茶店前排着不少学生，不过，基本都是打包带走，所以，并没有多少在店内逗留的客人。
奶茶店里，只有一位打扮精致的中年女人坐在角落里，她穿着时尚，身上戴着的首饰彰显贵气，与这间装修普通的奶茶店格格不入。
白兰坐在角落一张红色塑料靠背椅上，满脸都是嫌弃。
若不是她现在不得不讨好江一程，她压根不可能坐在这么掉身价的地方。她放在身旁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提示有新的消息。
看完消息，白兰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情，消息是张金轩发来的，要她把江一程带回去。
她没有回复，以防张金轩直接打电话过来，便关了机。她还没决定好要站在哪一边，不能得罪谁。
她刚放下手机，抬眼就看见一个穿着校服的漂亮男生走进店里。她立刻收敛起脸上的嫌恶，抬手招了招，声音甜糯糯地说：“程程，这边。”
江一程眸光很冷，只淡淡扫了她一眼，就挪开目光，径自走到白兰对面坐下。
白兰上下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少年身形瘦削，五官精致，一双含情眼因为冷淡的气场而显出禁欲感，让人见了，就想要撩拨。
真好看！
白兰不禁有些得意，心想，这是她生的！
江一程抬起眼皮看了白兰一眼，说：“你有什么办法？”
白兰脸上堆满笑意，没有回答江一程的问题，而是热络地问：“程程想喝什么，妈妈给你点？”
江一程语气冷淡，拒绝白兰，说：“如果你只是找我出来喝奶茶，那我先走了。”
白兰见他起身要走，立刻拉住他的手，急切地说：“不想喝咱们就不喝，妈妈太久没看见你了，太高兴了。程程，妈妈是真心想要帮你的。”
白兰的真心，江一程一点也不信，他会出来只是因为他现在真得无计可施。如果白兰的办法行不通，他会直接找林牧做个了断。
他还欠着黎衍的钱，如果这次再拉黎衍下水，他会还不清的。
“你说。”江一程淡淡道。
白兰扫了眼奶茶店，压低声音说：“程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见江一程又想走，她立刻改口，“咱们就在这里说。”
白兰一手扶着吸管，慢条斯理地吸了一口奶茶，说：“林家老爷子原本不同意你和林牧交往，但耐不住林牧一哭二闹三上吊，他就这么一个孙子，最后便同意了。”
“我没有跟林牧交往。”
江一程的声音冷地掉冰渣子。
白兰赶忙改口：“程程你别怪妈妈，妈妈一时嘴快。虽然实际上你们并没有在交往，但林牧跟家里说的却是你们在交往，而黎衍插足你们的感情，仗着有蒋三少和许少爷的帮忙，打了林牧一顿，并警告林牧退出。”
江一程眉头拧了起来，他没想到林牧会这么无耻，而且既然白兰知道这些事，说明林家人找过她，而她默认了这些事情。
白兰边观察着江一程的神情，边继续说：“林老爷子是什么人，以前混□□的，哪里能受得了孙子被欺负，这次他给林牧撑腰，已经知会过蒋家和许家，蒋三少和许少爷这回帮不上忙了。”
“程程，妈妈知道你并没有跟黎衍在交往，这样连累人家实在不妥。以后你不应该跟黎衍走得太近。”
白兰带上了语重心长的长辈语气，无论任何人听到，都会觉得她所说的全部都是为了江一程着想。
但江一程不为所动，他太了解白兰了。
白兰很自私，她做任何事的出发点都是从自身利益考虑。
“那你说我应该怎么办？”他语气里没有一丝感情地问。
白兰手指转动着吸管，思考了一会儿，眼尾微微泛起红色，泪水在眼眶里带着转，她略带着哽咽，说：“程程，对不起，妈妈太没用了！面对林家，妈妈无能为力，护不了你！林家有权有势，你逃不掉的。现在这样的情况，你只有三种选择。”
她顿了顿，用手指揩了揩眼角的湿意，想等江一程询问，然而，江一程却保持沉默。无奈，白兰只好继续说：“第一种选择，跟林牧在一起。这样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了。”
江一程嘴角紧绷，眸中的寒意又冷了几分。
白兰感觉到了他更加冰冷视线，心中窃喜，她要的就是江一程的拒绝。
她接着往下说：“第二种选择，让张金轩养你。他觊觎了你十年，只要你肯点头，就算倾家荡产，他也会跟林家抢人。”
江一程额角青筋跳了跳，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根筋搭错了，才会以为白兰有好的解决方法。
见江一程神色里带上了愠怒，白兰立刻说：“妈妈知道，前面两种你肯定都不会选，所以，妈妈帮你想了第三种选择。”
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第三种选择也是她最终的目的。
她说：“程程，想要摆脱张金轩和林牧，你必须找一个比他们都厉害的人，可惜黎家藏得太严实，妈妈查不到任何信息，但蒋三少就在你们学校，你还跟他认识。程程，只要能攀附上蒋家，你以后就不用愁了。程程，你这么漂亮，只要你肯，不会有人能解决你。妈妈也会竭尽全力帮你。”
江一程盯着白兰看了一会儿，眼神很平静，如死水般没有掀起一丝波澜。他什么也没说，站起来转身就走。
白兰见状，急得追了上去，拉住江一程的衣袖，说：“程程，妈妈知道你不喜欢这样，可是，现在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了。”
江一程停下脚步，沉着脸，说：“还有一个办法，如果我消失了，就不会再有这些事。”
白兰闻言，脸色一白，着急劝戒道：“程程，事情总能想到解决的方法，你胡思乱想。”
江一程侧眸看了白兰一眼，说：“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他扫开白兰的手，无视她的喊叫，快步离开了奶茶店。
小时候，白兰对江一程厌恶至极，小江一程吃不饱，穿不暖，从母亲那里得到最多的就是谩骂。
白兰骂着骂着，就会撕心裂肺地哭起来，拿东西砸小江一程，痛苦嘶吼着：“要是没有你就好了，去死，去死，给我消失。”
小小的江一程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乖巧听话，可无济于事，不管他怎么努力，白兰最希望地还是他能消失。
时间久了，小小的江一程总会想，要是自己能消失掉就好了，就不会再成为谁的累赘。
如果不是七岁那年他的生命里照进一束光，他也许真得会消失吧！
江一程走在回学校的路上，他努力收拾着涌上心头的低落情绪，他想要让黎衍喜欢他，所以，现在他还不想消失。
他必须想到更好的办法。
“江一程！”
听到自己的名字，江一程循声望去，只见黎衍正从校门口向他狂奔而来。
少年像是一阵席卷天地的风，呼啸地刮进江一程的世界，将他世界的阴霾和郁结一扫而光，留下温暖的光。
黎衍气喘吁吁地停在江一程面前，额上挂着汗珠，视线在江一程身上逡巡了好几遍，确定人没事，紧蹙的眉宇才稍稍放松一点，但脸上的表情依旧阴沉得吓人，目光也很凶。
他声音低沉，问：“去哪里了？”
江一程看到黎衍的表情时，轻松愉悦的情绪一下就消散了，很显然黎衍知道了他撒谎的事。
他身体僵了僵，眼珠子不安地转到一边，硬着头皮说：“吃吃饭去了。”
黎衍眸光沉沉地盯着他，心想，该怎么惩罚撒谎的小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