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江一程茫然地看了黎衍好一会儿，才分析出黎衍话里的意思，他微微睁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握紧黎衍的手，抿了抿唇，低声应了声“嗯”。
张金轩查看完手机银行的短信提示，整张脸都狰狞起来。
他原本设想在黎衍拿不出钱后，好好羞辱一番，并以此逼迫江一程今晚乖乖听话，却没想到黎衍半点不拖沓，一分不差地直接把钱转给他。
这些钱是拴住江一程的锁链，现如今被还清，江一程与他之间就不再有瓜葛，他了解江一程，知道如果就这样放人走，江一程以后不可能再听话。
他暗灭手机，脸上是阴狠的神色，说：“程程，就算你把这些钱还给我了又怎么样？你还未成年，在法律上，我还是你的监护人，不听话，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江一程早已习惯张金轩这厚颜无耻的嘴脸，他丝毫不感到意外，为此他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冷酷地说：“上个月周六晚上十点，我在angel拍到了一段视频，如果把他寄给张大少，我想一定会非常有趣。如果张大少喜欢，我还可以多发几个，这些年，我珍藏了不少。”
张金轩闻言，脸色大变，阴狠之色瞬间被滔天的怒意所取代。
angel是福城最有名的gay吧，张金轩有时候会去，看见喜欢的就会带走，碍于身份，他做得都很隐秘。但上周六，他遇见了个长相跟江一程有些相似的男人，没忍住，在车里就跟对方搞了起来。
他一直隐瞒性取向，还找了白兰结婚打掩护，为的就是继承家业。若是被同样觊觎家产的大哥张金舀知道他喜欢男人，闹到极爱名声的父亲那里，他将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
张金轩没想到，一直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的江一程竟然早就准备好逃离他的办法，他圈养的小东西，竟然反过来咬了他一口。
他怒不可遏，额上青筋暴跳，一把掀掉了白色桌布。桌上瓷盘掉落一地，摔了个粉碎，白兰吓得惊呼了一声，黎衍立刻侧身把江一程护在怀里。
“滚！！！给我统统滚出去！！！！”
张金轩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因为过度的动作而略显凌乱，他怒吼着，驱赶其他人。极度的愤怒之下，他阴鸷的目光死死盯着黎衍。
十多年前，第一眼看见江一程，他就一直在等着江一程长大，只剩三个月零6天，他的程程就成年了，他就可以占有程程了，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抢走他的程程！！！！
这个黎衍似乎还有点家底，但无妨，凭他的权利和手段，搞死他一定不成问题！！！！
他扭屈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会把程程抢回来的！
林牧没想到连张金轩都败下阵来，他接近张家夫妇不过就是为了江一程，现在江一程要跟他们撇清关系，那么，他就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
他心有不甘，忍了几天以为今晚可以从江一程身上占点便宜，没想到全被黎衍给搅黄了，这口恶气今晚不出，他咽不下。
他磨了磨后槽牙，趁乱悄悄离开张宅。
黎衍牵着江一程，正准备带人离开这个鬼地方，却在门口被白兰拦住。
白兰双眼红肿，看上去可怜又无助，她望着江一程，哽咽道：“程程不要妈妈了吗？程程，你既然知道张金轩那样，就该知道，妈妈只剩下你了，你不要扔下妈妈好不好？”
江一程眸中没有半点情绪，语调沉冷，说：“钱我还了，以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了。”
白兰没想到江一程会如此决绝。
虽然从江一程出生之后，她就恨透了这个没有给她带来任何价值，还让她未婚先孕，丢尽脸面的儿子，但她也给了他一条命，给他吃给他喝，让他长这么大。
他现在想拍拍屁股就跟她撇清关系，那不能！
自从知道张金轩当初会娶她是因为江一程，白兰就开始假惺惺地讨好江一程，但江一程油盐不进，现在更是找了个男朋友想摆脱她。
白兰知道，一旦失去对江一程的掌控，张金轩给她的富庶生活将统统收回去，她绝对不允许！无论怎样，她都要缠住江一程。
她转移目标，看向黎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可怜巴巴说：“衍衍，阿姨只有程程这一个儿子，你帮阿姨劝劝程程好不好，以前我确实没有尽到做妈妈的责任，可是以后，阿姨保证，以后，一定会好好疼爱程程，阿姨也不反对你们在一起。”
黎衍十分嫌弃地挡开白兰想要抓上来的手，说：“阿姨，你别，我最讨厌绿茶，要茶您跟别人茶。程程差你们的钱已经还了，以后请不要再打扰程程了。”
说完，就带着江一程出门。
白兰并不死心，追出门去，在大门口她看见一辆黑色法拉利停在江一程和黎衍面前。白兰趿着家居拖鞋，精心化好的妆容早就花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立刻拦在豪车前面，完全不顾形象地恳求道：“程程，你别走，妈妈还有话要跟你说。”
法拉利副驾的车门被打开，下来一个带着银边眼镜的少年，少年温文尔雅，带着书卷气。他声音很轻，问：“张夫人，为何要拦我的路？”
白兰诧异地瞪圆眼睛，张了张嘴，结结巴巴道：“蒋……蒋三少……”
在福城，可能会有人不认识行事低调的黎家人，但绝对没有人会不认识一向高调的蒋家少爷们。蒋氏虽然比起黎氏差了一头，但在福城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白兰在好几个商业宴会上见过这位蒋家三少。
上头有两位优秀的哥哥，这位蒋三少又总是一副温温和和的样子，存在感并不强。听说各方面能力比之两位哥哥都逊色，并不得蒋父的宠爱。但即便如此，他也是蒋家人，也是白兰得罪不起的存在。
白兰停顿了半晌，才赶紧侧开身，让开了路，连连道歉。等她反应过来之后，江一程和黎衍已经上车走了。
白兰望着红色的车尾灯消失在路口，嘴角倏然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她站在路灯照不到的阴影里，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眼睛亮晶晶的
她家程程攀上高枝了！！！
法拉利车内，黎衍向江一程介绍了蒋默。
江一程微微颔首示意，他其实早就认识蔣默，江一程的成绩次次年级第一，而蔣默次次年级第二。
打过招呼之后就没人再开口，车内陷入了沉默。城市的霓虹灯光不断从车窗掠过，在江一程白皙的脸上不停变幻着颜色。不知过了多久，江一程才偏过头，低声说：“黎衍，钱我会尽快还给你，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黎衍歪过头，靠近他，半开玩笑半认真说：“想赎身，价钱可要翻倍。”
江一程想了想，说：“那不赎了，没钱。”
黎衍没想到江一程会这么回答，顿了一下，刚想开口再逗两句，手机突然震了起来，他一看来电显示“哥”，脸色一下沉了下来，直等到铃声响到最后一声，才接通了手机，有点气鼓鼓地“喂”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带着笑意的低沉嗓音。“哥哥不是要干涉你用钱，但这次一下花了这么一大笔钱，哥哥得了解一下用处。阿衍，乖，告诉哥哥好不好？”
黎衍皱了皱鼻子，身体往车门边挪了挪，跟江一程拉开距离，低声说：“黎潇，我再说一次，我17了，你别再把我当小孩子。”
电话那头轻叹了一声，改变了语气。“836000，怎么花的？”
黎衍偷摸摸瞥了眼江一程，把声音压得更低，说：“借给一个朋友了。哥，你不许查他，他现在还是学生还不了，但以后一定会还。”
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那你这周末回别墅这边住两天，陪陪你嫂子和零零。”
黎衍说：“这周不行，要去查查家。下周，下周我一定回。”
他又说了几句，才把电话挂了，缓缓呼出一口气。
就算黎衍说话再小声，但车厢就那么大，江一程不想听，也听到了零星几句，知道是黎衍家里人的电话，脸色一下凝重起来，刚想开口说话，却被蔣默抢了先。
蔣默说：“十一中的阿九给阿谋打电话，说林牧今晚叫了十几号人在你家那条巷子堵你。”
江一程闻言一惊。
黎衍没什么反应，只有挑了挑眉，接着有点遗憾地说：“可惜了！没机会揍他一顿。”
昏暗的小巷内，地上横起竖八躺着十几个人，低低的呻吟声回荡着。
陈谋双手插在口袋里，踩着脚下男生的脊背，恶狠狠地说：“从今往后，别再让我看见你靠近江一程，我衍哥的人，谁敢动我就打断谁的腿！现在立刻给老子滚！！”
林牧被打得头破血流，他喘着粗气，艰难地爬起身。
原本他叫了十几号人想要打黎衍一个措手不及，却没想到竟被陈谋一伙人先打趴了。陈谋在初中时是出了名的不良，林牧被他打怕了，一句话也不敢说，拖着受伤的身体，踉踉跄跄地往外走，生怕一个走慢了又要被踹上两脚。
“谋哥，学霸真跟……”
同伴的话还没问完，就被陈谋打断，他凶神恶煞瞪了了那人一眼，不容置啄地说：“别问那么多。反正你们记住，以后无论何时碰到江一程，都要好好护着。”
“知道了，谋哥。”
十几个男生异口同声道。
陈谋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塞进嘴里，抬头看看天上圆胖的月亮，心里头美滋滋的。他拿出手机，立刻拉了一个群。
阿某：“今晚破戒了，但为了守护我衍哥的爱情，让我陈谋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漩涡查查：【崇拜小表情】
漩涡查查：“好想跟谋哥一起去收拾林牧那个傻b！！！！”
漩涡查查：【哭泣小表情】
阿谋：“查查别难过，下次还有机会。”
三水木：【棒】
三水木：“迷途小书童衍哥跟阿程离开张家了吗？”
迷途小书童：“嗯。现在到青衣巷了！”
蔣默从手机里抬起头，跟下完车的两人挥了挥手。黎衍和江一程也挥了挥手，便转身往巷子里走。
小巷子里没有路灯，照明全靠两边民房透出的光。
旧城区的楼房都有些年岁，盖得也不高。黎衍指了指不远处，说：“我住那。”
江一程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看见一栋三层的小房子。小房子外用的是木篱笆，圈出一片小花园。小花园里种着不少绿植，盛开的花朵点缀出一片姹紫嫣红。
他耳尖有些微红，没想到直接就跟着黎衍回家了。
黎衍带着江一程踏上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他察觉到江一程的局促，说：“不用担心，我一个人住。”
江一程还在走神，没听到他的话。
黎衍没等到回答，停下脚步，转过身。
江一程没留神他停下来，往前抬步直接撞到黎衍身上，顿了一下，闻到近在咫尺的橘子香味，全身一震，像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往后噔噔噔连退了好几步。
他的动作有点大，黎衍心里头的不高兴又漫上胸口。
他觉得自己这样的不高兴有点没道理，江一程喜欢男生，介意这样近距离的触碰很正常。他压下情绪，笑着说：“程程，放心！！我对你没想法，我直男，喜欢女生。”
江一程眸色黯淡下来，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嗯”了声。
小房子的大门是棕色的雕花木门，门上挂着“清风居”的匾额。屋里的装修和家具走的也都是中国风，非常雅致。
“这里是我爷爷专门买来退休以后养老住。正好在学校附近，我就先帮他体验一下居住环境。”黎衍边说边领着江一程穿过一楼，上了二楼的房间。
房间的装修风格与外面迥然不同，走的是黑白灰现代风。江一程刚看到房间的时候还有点懵。
“我不喜欢古香古色的风格，就改了。”黎衍说，“其它房间都没有收拾，今晚你得跟我一张床睡，会介意吗？”
江一程看了眼那张足有两米的床，脸颊一下红了，他偏开头看角落，说：“我睡沙发或者打地铺就行。”
黎衍边打开衣柜，边说：“不行。哪有让客人打地铺的道理。”
他从衣柜里拿了套干净睡衣和内裤递给江一程，不等江一程回答，就继续说：“你先洗。内裤是新的，尺码可能有点大，你将就先穿。睡衣是干净的，浴巾在柜子里。”
江一程看见内裤，耳尖就烧了起来，他“嗯”了声，接过衣服，顾不上再说什么直接逃进了浴室。
黎衍的衣服对他而言确实太大了，不过睡衣宽松点反而更好穿。
他走出浴室的时候，黎衍已经打好了地铺。听到声响，黎衍抬头，想说的话却被堵在喉咙里。江一程被热水浸润的皮肤泛着点浅淡的红，双眸带着点水汽湿漉漉的，因为眼尾泛着红，有种极致的诱惑感。
“你去洗吧！”江一程被黎衍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开口说道。
黎衍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几乎是慌忙地移开目光，虽然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慌忙。
等了半晌，他才开口说：“你今晚睡床。”
江一程没做声，跟黎衍争辨没有意义。他准备等黎衍进浴室就钻到地铺装睡。
黎衍一眼就看出他在想什么，凑近江一程的脸，警告道：“江一程，我出来要是看见你睡地上，会直接把你抱上床。”
江一程面红耳赤，他上身往后倾，试图拉开跟黎衍的距离。黎衍见他后脑勺要撞到后面的衣柜，立刻伸手给护住。
江一程瞬间整个人都红透了，他结结巴巴说：“那……我们我们一起睡床。”